离人遥望夕落沉 第四十章 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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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柳絮纷飞,惹得人鼻子发痒。冷芳居的后院,剑光闪动。
一袭青色的衣衫,一柄玄色的宝剑。剑锋凌厉的在空中劈开了幼嫩的柳叶。晨露尚未晞,冷锋上滑下了晶莹的水珠,圆润如精心打磨过的翠石。
那人脚尖轻点地面,身体腾空而起,轻如飞燕。剑划过落叶叠覆的地方,被重重地撩起。剑势冷冽,仿佛每片叶儿都是一个敌人,招招致命、下手毒狠。
秦穆终于忍不住了他憋了多时的喷嚏,再抬眼看去时,只看见冷寒的剑锋抵在了自己的喉。
还好安筱晓收剑及时,筱晓有些责备地问:“二皇子怎么站在这儿?不知道刀剑无眼吗?”
秦穆对于自己类似于偷窥的举动感到了不妥,只能以尴尬地笑来带过。
安筱晓放下剑,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但是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只是问:“您没事吧?”
“不要紧的,安公子的剑法真是了得。”秦穆冲筱晓微微一笑。
筱晓赶忙低下了头,不知道是被赞许而害羞,还是被秦穆看得心里忽然有的不自在。
“您是找肖恒的吧?我去叫。”筱晓更像是逃一样地离开。
在拐角处安筱晓扶住了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是一张一直给安筱晓带来压迫感的面容,他有惧怕过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态、有怨恨过那种云淡风轻的了然、但亦有感激过那温和忧心的眼神。筱晓还记得那个眼神给安筱晓以一种新的希望,太多的痛楚翻涌而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那些不得不承担和背负的经历就由安筱晓独自承担。
筱晓知道,那离去的陆烽若是知道,也是如此希望的。
“筱晓?”肖恒带着一身的油烟味,端着刚出锅的菜唤了一声。
筱晓望着肖恒,牵强地扯出了一个笑说:“二皇子来了。”
“唉?”肖恒对于秦穆的突然来访感到吃惊,急忙把手中的菜递到了筱晓的手中,问:“一个人?”
“不知道,我……”筱晓接过盘子,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肖恒摸着筱晓的脑袋说:“我明白。”
“恒……”
“嗯?”
“我、我想还清那个债,帮阿烽哥。”
“放心,我是谁?是你相公,当然要帮娘子了。”肖恒用手指挑了挑筱晓的下巴,肖恒并不希望看到筱晓烦心,也不愿看到筱晓皱眉。
筱晓被肖恒这么一调侃,举着盘子作势要往肖恒身上扣去,嗔怒着说:“那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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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芳居的会客厅中,古朴的藤制椅子和桌子,简单地摆放着。椅子的扶手上还有薄薄的一层灰尘。大概这间屋子除了两位主人来访的人甚少,甚至怕是没有几人知道冷芳居的屋主是何人,从外面看就和普通人家差不多。
肖恒整了整衣领,看着手上的图腾,听着秦穆对于这个图腾的了解。
肖恒摸着下巴,他明白秦穆是什么意思,说:“侯爷每次都让功劳给在下,侯爷没有想过自己?”
秦穆淡笑着说:“我本是个囚臣,哪能居功。何况我若提出陛下能同意,将士们未必会赞同。但是肖大人就不同了,这样陛下也不会为难。”
“西夜如此放肆确实要给予教训,不然更会变本加厉后患无穷。侯爷的计划容我在思量思量,毕竟出兵一事不是小事。不过这次陛下不亲征,侯爷有跟陛下说起吗?”
秦穆摇了摇头,微微颦眉说:“陛下伤势初愈,不管如何都不能劳累,所以我想……”
肖恒笑着打断了秦穆这份对于陈渊的关怀,说:“那陛下知道肯定不会同意,陛下怎么可能再让侯爷涉险!?”
“这个……所以在下才想到了肖大人,陛下不是一直很信任你嘛,如果是肖大人的话就绝对没有问题的。”秦穆认真地看着肖恒,语气笃定。
肖恒陷入了左右为难,一个陛下、一个爱人,肖恒无奈只能答应秦穆:“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肖某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那秦穆现在这儿谢过肖大人了。”
肖恒送秦穆出门时看到了在门外候了多时的徐磬,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徐磬,又冲着秦穆笑了笑说:“侯爷,路上小心。”
秦穆回应道:“肖大人请回吧!”一旁的徐磬只能默默地手下了那个白眼,心知肚明个中原由。
“对了,侯爷!”肖恒喊住了秦穆,秦穆回头看着肖恒,“忘了问侯爷为何如此地帮我北厥?”
秦穆的眼神游弋到了别处,淡淡地说:“这是还陛下的人情……”
肖恒看着秦穆远去的背影,合上了冷芳居的大门。
‘恕卿侯,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何必借口,明明已是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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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时,秦穆取下了陈渊上次为他弹《羽鸟》时送来的剑,抚摸着微冷的剑身,心想确是一把好剑。
偏屋中的茜儿刚换好衣服,就听见了园中的动静,茜儿撑起木窗,看见秦穆一袭墨色修竹刺绣的长衫,在清晨的薄雾中舞着长剑。
茜儿忍不住拍手叫好,秦穆拭去额上渗出的汗珠,展开了笑颜。
茜儿开门走到秦穆的身边说:“主子的剑法真好。”
“这哪儿是剑法,只是一种舞蹈的形式而已,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秦穆收剑回鞘。
“那主子今早是怎么了,难道是要学剑法吗?”茜儿好奇地问。
“只是前些日看有人舞剑罢了,所以也是一时兴起,学就算了吧。”秦穆的表情中带着惋惜,确实应该学学武艺才对,当年皇兄心疼自己,所以不许秦穆去舞刀弄枪的。而今,当真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太依赖别人,反而成了一种负担。
“主子是怕没有人教吧?”机灵的小丫头一眼看穿了秦穆的心思,接着说:“茜儿听说陛下的剑法了得,主子可以让陛下来教啊!”
听到茜儿提及陈渊,轻点了一下茜儿的额头说:“你个鬼灵精,在瞎说什么呢?”
“咳……那你就是嫌朕的剑法不够好了!?”陈渊站在门口眯着眼问。
“陛下?”两人异口同声,时间尚早,怎么陈渊一大早便来了?
茜儿连忙作揖道:“奴婢先给主子去准备早点了。”说完就识相的离开了。
秦穆看茜儿出了瑰珑居的大门,问:“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朕还没有问你,这几天你上哪去了?”陈渊赌气地问。
“卑臣就是去去校场,或者给皇子上上课而已。”
“就这样而已?那为什么不来韶华宫看朕?”
“卑臣不是怕打扰到陛下休息嘛!陛下不要里面做吗?等会茜儿就弄好早点了。”秦穆转移了话题。
陈渊瞥了一眼秦穆,自顾自地走进了主寝。
秦穆的房间一如以往打扫地纤尘不染,做桌上摆着几本书,像是翻过了很多遍,书的装订并不是很正规。
陈渊随意的拿起了一本说:“这个看过很多遍了吧?”
秦穆看着那个书的边角已经被来回的翻阅而磨掉了边,秦穆点了点,把手上的剑放回了原位。
“没书看的话去问翰林院的图库中去取就好。”陈渊说着,随手着翻着,发现了压在书底地一张纸,上面画着地图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陈渊差点笑了出来。
“这是疆域的分布图,是你画的?”陈渊问。
秦穆凑上前看了看,说:“嗯,怎么了?”
“错了一大堆,你到底是参考什么画的?”
秦穆从另一个书架上去了一本民间印刷的书册,递给了陈渊说:“就是这个。”
“哪来的?”
“那个、那个是卑臣让茜儿回家时从民间带回的,因为没有别的可以看得了。”
陈渊笑了笑说:“朕还蛮喜欢这个小丫头,还挺机灵的,说话也讨人喜欢。”
“陛下喜欢她?”秦穆眼睛一亮趁机问道。
陈渊把秦穆拉到自己身边说:“你又再想什么?”说着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
“卑臣只是想,若是陛下想的话可以把茜儿调到陛下的身边,这孩子还是蛮勤快懂事的。”
“你不是在为以后打算吧,怕你离开后,这个丫头还要被调回原来的浣洗间在考虑吧?”陈渊知秦穆心中所想。
“……”
陈渊放开了秦穆,秦穆没有勇气抬头看陈渊,没有办法自己就是这么自私,让陈渊来骂自己好了。
良久,陈渊低头轻吻了一下秦穆的唇,说:“朕一言九鼎,陈渊不会食言。”
“哦,还有!”陈渊又拿起了那张手绘的地图说:“从前天开始就有人上奏,让朕考虑出兵西夜,朕已知是由肖恒发起的了。朕猜想应该是你同肖恒说吧?”
秦穆略略点头,征求了陈渊意见:“陛下觉得如何?”
“杀杀西夜的锐气也好,省得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陈渊沉声道,语气狠毒,颇具一个王者的霸气。
“那陛下就是同意了?”
“交给你,别让朕失望。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
“明日去忆暖居就知道。”陈渊附耳轻说。
——忆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