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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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请问是钱阿姨吗?钱叔叔在吗?”王越杨小心翼翼的措辞,生怕一不小心就说漏了什么,这种事,还是和男主人说比较好。
“喂?啊,是越杨吧?我是,你等一下啊。”然后就听见钱妈妈大声的在电话那头呼喊“老钱,老钱,有人找你,是越杨那孩子。”一阵踢踢踏踏的拖鞋声之后,传来了钱爸爸含着些抱怨的声音:“急什么嘛,雪菲这不是回来了吗?天天听你叨念好几遍,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然后是话筒被转移的“啪嗒”响声,钱爸爸浑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这平日让人倍感温馨的熟稔语调,今日让王越杨冷汗涔涔:“越杨啊,你们玩得好吗?雪菲在吗?让她接电话,好吗?”
王越杨紧紧的抓着纤巧的手机,如同身处烘炉一样,汗出如浆,他艰涩的说:“叔叔,雪菲她,她,去了!”
电话那头的钱爸爸有一瞬间的静默,然后就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刻意的压低了带着颤抖的声音问:“怎么回事?!”他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听见这个噩耗,可是他却忘了,这种事早晚都会被知道,是瞒不住的。
王越杨也被钱爸爸悲怆的情绪所感染,吸了吸鼻子,将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事情一件不落的说给了他听,钱爸爸听了以后,出乎王越杨意料之外的没有沉默,他竟然痛骂出声:“这个畜生!竟让敢这么做!真是忘恩负义!”
难道自己梦境之中的一切不是真实的吗?难道岩石女子的悲剧不是他们造成的吗?难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克隆体吗?如若不是,那真像是什么?如若是,那么钱爸爸又何出此言?王越杨什么都没说,因为二十三年前的一切八个孩子并不了解一丝一毫。
钱爸爸怅怅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好似在一瞬间就老了十几岁一样,用苍颓的声音说:“你们现在在哪?雪菲、雪菲、雪菲也在吗?我去接你们回来吧,这件事,二十三年了,也说不出谁对谁错了,回来再跟你们说当年的一切吧。”
王越杨慢慢的将自己所在的地址告诉了钱爸爸,然后怅然的挂了电话,自己的爸爸妈妈,吴梦莹的爸爸妈妈,孙依灵的爸爸妈妈,龙如风的爸爸妈妈,刘簌簌的爸爸妈妈,张玉森的爸爸妈妈都去了,当年的当事人,只剩下钱雪菲的爸爸妈妈和赵明羽的爸爸妈妈了。火灾,虫灾,被人乱刀砍死,呵,看着好似都是意外事故,但是真的都是意外吗?分明他们的死亡我们都在梦里经历过!现在,八个一起去新龙山的伙伴中,钱雪菲去了,孙依灵和吴梦莹昏迷,刘簌簌精神崩溃了,清醒的还剩下四个男孩子,可是看着张玉森和赵明羽晦暗不明的神色,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也就是说,真正能调查事实真相的,只有我和龙如风了。而龙如风那笨嘴拙舌的性格,不添乱就很好了,我已经不指望他能帮我什么了。我有预感,钱雪菲绝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死亡还是会继续下去的。唉,事情怎么就到而这个地步?
先前那位出来报丧的医生,和另外两个护士,静悄悄的推着一具蒙着白布的人性的物体,经过王越杨他么身边向太平间走去。王越杨现实怔怔的看着,然后就恍然了:这,大概是钱雪菲。他缓慢而沉重的迈动着自己的双脚,想上前去揭开白布,看钱雪菲最后一眼,但是那白布上的点点血痕,又让他胆怯了,他现在已经怕见到尸体了。呵!多么可笑,立志学生物工程的人竟然还怕尸体,这还能学得成了吗?!然而,他真的怕了,怕再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怕再见到那个岩石女子。
他神色复杂的站在那里,半晌之后,疲惫的对特意为他停下的医生和护士说:“谢谢,不过,我不看了,一会会有人来将她带走的,请帮我们保存好。”然后也不再看那医生和护士,就回到座位上,假寐去了。
长久的等待之后,才传来沉痛而凌乱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王越杨和龙如风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慢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他们从小到大从未曾经历过今日这样的事情,中年丧子,这是没一个才开都十分好理解好说好写的四个字,可是组合到一起,就沉痛的让人喘不上气来。两个孩子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钱爸爸钱妈妈,虽然他们自己也失去了父母,但是不亲眼看见父母的尸体,他们总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现在他们还不是很哀痛,但是钱爸爸和钱妈妈不同,他们夫妻两个,马上就要看见自己女儿的尸身了,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等钱爸爸和钱妈妈走到王越杨和龙如风面前时,两个孩子已经被钱爸爸钱妈妈的样子吓到了:双目深陷,两颊干瘪,嘴唇青紫,头发凌乱,衣服褶皱不堪。仅仅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两个孩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说什么才能安慰前爸爸呵欠妈妈这样深重的悲哀?不论什么贴心的话语在此时都是多余的。
红肿着双眼的钱妈妈,双目无神的问:“雪菲,雪菲在哪里?”
王越杨和龙如风对视一眼,然后王越杨在前面带路:“请跟我来,雪菲她,在,太平间。”
赵明羽和张玉森在众人身后诡秘一笑:事情越来越好玩了,真是开心啊!
等到他们到了太平间时,空旷而冷寂的房间里,只停着一具尸体,钱爸爸钱妈妈定定的看着它,深情而伤痛,慈爱而疯狂:这就是我的女儿了,她在这里,这里多冷啊,为什么她还不醒呢?
他们缓慢的走进那具尸体,最后钱妈妈轻轻的伏在那具尸体上,神色悲戚,却没有眼泪。哀,莫大于心死。钱妈妈的心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了眼泪。钱爸爸默默无言的站在妻子身后,将双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给于无声的安慰。跟随着进来的四个男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伏在尸体上的钱妈妈突然间亟亟的起身,眼含惊喜,语无伦次的看着钱爸爸说:“老钱,雪菲,雪菲,心脏,在跳!”
太平间里的众人都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吓到了,连赵明羽和张玉森连个人都面面相觑,“心脏在跳”是指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的钱雪菲竟然活了过来?!在医生宣布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