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繁华浮沉中,佳人若惊鸿  第77章 剑指生死间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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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怀中的人儿顿然煞白了脸色,随即脱离他的怀抱,慌张地俯首跪地,哽咽道:“少主,杀了我……不要杀静儿,不要杀我爹,二娘,好吗?宁儿求您了…”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梨花的清香。
    这么美丽的小人儿,死了倒是可惜了…
    男子俯身,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泪痕满盈娇颜,静美得让人不由心疼的少女。
    也怪不得五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会放过她。
    不过,让她多活了五年,他是何苦呢?
    如此乖顺,倒真的不像她。
    他似笑非笑,倾身向她靠近,迷离的凤眸邪气,魅惑,深眸里和着冷寒的夜色,染上了深蓝,灿若星辰,动人心神,勾人心魂。
    嫣宁惊惧地看着始终猜不透的他,只听他道:“宁儿,怎么还是不懂呢?她们终是要死的…你这是何必呢?”
    说完,他又笑了,重新揽过轻如鹅毛的她,轻卧回于锦榻上,剑眉星目,他笑的样子像藏在城阙那一头的繁华…可是,却短暂如流星陨落,转瞬他的眉眼之间只剩了冰寒。
    五年了,她知道以他的脾性,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如此顺从懦弱的戏码,只是试探而已…
    宽实胸怀里的炙热温暖,她以为这一世再也无法触及,…此刻,她无法平复自己的心,只是他那轻叩着她小手的指尖却是异常冰凉。
    另一只小手,不动声色搭上了他的脉搏,脉象紊乱,似动了真气,他今日是怎么了?
    他闭上了眼眸,那暖暖,属于他的气息晕染了她被冻的粉透的小脸…
    听却他柔声在她耳盼轻问呢喃,如梦呓语,道:“宁儿,不冷吗?穿得如此之少?”
    “怎么了?又被少主吓到了?我只不过是开完笑而已…宁儿的胆子,何时变得那么小了?…”
    “罢了,不勉强宁儿了,你父亲的命暂且留着吧…”他侧过身,将她揽得更紧了,云锦榻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和着雪月之色,美得妖娆静谧。
    她还在思索着方才触及他的脉象,为何他体内会有股紊乱交汇的冷暖之气,交缠,却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几乎是呼之欲出的讶然,她的心已经乏力,难以跳动,这是他说的话吗?!
    蜷缩在那真实温暖的宽实怀中,小手离开了他的脉搏,她疲惫得闭上了眼眸,心底的泪瞬然间流的汹涌…,
    的确,如此一句淡然的话,如此信手拈来的话,让她的心潮翻涌!
    好一句“你父亲的命暂且留着。”
    他可知道她这三年来,无时不害怕着直到哪一天,她会屈就于他的逼迫,违背了灵魂,真的亲手杀了父亲…那样的噩梦日日夜夜都缠着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如果,这也是一种折磨方式的话,那么可以说,他真当是足够卑鄙!
    那样的心潮早已染起恨意,她恨他,她却也恨自己的无能,这般受制于人,唯唯诺诺的演着自己最鄙夷的屈服戏码,何苦!
    的确,他没有彻底的信任与她,尽管她伪装得足够卑微懦弱…
    他如今妄想用这般假意的“关怀”,以此彻底收服她的心?
    呵呵,他未免也想得太天真了!
    她早就明了了,景傲风云之后,他也忽然变了:她可以察觉得到,他开始对她极尽的“关怀”。
    寻尽天下琳琅置于她的眼前,但她不屑一顾,他为她种了满园的樱羽花,美到皓雪之夜,就会有满园的花雨尽绽,她轻轻浅笑着,但笑里只有无绪。而他就站在她的身后,柔和的脸庞,看着她笑着…
    那日凝羽厅,拂袖折腰,轻然落地,一曲惊鸿落影舞罢,她回眸时却看到,那个锦衣男子,不知何时已来,他修长的风姿倾靠厅柱边,静静得凝望着她,笑着…
    “宁儿,日后不可随意在他人面前起舞,知道吗?”他无绪的说着,深眸蕴含着墨兰。她顺服乖巧得随之点头,
    然而她不曾想过,他接下来会忽然说那些话——他说日后琴弦殇指不要抚琴也罢,他说若是霓裳飞舞疲乏不练也罢,他说不喜欢那些医术毒蛊,不学也随她,
    他继续说着,他说世上会有根治心疾的药引,不会再让她受那般痛苦折磨,他还说她颈间的疤痕虽是明显,却很好看,如血之梨,轻轻而绽…
    那日,他忽然间说了好多…
    还有今日,他说他再不要她杀父亲了!
    她讶然他的“仁慈”,她讶然他的“放手”。但是,她却不得不防备,他那残忍的天性不会是假的,怎可能在一夕就会有所改变呢?!
    所以,他定是有所谋…
    “这次,少主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你猜猜看看会是什么?…”他柔声说着,那般温厚纯澈的声音,是亲近关怀的话语,美丽动听。
    他颔首,望着怀中的少女,指尖轻扣她的俏鼻,如同亲昵的玩笑,似亲人,如父亲亦如兄长的疼宠。
    雪夜西风流连醉,浅笑呓语含娇媚。
    此情不过樱羽坠,烟雨画楼千秋碎。
    这般关切,真实却也虚假…
    她的心不由禁颤,夜雪霜冷,不是夜冷,是心冷。
    最怕不识其中滋味,识得,却是心掩憔悴,这般挣扎又何苦?
    抛却了防备,单纯得只是依附着他的温暖,可好?
    放下了戒心,单纯得只沉浸于他的怀抱,可好?
    心底荒谬初生的想法,让她讶然于自己的恍然失神,讶异于自己竟不知觉被他轻易蛊惑,她不自在得撇过了小脸,收起了心神,柔顺着应和道:“玉珠琵琶?”
    他笑着摇头。
    “凤锦画墨?”她迷离得抬眼,又不禁凝望起他的脸庞,上天想要勾勒最美的烟霞赐予了他,上天想要精雕最迷人的翡翠云赐予他,面冠如玉,深眸却是那般傲然。
    他依然摇头…
    “你看,糖葫芦。”他笑着看向早已搁置在案旁的糖葫芦,指尖上的冰凉晕揉着她的眉心,那一点红,逐渐退去。
    是化玉膏,处理伤口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药膏。
    五年以来,在傲天山庄,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心口剑伤已经引渡至颈间,那是唯一的伤口,随着她长大,那个如血梨花的伤口却异常美丽起来…
    身上无伤,那伤却是密密麻麻爬满了小小的心房。
    她勾唇笑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
    “宁儿,高兴吗?”他说着,颔首时,却看到她的眼眸里盈满了水泽,樱唇微扬,那眉间的淡却是深了几分。
    “宁儿,是怎么了,还在生少主的气吗?”双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颊,让她凝望着他。
    她哭了,少有的泪水落下,纵然有千般疼痛的她,也会百般隐忍,这回她却忽然间流泪了,为何?
    他伸手想拭去她的泪水,不想那个小人儿,忽而拍开了他的手,随即挣离他的怀抱,玉手轻然反转,寒剑瞬间离鞘而出,挥向那案边的一切,剑气染,声声零落,诗词笔墨,画卷红笺,还有那个纸袋里的糖葫芦,碎撒了一地…
    她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密,倔强紧闭的唇轻咬着,渗出了点点滴滴的朱红…
    剑气未罢,风雪寒潇,又是潇洒自如的一剑,剑法凌烈醇厚,第一次用来攻,而不是守,梨雪剑的剑气,空气中自有晕染,没有想到,执剑着不同的心态,却会造就不同的寒烈,亦可以说那是一把绝世好剑…
    然而,这一次梨雪剑刺向不是的青玉案台,而是他!
    他依然静静得轻卧在锦榻上,剑气袭来的刹那,他却没有躲闪,直到寒剑直达他的心口,剑嘎然而止,血色如浓墨染上这个冷寒的夜,点点滴滴朱红洒落,染上了白色锦袍,晕开一朵一朵妖娆倾世的花,似却樱羽花…
    那般绝世风姿仿佛变得越加妖娆,凌烈的空气里蕴含着她紊乱的呼吸,而他却依然静默。
    他的手就紧扣着那把他精心为她而筑的梨雪剑,没有想到他会是她第一个试验品…
    他却依然勾唇如往昔笑着,道:“宁儿,现在开心了吗?”
    长剑几乎是嵌进了他整个掌心,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染上了满目的血色,她的心染满了愕然,手中剑已不再动,而他手的血液却越加汹涌……
    看到他脸色已然苍白,转而却敛上了星眸,那一刹那,似乎整个世界暗了下来,风声呼呼,梨落阁静默得可怕,也是那一刹那,她的心却不由狠狠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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