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多了啊。。。。。。”
    取来剩下的罔生珠，弃了马车，他开始只身往密林里走去。
    很熟悉，这附近让他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还没找到么？”
    “是。”秦鸿霜有些心惊，五年的铁血帝王，竟有今日的憔悴狼狈。
    “找不到么？”秦百瑄在龙椅上失神自语，“我说过，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放过，生生世世。。。。。。
    “陛下，”一个侍者进来通报，“洛先生来了。”
    “快请，”秦百瑄立即站了起来，“慢了一刻提头来见。”秦鸿霜神色一抖。
    “是，是。。。。。。”侍者慌乱地跑了出去。
    秦鸿霜见秦百瑄的指尖在椅扶上捏得发白。
    “凌风。。。。。。”
    终日在密林中穿梭，除了鸟鸣，基本听不到什么明亮的声音。
    体力在体内重重毒性与内伤的折磨下已全部耗光，靠余下的两颗罔生珠只能支撑自己走到这里。深林寒阴，若不是罔生奇效，怕是寒衣的寒毒早已蚀尽心肺。
    努力试着站起来，摇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这里，应该也很难找到了吧。。。。。”韩凌风喃喃自语，周身瘦骨嶙峋，颜色苍白如雪。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虽然满身褴褛，但脸上却出奇的白净，眼眸中也是难言的澄澈。
    周身一凉，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之后绵延不止，颤抖着去摸衣袋，这才想起里面早已空了。
    夕阳逐渐沉沦下去，皓月不知何时已经升起，清辉在枝间跳跃。
    韩凌风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平静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眼前的微弱月光却是一丝也看不到了。
    “就是今晚了吗？”他笑笑，知道积蓄已久的毒素已经开始爆发了。“百瑄，”他轻柔地叫了声，仿佛所想之人就在身边。“想再看你一眼呢，希望最后一眼。。。咳。。。是你。。。”不自觉地昏沉过去。
    就在这时，灵敏的听力还是捕捉到了由远及近踏叶而来的脚步声。
    “百瑄。。。。。。还好在忘记你之前就要。。。。。。”
    “韩凌风。”来人认识他，但声音不是秦百瑄的。
    “是你，洛皓水。”韩凌风无力地靠回去。“你怎么会在这里？”原以为这里荒山密林，不会有人迹。
    “我并不想来的，只是有人给了我很好的条件，我才不得不跑一趟。还费了我所有认得尘劫气息的冰瑕凤蝶来追。”
    听到这里，韩凌风浑身一凛，“不，不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见百瑄。
    “唉，可惜你这副样子已经不可能活命了，不然我还能要更好的报酬。”洛皓水打量着他，眯着眼。“不过能拿到大半了。皇上开的薪酬优厚得实在令人难以拒绝啊，为了你他将江山送人，哼哼。。。。。。“
    “百瑄。。。百瑄他。。。”喉头竟被哽住，谋划了毕生的江山。。。。。。
    “韩凌风，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的，为了一个韩凌风，竟使若朱，离言两国君主都丢了江山。”洛皓水盯着嘴唇不住颤抖的韩凌风，心知此人活不过今夜。
    “罢了，”他转身，“我想拿的也拿到了，这里实在也没什么可做的了。”话音一落，韩凌风听到他转身行了个礼，“陛下，我已完成任务。至于救活他，恕我实在无能为力。在下这就去领报酬去了。”接着，便是洛皓水渐远的脚步。
    有那么一刹那的安静。
    脸颊上有些湿腻的掠过，还带着呼呼的细小风声，仿佛有很多什么在身边环绕，都像依附他。他想抬手赶开，却抬不起手。
    下一秒，只听见如玉碎似的声音掉在地上，那湿腻和风声都没有了，而是冰冷颤抖的指尖触在他脸上。
    “凌风。。。。。。”
    “百瑄。。。。。。”
    随即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充满很久以前常常闻到的梅香。深深汲取这种让人安心的香气，韩凌风觉得头越来越沉。
    “凌风，知道这是哪里吗？”秦百瑄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上，轻柔地来回蹭着。“你那时负伤在床，都没好好看看周围，这里是还影居啊。”
    还影居吗？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居然自己不自觉地在向这里靠近，所以才觉得周围的一切那么熟悉。
    猛地又是一口血，再也没有力气去压制，仿佛要把身体倒空似的吐着，两人的白衣上俱是一大片怵目的鲜红。
    终于停了下来，韩凌风从没觉得病疴沉重的身子会有这么轻的一天。秦百瑄轻轻揽着他的肩头，让那个用尽力气的人靠入自己的颈窝。
    “凌风，你知道吗？”秦百瑄温柔平和的声音，好像时光开始回流，这些年什么也不曾发生。“刚才那些莹蓝色的蝶绕着你飞的时候，我都嫉妒了。真的很美，你知道吗？那一刻，我认定不要再跟人分享这么美得你了，我们永远都只能有对方一个人，知道吗？而且，要生生世世。。。。。。”
    韩凌风发不出声音，但他笑了，那神态仿佛在说，“好啊。”
    意识越来越混沌，刚才轻松的身在开始飞快往下沉。
    “凌风，叫你喜欢的人都来陪你，好不好？这样你不会孤单了。”
    那怎么行？
    “不行，”那个声音自言自语，“人太多了不好，他们总缠着你，你会没时间跟我在一起。”
    傻瓜。
    “凌风，你冷不冷？”
    不冷。你会不会冷？
    “这样吧，让我来陪你，说好要一直跟你一起看夕阳的，要生生世世的，凌风，好不好？”
    这是。。。在说什么？
    “有我陪你呢，凌风，你说这里的夕阳最美了。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看吧。。。。。。”
    好啊，这里的夕阳真的很美呢，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你就站在那儿，那个无法磨灭的笑。。。。。。
    “记得，我在这里陪你，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啊，好，生生世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