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止,逍遥游》 第六章 少年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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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柳亦风都没有合上眼。
并不是他无法忍受柴房的恶劣环境。而是他的心里装了太多跟他的年龄不相符的压力与懵懂。
他还小,只是个孩子。可是却活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被锁在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庭院。
因此他无可选择也无法逃避那些挡在他面前的恶意与冷漠,算计与陷害。
对他而言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他比谁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想好好的活下去。
因此他从懂事的那天起,就一直在提醒自己……
“变强!”——这两个字烙在他的心里,他始终不敢忘记。
清晨的阳光,慵懒的撒在略显萧瑟的庭院里。柳亦风抬起头来。
锐利的眼神望向窗外,如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幼兽。
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一夜的时间,他未曾有一刻的倦意。
破旧的柴房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柳亦风看也不看,就知道是“他”来了。
柳暮云略显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破旧的柴房,他的左手拎着一篮还散发着热气的饭菜。
一切正如柳亦风所料。这是他们之间特殊的感应和默契。
柳亦风望着柳暮云傻傻的笑了出来。这一刻,他才像是一个活泼天真的孩子。
柳暮云也笑了。然而却笑容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眼角已经偷偷地湿润了。
一个时辰之后,柳家大厅。家族会议。
嘈杂,喧闹,混乱,争吵。
争论的焦点无疑还是集中在了柳亦风的身上。
除了柳暮云,没人站在柳亦风那边。
面对所有人的指责和谩骂。柳亦风完全不为所动。
他的心智哪里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然而,这场闹剧般的家族会议结束之后,柳亦风却听到了一个如噩梦般的消息。
“柳暮云将被逐出柳家”。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兀,毫无预兆。柳亦风总想着这惩罚不过是自己,左右不过一顿好打而已,哪知道却累到自己最亲爱的小叔身上。他多渴望自己一瞬之间耳鸣,听错了那个名字。但是他看见身边的小叔颓然的跪下拜别堂上一干人等。他才知道,被逐走的确实就是小叔。
他惊恐的扯住小叔的衣服,大声的叫道“不,不!”
然而在刘氏的暗箱操作与柳尚景的猜忌怀疑下,这个决定却已经无法改变。
柳亦风被众人拉扯着锁回了房间里。而柳暮云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柳亦风从小到大,从未哭过。然而这一次,他却嚎啕大哭了整整两天两夜。
凄惨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柳府。连那些一向看柳亦风不爽的下人们听着也觉得心里不忍。
他,再怎么的顽劣,也终究只不过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孩子,然而这样的孩子,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多少叫人不忍心……
在这凄厉的哭声中,刘氏却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她的心里从未有过如此的畅快淋漓……
蹊跷的事就发生在这之后,哭声停止了。
柳亦风的房中毫无动静。
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
柳尚景也终于坐不住了。他紧张的推开了柳亦风的房门。
只见柳亦风居然正襟危坐在书桌前。煞有介事的看起那些他从前不屑一顾的四书五经。
柳尚景,被这番景象给弄的一时不知所措。他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门前。
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说些什么。
柳亦风,抬起头来。微笑的看着柳尚景。点了点头。
神情和气质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本应该感到庆幸和宽慰的。可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里却是无端的别扭起来。
而他身后的刘氏,在正视柳亦风微笑平和的神态后。
居然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一股寒意,涌上她的心头。
她终于发现,自己一直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孩子……
然而这个发现很快被她的野心淹没。再可怕再恶劣,他始终不过是个孩子。他怎么跟自己斗?
他唯一的帮凶柳暮云都给自己赶走了,他就是一匹丢了獠牙的狼。而她,就是要生生的饿死这匹狼。
于是刘小小很快的镇定下来,也回了柳亦风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端庄的一如往昔。
只是夹在两人之间的柳老爷无端的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