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旧梦卷】 长安卷 第零零五章 入质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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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匈奴的使者又一次来到了楼兰,与之同时到达的,还有天朝龙熙的使者。
这一年,摩迦唯歌十二岁,摩迦治十五岁,摩迦修十七岁。
十二岁的小女孩在这一场政治斗争中展现出来极大的坚毅,毅然决然的随着大哥入质龙熙——三位王储,大王子与小公主入质龙熙,二王子入质匈奴。
就这样,开始了长达八年的为质生涯。
摩迦唯歌在离开楼兰城的时候,眼神凝定,丝毫不似一个十余岁的孩童。易天涯骑在马上,静立在她身后,脑中回想的还是那一幕目眩神迷。
小公主嫣然一笑,对着泫然欲泣的王后柔声道,“母后,儿臣甘愿入天朝为质,只不过,儿臣要带上他。”她柔嫩的小手直直的指向他——一旁垂头站立的小白——易天涯。那笑容优雅美丽,带着说不出的强大与自信。他当时并不知道为何她会有如此的神情,却不由自主的出列、跪下,虔诚的在她面前叩去,感受到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抚,冷定的眼神定格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一片光芒万丈,令人心甘情愿的服从。
王后将摩迦唯歌拉在身旁,轻轻的哭泣着,似是在懊恼自己无法保护女儿,又似乎在为她将来的命运担忧。而那十余岁的小姑娘,温柔的抚着母亲的背脊,软语安慰着。一旁的摩迦修与摩迦治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此去为质,有生之年也许再无相见之日,摩迦修的眼神一片淡然,却仍是有些许掩不住的担忧。而摩迦治却是一脸坦然。
两日之后,兄妹三人就已分道扬镳,摩迦治与摩迦修衣饰并不华贵,摩迦唯歌更是以毡毯裹住了全身,静静的骑在马上,仰面看着意气风发的二哥。
摩迦治强笑道,“大哥,唯儿,不要这样严肃,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不待两人回话,摩迦治大声道,“婆婆妈妈的多无趣!本王子先行启程了!”竟是就此绝尘而去。
匈奴的使者微微一笑,对楼兰王行礼道,“王上,就此别过。”随即打马追着摩迦治离开。人影渐渐消失在沙漠中,远处是冉冉升起的朝阳,鲜红似火,摩迦治火红的身影,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摩迦修与摩迦唯歌怔怔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酸涩。
很多年之后,摩迦治还会想起这一日的情景,那时他坐在迎凤阁上,手中把玩着价值连城的龙眼明珠,一旁是西域绝色的舞女与奇珍异宝,眼前明明是一片豪奢,却填满了红衣少年忍不住落下的眼泪,以及无数次悄悄回首,回望家园与亲人的目光。耳边虽是天籁之音,却是无数次重复的响起那一句:“将来若是有了分歧,凡是为了楼兰和唯儿好的,我无条件退让给你。”只是那时,这故事却已落下序幕,该离开的,全部没有留下。
易天涯望着她柔和的背影,看着她回首对他轻笑,“走吧。”
他轻轻颔首,知道,她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她。
朝阳如火,她行走在金黄的沙漠间,似有无边的寂寞。
永辰历一年,楼兰质子质女入朝。
那被喻为西域明珠的楼兰公主,在入朝初时便大病一场,似是身子并未全好就来到了帝都,又加上水土不服,一时间玉人儿一般的小女孩竟然憔悴成了如此模样。摩迦修急的团团转,这事竟是惊动了总理大臣皇朝,年轻的总理大臣亲自来到质子府,并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来看摩迦唯歌。
他仅仅是坐在珠帘之外,看到了她衣角的一抹明紫,温和有礼的叮嘱关心了几句,就离开了质子府,以示天朝对属国的友善。然而珠帘之后的摩迦唯歌浅笑,似是在问一旁的易天涯,又似是在问自己,“那,就是龙熙最大的权臣,皇朝?”
入朝的那一天晚上,摩迦唯歌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黑衣的女孩,头发高高的挽起在头顶,眼神冷定,手在腰畔一弹,束腰的软件腾空而起,在黑夜中舞动的软剑闪出一道光芒,划亮了女孩冷艳的面容。
她静立在黑暗中,额头光洁,身子纤细。
随即一束灯光亮起,一个圆台旋转了过来,黑衣的女孩隐入黑暗之中,站在面前,眼神灵动的那个女孩,面容如此的熟悉。紫衣马尾,笑容甜美,唇瓣轻启,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努力的去听,发现那个女孩一直在重复着一个词,双生。
双生。
随后就是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请求她,一切为了楼兰,为了父母,和两个哥哥。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黛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灵气。
再睁开眼时,笑意盈然,甜美可人。
“小白,我好了。”
易天涯从梦中惊醒,惊喜的看着醒来的小姑娘。
她回来了么?
其时,观星司已向少帝及总理大臣奉上奏折,两颗鸾星在天空中所处的分野,竟是投向极北的天山山脉与西域。
不过当被喻为西域明珠的楼兰公主入朝,鸾星的分野竟是也随之而改变,映向了帝都,与帝星交相辉映,将另一颗鸾星的光芒掩了下去。
其中所含之意,不言而明。
合上奏章,少帝与总理大臣对望一眼。皇朝缓缓道,“先去探探两宫太妃吧。”
少帝含笑垂眸,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戏谑,什么鸾星,什么后位,他还年轻,凭什么要被一张无稽的奏折束缚住?龙熙并无因鸾星临世而册立的皇后,照样国泰民安。
一旁的皇朝看到少年人的神情,轻轻的叹了口气,“陛下,你可知为何龙熙朝的皇脉大都短寿?”
“先生请讲。”龙熙朝意气风发的少帝抬起头来,眼神凝重。虽是已登基为九五之尊,对于这位太子太傅却仍是尊敬。
皇朝笑了笑,“总之,陛下,既然鸾星出现在了帝都,就是天降祥瑞,这事儿,务必要向两宫太妃禀明。”
“太傅说的是,朕这就去。”年少的皇帝站起身来,“太傅,昨儿说的那件事,朕不同意。”顿了顿,“虽然两宫太妃是奉先皇遗旨垂帘听政,但这江山,总是赫家的。哲哲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想要打她的主意,得先问过朕。”
“臣遵旨。”皇朝恭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