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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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给我留言,什么时候把咱家莫世界给生出来阿。我低而羞愤的回复她,你也不怕被人误会,校内格调这么高的地方就不要这么直接,我们悄悄话。她继续回到,你的灵感估计被你宅光了吧。我打过去郁闷的表情符号。电脑应景的在这时候死机。
自从ROCHEFORT回来后,地中海下了长久以来的第一场雪,打折季也随之而来,马赛阴郁的冬天终于要过去,整个法国蠢蠢欲动。情圣说,马赛的这场雪是我们带来的,就跟武汉那场雪一样。我看着她一脸真诚的模样,话到嘴边不好打击出来,兰女人插嘴道,我们到哪自然灾害就到哪。我向兰女人递过会意的眼神,带着赞赏的意味,这一次,她没有后知后觉。
马赛的积雪很深,路况很不好。我和兰女人披星戴月艰难异常的赶到学校后,被一位和我们同样积极的法国同学告知,学校今天因大雪而停课。我们两双黑眼睛对着他那一双深邃的蓝眼睛凝视了几秒,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不忘风度友好的互道再见,沉重万分的迈开返回的步子。天地间那片静谧的白茫茫现在却深深刺痛了我们同样茫茫加无奈的眼。炎炎在此时打来电话,在得知停课消息后,相约去老港血拼,兰女人和情圣也欣然前往。
炎炎没有提莫世界,人山人海疯抢的zara里,她的脸埋没在一群法国女人中,表情狼狈而满足。世间上大多数的女人都无法控制对物欲的迷恋,即使一笑倾国,再笑倾城,此时她们的骄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惊心动魄的厮杀,这必然是一场战争,与金钱,与时间,与人力的战争。
情圣和兰女人这次显得很矜持,一副波澜不惊的淡定之相。而我的心智早以被那些接踵而来应接不暇的折扣迷蒙,和炎炎一起酣畅淋漓的投入到战场上。拿着满载而归的战利品坐上地铁时,我们已经接近6个小时滴水未沾,滴米未进。这可苦了定时定点就餐的兰女人,打从zara转移阵地到lafayee时就宣告投降,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和炎炎分手时她终于记起还没出生的莫世界,一脸愤然,语气疲惫的说,你就不能花点心思在剧本上吗,难道你真的想要莫世界夭折阿。我歉意的笑笑,推开家门,将她关在外面跺脚。
莫世界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也是我们两个的男人,这显然是一个暧昧的定义。我还跟她说过一个更矫情的定义,你是我的镜子,我是你的镜子,他是我们的镜子。这个女人第一次听完我这样说后便落泪了,只剩手无足措的我茫然以对,看来我们都是真正矫情的队伍,一个靠语言,一个靠动作。
怪就怪在她总是那么欣于和我争抢心爱之物,再把真心放在我面前供我践踏,我称之为受虐癖。但到头来我们谁也离不开谁,只是往往她的结局比较好,流连到不同归属,而我还坚定的躲在感情的背后,生怕作一次声暴露了自己,满怀期待的以为下一个会更好。
我是个胆小而被动的巨蟹,我的好友是个热情奔放的白羊,我还有一个乖戾的水瓶女孩,理智的摩羯情圣,我们四个天下无双。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发现比这更令人郁闷的组合了,倒也其乐融融,相安无事,得过且过。
化雪的那天兰女人起得很早,对镜贴了半天黄花,我躺在床上被她的忙碌惊醒,之后就一直放空,脑袋窸窸窣窣的开转,迎接新一天的来临。
刘贞在《一些情事》里说过,一个女人打扮好了自然是为了取悦人,取悦男人,一个或很多。我喜欢刘贞,她是个聪明却不凌厉的女人。打扮好的兰女人现在敲响了我的房门,她在门外告诉我,今天下午一点一刻的corail(类似于中国的火车),终点站ROCHEFORT。她是要去取悦一个男人,一个比她年轻的男人,她准备得很充分,她志在必得。
我跳下床,打开房门,抱住眼前这个妆容无懈可击的女人,对她说,亲爱的,好运。她笑笑,回我,好了,大早上的你也不嫌酸,快点洗把脸清醒下迎接你小弟吧。话音刚落,门外就有汽车停妥的轮胎摩擦地面声。我送她到门口,予重自觉地迎接过她的箱子安置好,兰女人向我挥手,一脸踌躇满志,光彩照人。相形之下,我就一脸萎靡,发黄肤燥。兰女人一向喜欢把予重比作我小弟,这种指示不明的关系配对是她最热衷八卦的事情之一,其后还有我们隔壁法国夫妻的花头,班上那对小情人的同居近况,以及种种极尽八卦之能事。这个女人喜欢别人的故事,却也不落别人的事故。
兰女人走的那天下午我才姗姗出现在学校,情圣和炎炎在RESIDENCE吃完饭后给我电话,她们准备下午旷课去逛街,继续血洗马赛。我答应帮她们做掩护,现在变成我一个掩护三个,而不是原来说好的三个掩护一个,但大家却一副心安理得之相。予重发短信过来告诉我兰女人已上车离站,他后勤工作结束。我回他,感谢非常。他继续,晚上可有安排。我说,不好讲,一干家眷等我回屋伺候。予重发来白眼表情,情感极度鄙视。
连续三小时的法律课上得人神志不清,情绪萎靡,打道回府时偶遇那天风雪清晨的善良法国同学,互相仍是友好微笑,自然流畅不做作。不经意一旦有了偶遇的成分在,就必然指向想入非非。有那么一霎那我希望他的眼神别有深意。看来空虚的确是件可怕的事,它容易使人意淫,再丧志。
解决空虚的办法只有两个,购物和找个男人。
前者若是自己身体力行不免有些奢侈,后者保障性相比之下更大,外带帮你刷卡和提物品。
但这种男人想要寻到的难度无外乎我把莫世界生出来的程度,再加一个遥遥无期。所以我还是乖乖回家继续生莫世界,这样一来,寻找到完美男人这一痴心妄想也会看起来现实一些。
坐在电脑面前时我又迷茫了,QQ上全部是一片灰色,这个时代隐身是一种潮流,无论你在不在电脑旁,空留傻企鹅笑得那么天真,称得这个时代也这么寒碜。从校内下的时候巴黎时间已经接近三点,妈妈的头像亮了起来,她发给我张五常的博客,希望我去多多观摩,掌握一下经济动况,语气全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句式。
又把电脑里刘贞曾经的文章翻出来一遍,看到《罗密欧现形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绝望。里面的伊佐说,我们生活里有很多对自己不满意的人。是阿,如果我是个容易满意的主,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折腾来这狗屎比狗还多的马赛,忍受当地人那难以听懂的小舌音。我现在对生活充满愤怒,忧伤的愤怒无处可流。
请远离一个愤怒的女人,即使她是一个智慧的女人。这是予重告诉我的,所以他很少来招惹我,他比较中意招惹花枝招展的女人,譬如情圣。
情圣这厮的魅力是绝对对得起她名号的。每每走在路上,总有形形色色老老少少肤色各异的男人搭讪,而情圣每每也应对自如:看对眼便欣然应邀,不喜欢就装无辜眉眼,指手划脚语言不通。我们在旁也观得兴趣索然,一场活色生香的热闹往往受尽冷眼旁观,然后女主角意气风发的离去,她身旁或身后的面孔不停变换。她比较像伊佐,刘贞的伊佐,拥有过多的罗曼史,留给其他人片片废墟。
予重第一次看见情圣时就感叹了句,这么个女人怎么会和你们厮混在一起。我横眼过去,对他说,请把你那猥琐的眼神收敛点,我都快被你恶心到了。予重一向毒舌,在情圣面前却愣是没表达过一句明白话,往往意左右而言其他。没准这小子还真被这女人克住了,我在心底偷偷暗爽。兰女人虽喜欢说予重是我小弟,好似我真受到一副女王待遇,每天颐指气使使唤得不亦乐乎,但事情的结果通常是予重被她们使唤得乐此不疲,这小子见到美女说几句好话心都不知飞哪去了。我只能怪交友不慎,怪不得天,怪不得地,更怪不得别人的天生丽质。
但凡自怨自艾的女人有两种原因,要么她没有男人,要么她有男人。
去炎炎那吃饭的时候,情圣准备出门。我瞄了一眼门口的鞋,PRADA最新季的水晶吊跟。这么抢眼的一双美鞋,闪得让拥有它的人凭空多出了几分得意,让眼睁睁看着的人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我问炎炎,情圣又添的征战情场的战利品阿。炎炎摇头,我想自己惊讶的表情在此刻一定很愚蠢。炎炎眼神有些幽怨,她缓缓说,你不用猜了,这个屋子就我和情圣两女人,不是她的那就必定是我的。我尴尬的笑笑,说我一直以为你比较中意实在不奢华的ZARA。
她长舒了一口气,摆好桌子,说来来,我们吃饭。一餐饭吃得如此各怀心事,炎炎对莫世界的热情只怕被那双PRADA取代,眉头紧得快成川字。
我缴械投降,作关心状开口,姐姐你为何得了一双PRADA还郁郁寡欢,难道你与人当街撞鞋心情郁闷。炎炎侧目,说你知道我前天下午遇见谁了吗。我答她,我以为你和情圣在老港相见欢。她继续,我在lafayee碰见许诺和他新女友,他女人和我看中同款鞋。我苦笑,你们要不要这么戏剧阿,这种三流言情的剧码也未免太雷了吧。炎炎说昨天收到包裹,里面竟然就是那双戏剧焦点的PRADA。我说你以为是许诺那男人良心发现觉得你比较称得上PRADA这品味吧。她说我不知道。我说你是不知道自己对他现在还有没有情,还是不知道他对你到底还有没有意。我说,小姐,你要振作阿,不管怎么样,你要是接受了他明显不怀好意的企图,你就被标上了价码,这个价码就是一双PRADA,你自己想好怎么办吧。她咂咂嘴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听你说讨人嫌的大实话呢。我说,那是因为你喜欢被我虐。
她哎呀一声,我问怎么啦。她扯着嘴角笑说,我们家莫世界呢。我开始后悔开导这女人了。看来自作孽不可活那句话还是十分蕴含前人智慧的。
情圣那天晚上没有回来,我和炎炎看了两遍《十七岁的天空》,吃了五片brioche,嘲笑了杨佑宁不计其数。我对她发誓莫世界一定会马上进入主题和她的季夜莆纠缠不清。我们从去年年底约定好要一起创作一个举世无双技惊四座的剧本,定下了男女主角的设定。只是我负责的男主角莫世界依旧一筹莫展,与女主角季夜莆的相会遥遥无期。炎炎的季夜莆都快望眼欲穿却还没等到莫世界的一丝踪影。我很惭愧以及羞愧,我承认我在扼杀我们的创作。我把这一切归结于马赛最近不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弄得我心神不宁难以抓住灵感的尾巴。她说,你这么牵强的理由也只有我这么爱你才会相信啦。我对她拍拍大腿,说来爷好好疼你,你真懂爷的心。她继续顺藤摸瓜,你家小弟最近对你可好。我学她咂咂嘴,说不温不火,半斤八两。她笑得别有深意,一副看透的表情。她和兰女人总是自顾自的以为我和予重之间存在着那么一种名为暧昧的关系,然后喜欢拿此打趣,我也习惯于被她们不时的刺激,毕竟空虚的意淫比空虚更来得汹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