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追梦人 第六十四章 遗忘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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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曾在他脑子里盘桓着,迟迟不肯离去的那个人。深埋的悲伤从发丝根部挤出来,压抑的疼痛很快蔓延五脏六腑,导演没有喊停,思念永不能落幕。
她,出现了,在他落魄到无助的时候,她,出现了。殊不知,他熬得有多苦。强迫自己不再揪着她的影子,她的影子就留在原地,诱引他喊出她的名字——越芷瑕,越芷瑕。
“越芷瑕……”声音是略微颤抖的,虽然在佯装镇定,千言万语,到头来抵不过这三个字,伴随着哀伤的欲言又止。
越芷瑕,是在叫她吗?
高挑的披肩发女孩收敛脚步,稳住扶着栏杆前倾的身体,侧过头,暴露凝脂一般的肌肤和工笔仕女画状姣好的侧面。墨绿色的羊绒短外套,黑白花的呢子套裙,束腰的结构勾勒出她玲珑曲线,那一刹那的如水娴静,仿似脱胎换骨另一个人。流年看到呆住,忘记了想要说些什么。
“在叫我吗?”女孩转过了大半身体,两手随意搭在腹部,笑得清甜,宛若晨曦中荷塘里待放的青莲。她静候着回答,坠入云里雾里的流年,貌似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在她的眼中,他何时变成的陌生人?可她脸上流露的神情,极其自然,看不出斧凿的破绽,流年深藏于心的满腔热忱瞬间凝固成冰。
发生了什么意外吗?眉头的纹路企图交叉。他,无言以对。
几秒钟的尴尬,在空间定格,变成一个世纪那么长,双目对视,一边是茫然,一边是辛酸。
“越芷瑕,你可算现身了,”童晓白从楼梯上窜了上来,他是踏着流年足迹来的,这冷冰冰的酷男溶化后变异成炭火盆,一听说越芷瑕出现,就波音747一样的飞过来,害得他跑到胳膊腿脱臼。
没看清眼前的状况,童晓白就伸手麻利的挽起两个人的胳膊,目光在身体的左右两侧悠荡90°后,急切的开了口,“两个傻瓜,快点拥抱,给我这颗濒临破碎的赤子之心添些激情!”
他言语上的激动没能打动女孩的芳心,任由着他心碎,缓缓的抽回手臂,推到更远一点安全的距离后,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对方,似笑非笑的冒出一句,“我们认识吗?”
玩呢!真好玩!
童晓白嘴巴歪向左边,无奈的揉了揉被挫到僵化的脖颈,眼珠子瞪得溜圆,话匣子扑棱着开启,“大姐,学李沐,装失忆呗。真好玩!”
嘲笑混合怒气,一发不可收拾的喷出来,童晓白压抑太久,被这不识抬举的小妞撩拨得神经一下子放松,指责和抱怨如滔滔江水后浪推前浪般的汹涌而出,“我们认识吗,我化成灰你都应该认得出来!懒得理我不要紧,流年,你要是敢说不认识,我就咬死你!”
女孩扑哧一笑,掩着嘴,嘴巴抿成好看的弧形,眼睛弯弯如新月,她没被对方的无力暴怒吓到,反而更觉滑稽,“我是越芷瑕,他是流年,你是谁?会说话的狗吗?”
“喂,”听到对方的反辱,童晓白气歪了脖子,好不容易软化一点的关节充了气,变成扭弯了的钢筋,“你很过分,我们担心的要死,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现在又捉迷藏,越芷瑕,你够缺德!”
“没教养,”女孩鼻子眉毛拧作一团,填满不屑和厌恶,悻悻的再次迈下楼梯,嘀咕着几句话。“莫名其妙,根本不认识,胡言乱语什么。”
“越芷瑕,你站住,有完没完,玩够了没有!”童晓白有些发毛,流年的手是冰冷的,他刚触摸到,她那满不在乎的话像盆冷水,彻底浇熄了流年胸中的烈火。
她说得太真,真的像是不记得一切,像他们就是路人,与她毫无关联。
“越芷瑕,”流年攥紧拳头,忍住胸膛中坚冰锥心的悲伤,铿锵三个字,叫住不停步的那个女生,“发生什么事了,你忘了我——们?”血有多浓,悲伤就有多深。遗忘——是他无法接受的结果。
不知是流年的话语威慑力太大,还是她想起了什么,女孩收住脚步,倚在墙角,斜着身体,仰视着两个窗花一样的剪纸人,嘴唇轻启,说出更让人心碎的话,“两位,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流年会认错越芷瑕,母亲就会认错孩子。
毫无差别的两张脸,声音相同,身高身材一模一样,他们会鱼目混珠有眼无珠?
没可能,绝无可能。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想看见我——们?”言不由衷的话从嘴里蹦出,流年的血液都凝固着。
我——们,哪里会有我们,他明明只想说“我。”
我好想你,我一直等着你,我一直在找你,你不记得我,我会恨你,恨你想不起我!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没有说出口的话。
于是,只有眼神,凄美的眼神,从悬崖坠落到万丈深渊时的眼神,哪里还有半点精神,几近精神失常。
他的眼睛是那样的美,绝望,令人屏住呼吸的绝望。
女孩停顿一下,沉默,总是身边人影憧憧,往来过客络绎不绝,她沉默时绽现的美丽,足可以让任何人驻足,忍不住瞥上一眼。
不是越芷瑕,这不是越芷瑕的感觉,流年这一次,真正的皱起眉,警觉的拉住想要冲下去的童晓白。幻象,还是幻觉?
魇境还没结束?
女孩不理会其他人的窥视,慢悠悠的晃上楼来,站在两个大男生的正前方,撩起眼帘,目光逡巡着,好像在思索。
“你是谁?”流年牙齿缝挤出零下温度的疑问。
“越芷瑕。”
令人轰鸣的三个字飘进耳朵后,流年毫无预兆的,也无法躲闪的,被抱了个结实。
那称自己为“越芷瑕”的女孩正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脸颊贴在自己的右肩上,舍不得离开。
他的两手悬在空中,扩张成虎爪,准备迎敌,此刻,虎爪突兀的难看,极其不协调的定在女孩的秀发上,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最后,机械的拍在她的墨绿色外套上,热气瞬时间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五分钟前,冰天雪地;五分钟后,春暖花开。她,是逗他开心的吗?是测验还是挑衅?无论如何,只要她回来了,他被耍弄一百次又何妨?
童晓白唧唧歪歪,猴子一样的开始抓狂,污言秽语倾巢而出,“越芷瑕,你这个变态,失踪这阶段,你去了艺员培训班吧,耍我,你当我是什么?”
“白痴!”越芷瑕不舍流年的温暖胸膛,头也不抬,甩出两个字。
没失忆,还长能耐了,童晓白像个迟迟吃不到游客手中水果的笼中困兽,跳着脚要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