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蝶,罹殇  第7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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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我找遍书院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潺溪旁寻到了英台。她双手捧着各色花瓣,任他们一片接一片从指缝间飘下,落入溪中随流水飘走。她定定地看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轻盈地飘在水面上缓缓流动,眼中满是悲戚的神色,她在风中的身影太过单薄,我竟不忍心前去嘲笑她这学黛玉葬花的多愁善感。我只是愧疚地站在一旁看她,将千言万语全压在喉咙口,不敢擅自出声。
    昨日,祝府来信说是已与马太守公子订了亲,令英台速速回去准备婚事。银心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亦是无比讶异,继而惘然,没想到那个婚约还是到来了,以父母之命的形式。
    英台注意到我的到来。她以极慢的速度抬起头,双眼迷茫地看着我,片刻后又缓缓低下头去看手里的花瓣。我的心狠狠一痛,明明前几日的英台还那么快乐地拉着我和山伯到溪边摘花,那时她明明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动人。只是薄薄的一封家书,就将她生生从天空打入森罗,万劫不复。
    不知哪来的冲动,我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把打落她手中的花瓣,各色花瓣随即被撒到空中,缓缓飘落成绮丽的美景。在唯美的落花中我一字一句地对英台说,还记得接下来的故事吗?
    我叫英台暂时回家,我说我会尽全力劝说爹娘解除婚约,我说英台你要相信我,他们那么疼我,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英台与我一样没有死心,她眼中渐渐闪耀出光辉,她说对,我要告诉山伯真相,我要叫他来我家提亲。英台的表情隐隐透着坚毅,我知道以她的性格一旦决定就不会改变,她在下最后的赌注。
    可是那个既定的悲伤结局,真的会被我二人之力扭转吗?
    我先英台一步离开书院,只因不想破坏她与山伯十八里长亭依依惜别的气氛。快马加鞭赶到家里,本是要劝爹娘去退婚的,最终却没能向他们开口。因为我看到娘坐在我房里,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字画,上面全是英台的脸,英台的名。
    娘怜惜地看着我,文才,娘只希望你能与你所爱的女子厮守终生。从小你就太寂寞,娘每每见到你孤单的身形就觉得心疼,如今你终于有自己爱的人,娘真的很开心。娘不嫌弃她不守规矩在外抛头露面,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就算是章台女子娘也会为你迎进家门。
    看着娘已显苍老的容颜,再看看她手中的英台画像,我心下有些踟蹰,退婚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我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忠孝情义自古就不是能两全的,我不说是因为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娘再为我担心。但我亦明白自己到底是放不下对英台的这份情,它已深深扎根在我心中,就算我躲到天尽头也无法逃避。
    接下来的日子我生了场大病,所以没有再回书院,每日都在家中无所事事地等着乐平带来的消息。
    在离开之前我曾给山伯留下一封信,言明英台的女儿身份,并说求爹娘退婚一事可能行不通。我说我会尽全力拖延时间,叫山伯带英台私奔,我说山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就把英台托付给你了。
    我知道山伯为人虽正直但决不因循守旧,他并非傻瓜,一定会忠于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一定可以带英台到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与她长相厮守。我对着英台的画像苦笑,马文才,你在那时就预料到自己无法放手了吗?所以才会在没有酿成大祸之前先走下另一步棋,以求成全你最爱的女子与你最好的朋友。
    我将娘亲手端来的药倒掉,然后找了个火盆来,把这些字画全部烧掉,以绝相思。可是为什么就算把它们全部烧成灰烬,我心中的她还是那么鲜活的存在着?
    谁能告诉我,该如何才能烧掉心中的身影,又该如何才能烧得尽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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