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阳卷  第三章 一个少年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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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历216年,青石谷。
    夏末秋初,暴雨不断。南秦帝国是个四季分明的国家,此时暴雨更是连日不绝,青石谷在南秦帝国东方,西部面海,加之西周高山险石,阻挡气流往西,因此此地暴雨犹甚。暴雨从前日开始一直延续至今,白日竟如黑夜一般,乌云密布闪电交加,甚是吓人。
    青石谷地险山高,加之天气变化无常故而人烟稀少。洪水顺着山沟滚滚而下,在山沟的一侧竟有一户人家,说是人家却也只是两间挨着的小木屋,木屋下有树桩撑着,即使有雨水也能从屋下流过而丝毫不对木屋构成威胁。
    此间主人能在山脊处建屋并用木桩排水足见其智慧。然而,此时在木屋外的一小块空地上竟站着一个孩子,十岁左右,头上裹着油纸,似乎是为了防止雨水淋湿脑袋,但自脑袋以下他的全身早已湿透了。而几米处的木屋里正有一个中年男子透过木窗注视着他,眼里尽是无尽的爱意。
    也不知小男孩已经在外站立多久,此时他已经全身发抖,雨水流过油纸从他的面颊直接流到脚底。小男孩轻咳两声叫道:“爹,我不行了,站不住了。”话音落时,一声惊雷从天空响彻而过。
    中年男子叫道:“不行,你必须坚持下去,如此放弃,你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小孩答道:“我要做一个英雄!”
    那男子不再说话,像刚才一样紧盯着他的孩子。然而那小孩的确已经筋疲力尽了,风吹雨淋了一个多时辰,他已经全身酸软,只凭着一股不低头、不服输的意志坚持下去,略一松懈,他倒了下去••••••
    在那小孩倒下的一瞬间,他的父亲已经到了他的身旁,迅速扶住他,没让他倒在地上。略一纵身,那男子已经抱住那小孩进了屋里。
    在不远处的山脊上同样的一座小木屋里,有四双眼睛正盯着这对父子的一举一动。这是一对夫妇,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小孩站在木窗前,父亲抱着个男孩大概十一二岁,母亲抱着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摸样。
    看见那小孩在雨中倒下,母亲怀里的小女孩首先叫道:“爹,爹快看,汉阳哥倒下去了!”那父亲微笑着说:“惊什么,书颜,没事的,你楚叔叔自有办法。”
    叫书颜的女孩不再说话,因为在她父亲开口的时候楚湘子已经将楚汉阳抱进屋去,一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在父亲怀里的男孩说道:“爹,楚叔叔真傻,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汉阳弟弟呢?”
    那父亲刚要回答,母亲抢先一步答道:“你楚叔叔是若愚先生的弟子,在教育孩子上可跟你爹不一样。”
    母亲怀里的宫书颜疑惑地问:“娘,若愚先生是谁呀,连楚叔叔都是他的学生?”
    母亲商艳玲抚摸着宫书颜的头回答道:“若愚先生是我们南秦的三大先生之一,传说已经七十岁了,据说他天文地理、刀剑书画以及排兵作战都无一不通,因此能成为他的学生的人当然就是非常之人了。”
    商艳玲娓娓道来,两个孩子也听得津津有味,听罢那男孩宫明轩问他父亲宫一和道:“爹,你为什么不是若愚先生的学生呢?”
    这一句话将宫一和怔住了,他当然不会回答说自己资质不加,但一时却无法搪塞过去。好在商艳玲看出了丈夫的尴尬及时解围道:“你爹要是若愚先生的弟子,那你们两个现在都得站在外面淋雨,明轩,你是不是想像汉阳一样去外面淋雨啊?”
    宫明轩抱住宫一和的脖子说道:“不呢,我可听你们的话,要背书就背书,要弹琴就弹琴,你们可不忍心呢!”
    宫一和哈哈一笑道:“行,只要你们听父母的话,爹保证你们一点苦也不会吃。”
    宫书颜听罢问道:“难道汉阳哥不停楚叔叔的话吗?”
    宫一和答道:“听话,你汉阳哥当然很听话,只不过,你楚叔叔是个疯子,哈哈哈。”说完宫一和竟大笑起来。
    其实这宫一和也曾经是南秦显赫一时的高官,他是南秦皇宫的首席御医,只不过后来看破官场以及受到其他御医的排挤他不得不退隐江湖来到青石谷,一心要把他的两个孩子培养成栋梁之才。因为他四十三岁时才得一子,然后才有一女,所以他不免对这两个孩子宠爱有加。
    两年前楚湘子带着楚汉阳搬来这里,在见了楚湘子教育楚汉阳的方法之后他曾和楚湘子理论培养孩子的方法。他坚持要为孩子的成长创造好的环境,并要时时爱惜孩子,不要让孩子吃太多的苦;然而楚湘子却与他恰恰相反,他坚持要让孩子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让孩子在成长中多克服一些艰难困苦和挫折,长大以后才能顺利成长。于是从此以后他们不再讨论培养孩子的方法,只是约定说各自按照自己的方法教育孩子,等孩子长大以后谁对谁错自然会见分晓。
    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停下来。当太阳从乌云中露出来时楚湘子便出门去了,因为楚汉阳一连三天淋雨已经引起了高烧,他必须上山采药。
    楚湘子刚出门没多久就有一人进得屋来,此人正是宫书颜。楚汉阳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进屋,一睁眼便看见宫书颜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宫书颜见楚汉阳面容憔悴,问道:“汉阳哥,你病啦?”
    楚汉阳微微一笑道:“没事,一点小病,不过看来今天我是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宫书颜机灵的一笑道:“谁说的?你不会是不想陪我出去玩吧?”楚汉阳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书颜,我现在全身无力,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真的是不能陪你出去了。”宫书颜抿着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可别这样想哦,今天你是陪我出去定了。”
    楚汉阳刚想哀求她让她放自己一马却听门外有人说道:“书颜,你又欺负汉阳啦?”宫书颜听了笑着对楚汉阳说:“看吧,我爹来了,不陪我出去都不行了。”
    楚汉阳也无奈的笑笑,他深知宫一和的医术,别说他这点小病,就是伤筋断骨的大病他也能从容治愈。看来宫书颜是有备而来的。
    宫一和一进屋就发现楚汉阳是有病在身,稍一走近看出大概之后说道:“汉阳啊,你这是小病,就是得了点伤寒,来,把我这祛风丸服了,半个时辰你就能下床了。”宫一和说着拿出一粒药丸欲交给楚汉阳。宫书颜连忙从她父亲手里夺过药丸说道:“我来吧。”看她那样子,简直比楚汉阳还高兴。
    宫一和待楚汉阳服药之后见楚湘子不在家便欲回屋,宫书颜怎么也不肯走,无奈他只得一人回去。等宫一和出门之后宫书颜神秘地对楚汉阳说道:“我有东西给你,你等一下。”说完她略微一笑,跑了出去。
    楚汉阳服药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感觉自己的病好像已经全好了一般,于是他穿好外衣下得床来。刚在桌边坐下宫书颜便进来了,她背负这双手对楚汉阳说道:“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楚汉阳略一摇头表示不知道。宫书颜失望的将背负的手拿出来,只见她手中有一包白纸包裹着的东西。宫书颜嘟着嘴说道:“给。”她似乎满脸的不高兴。
    楚汉阳接过那包东西展开,只见是一团糕点之类的东西,他问道:“这是什么啊?”
    宫书颜脸一红道:“明月糕。”
    楚汉阳没听清,重复问道:“是什么?”
    宫书颜站在那里,一双小手不停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脸几乎红到脖子了,她不好意思的再次解释道:“是明月糕,我做的。”她最后那三个字说得很轻,不过楚汉阳全听进去了。装作大惊道:“你做的?能吃吗?”
    宫书颜白他一眼,假意怒道:“不吃是吧!那给我!”说着她就要去拿楚汉阳手里的明月糕。楚汉阳一让笑道:“我吃,我吃。”说完楚汉阳便拿了一半往嘴里送。宫书颜静下来看着他吃,问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楚汉阳吃完舔舔嘴说道:“没、没注意是什么味道,吃得太快了,不过好像••••••”说到这儿楚汉阳不住的呼吸吐气。宫书颜见状大惊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问题?这是我第一次做,不会有什么事吧?”
    楚汉阳流着泪说道:“没事,就是、就是有点辣,太辣了!”
    宫书颜听明白了忙给他端来一碗水,楚汉阳喝了之后稍好一点,说道:“这明月糕怎么这么辣啊?”
    宫书颜不好意思道:“其实明月糕不辣,只是,只是我放错料了。”
    楚汉阳听后看着手里的另一半明月糕道:“那,这个怎么办?”
    宫书颜道:“不行,你得吃了,我可忙了一早上。”
    楚汉阳道:“吃就吃嘛,我又没说不吃。”说完他将剩下那一半明月糕一口气放进嘴里。
    宫书颜用手托着下巴道:“那好啊,以后我就给你做放辣椒的明月糕,你必须得吃啊?”
    楚汉阳被辣的喘着气道:“行、行、行,不过,你,可不可以,少放点辣椒啊?”
    宫书颜一昂首道:“那看我心情了。”
    楚汉阳已被辣的泪流满面,只得无奈的喘气。
    三个月之后的一天。
    楚湘子告诉楚汉阳:“汉阳,我们得搬走了。爹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汉阳疑惑不解道:“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很好吗?”楚湘子有一丝不忍,但仍是盯着他道:“汉阳啊,你知道爹为什么要带你住在青石谷吗?我,我时日不多了!”到了这个时候楚湘子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的孩子,于是他接着说道:“八年前,我和你母亲受我师父的命令,协助南秦国的刺客去刺杀帕斯顿帝国的战神拉菲尔德,但是,一进入帕斯顿帝国我们就被发现了,数千帕斯顿帝国的银胄战士将我们住的旅店团团围住,而我们只有二十来人。而当时你只有两岁,你母亲武力较弱,在那些银胄战士发动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她就战死了,她,临死的时候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我将你带大,抚养成人。可是你爹没用,拼尽全力虽然突出重围,但是我突出来时已经全身是伤,我师父用尽所有方法为我医治,但是我的伤已经深入内脏,我师父告诉我,我只能再活九年。为了躲过帕斯顿间谍的搜寻,我只好带你告别师父隐居青石谷。如今,九年时间将至,我将带你去我师父那里,他会继续抚养你成人。孩子,能得到我师父的传授是你一生的荣幸啊!”
    楚湘子说完时楚汉阳早已泪流满面,一张小嘴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他才十岁,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这八年来楚湘子早已将他训练成了一个坚强的孩子,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楚湘子接着说道:“汉阳,这是命,你不能哭,你要坚强,记住了吗?”楚汉阳还是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楚汉阳随着楚湘子搬走了,几乎是在一炷香时间内他们便从青石谷消失。也许楚汉阳不知道,正是他这一走成就了他以后非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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