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很多爱恋，在这一天很甜蜜。这一天，也应该是我的节日——情|人节。
    我是名副其实的情|人。
    但他，那可爱的，温软的洛珉，却把一束玫瑰花，放在了他妻的面前。作为回赠，他美丽的妻应该将一盒精致的巧克力打开，拿出一块，放进洛珉柔软的唇里。这算不算是一种仪式，还仅是徒有虚表的形式。
    不管如何，那一夜，我是一个人独自度过。夜，好漫长，其间，我接了少卿的一个电话，叫我去Pub玩，说里边有个情|人Party。我回绝了，等着下一个我期望的电话。
    可是它一夜都没有响起，我的爱。
    第二天，那是一个冰冷的早晨，风灌进破碎的楼道走廊中，我瑟瑟发抖，把昨晚的空酒瓶和垃圾放到楼道里。这时，电梯的门打开了，洛珉走了出来，手里捧着血色玫瑰。我微笑着，头发被冷风吹得有些飘起，同时飘起的，还有我薄薄的睡衣。他把我搂进屋子里，关紧了门。
    水开的声音很好听，咕嘟咕嘟的，洛珉把牛奶煮热了。
    “没上班？这么早就来了。”我给花浇水。
    “想你了，就过来陪你了。”他在倒牛奶，表情专注，声音呐呐。
    “没关系。”我走到他的身边，他吻了我，把牛奶递到我的嘴边。
    “她又有了。”洛珉说。
    “哦。”我不知道回答什么。
    “我想让她生下来，这是第二次有了，要是再做掉，对以后不会有好处。”他说。
    “不用和我商量，她是你的妻子，那是你们的孩子。”我暗暗地说，向他坚定地点头，以表示我对此事的肯定。
    “只是有了孩子，我会更少时间来陪你。”他说，并看了我一眼。
    “无所谓，也许，我们该是分手的时候了。”我说。
    几分钟的静默。
    “你想好了？”他问我，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抚|摸，这是一种诱|惑，男人的诱|惑，我一直无力抵抗。
    “也许吧，我可能受不了，情|人节，一个人度过……”我说，并看一眼窗户外边。这高层的楼宇，让我的视线看得很宽，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还有许多棵树，在平房和矮楼间生长。只是它们，都没有了树叶，在这间朝阳的厨房里，我就这么简单地把“分手”两字，说了出来。
    “是也许，还是肯定了？”他有些逼问的口气。
    “我想是肯定了吧。”我抬头微笑。记得几个月前的一天，我曾哭着对他说：如果我们真的说分手，也要笑着面对彼此，把最美的样子留给彼此。如今，我开始微笑。
    “你，就想这样和我结束了？”洛珉说得黯然，这是最近我们常有的情绪。
    “我不想，只是我没有办法。我想，我该疼爱自己了。”我把牛奶杯放进水池，哗哗的水声，让我心乱。牛奶杯上的奶痕由浓到淡，最终彻底变得透明，总共花了二十几秒的时间。
    一生或瞬间，就是有着如此大的区别，昨天还坚持着，一生约定的事情，却因为瞬间的转念，变得烟消云散。
    “让我好好想想吧。”他说。
    “现在，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你的想法了？”他又突然问，语速急促。
    “我想不会了，我觉得我可能快到极限了，我真的不能接受，一个我爱的男人，却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我要时常想起，他们在干什么，吃什么东西，送什么礼物，说什么话，开什么玩笑，用何种方式做|爱……”我也说得急促，但还算清晰，眼泪滚落下来，落入水池，瞬间不见。
    我被洛珉抱到床上，压在身子底下，他还是一个生猛的男人，我依然这样想，只是他的表情里，多了强加的镇定，缓冲的调侃，无尽的哀伤。
    复杂……
    他开始，吻我的全身，从头发，到小腹，我被挑起，浑身燥热，坚|挺，他欠身，我进入，被温暖包围，舌头纠缠，手指纠缠，双腿纠缠，这让我想到两条灯芯，用两条麻线拧成，离开了，灯就不会燃，芯也无大用，所以此刻，我们紧紧拧在一起，直到，在巨大的呻|吟中，脱开，错过，平行躺下，他吻着我的眼睛，把头扎进我的怀里，我的胸膛，感到一阵潮湿。
    我抚|摸他的背，亲吻他的眼泪。
    “我现在不难过，虽然我们要分手了，但我觉得，我们还在一起搂着，这一刻，我真的不难过。一会离开这间屋子，走出这幢楼，开车远离那座环路桥，我才会难过。”我的洛珉，他喃喃地说，稚气地，像一个孩子。
    “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我的痕迹。唯一有的，就是这一束玫瑰，不过，它不日也将凋谢，我在这里，什么都不会留下。”他抬起脸来看我，眼里有着属于男人的凄婉。我闭眼，泪水夺眶而出，只能将他搂得更紧。
    我很想说，洛珉，你在我心里，只是，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你答应我好么？”他有些哀求。
    “你说。”我强忍哽咽。
    “在你没有找到新的男朋友之前，不要丢下我，我还想陪在你的身边。”他的语速极慢，像伸长了的，一整个世纪。
    “我不知道。”我摇头，用力摇头。
    “还有，你要好好对你自己，如果你愿意，我会做你的情|人，给你多一倍的爱……”他欲言又止。
    “不要，不要用这种方式，来给我补偿，我真不需要，感情你情我愿，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也就不用什么补偿。”我边说，边点上一支烟。
    与洛珉，他一口，我一口地吸着烟。我把最后一口烟吸进口里，缓缓吐入他的口中，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还这样问自己。
    “我就是不想离开你，不要你丢下我。”这个孩子，这样说，委屈，是他一脸的表情，我的心软得如一汪水，被他一个字，一句话，打得来去翻滚。
    可，这都是他选择的。
    “我不知道，我们还会怎么样。”我说，“反正，我们末了，也是未了。”
    “为什么？”他问，凄然的脸上，加了一丝希望。
    “故事虽然末了，但是心却未了……”我悠悠地说，我的窗户，向北，只能听见环路上的车声，却见不到阳光。
    就像很多戏一样，上演，初幕，高|潮，落幕。谁都不会逃脱，只是很多人会糊涂，究竟是落幕还是幕间休息，我和洛珉的故事，最终也会走到这一步吧，那简直就是一定的。
    他的名字，叫洛珉，他一直是我爱的人，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他结婚了，我是他的情|人。怎么样的结局，适合这样的故事。时间，总是一刀一刀，把我们的退路砍断掉。在我和洛珉都没有后路可退的时候，我们会选择双双颠覆，还是各自面对。很多东西，殊途同归，却又各自为主。
    有些事情是注定会来的，有些事情也是必然要去接受的，比如生者的死亡，天阳的坠落，时间的走远，爱人的分手。
    那天，我坐在洛珉的宝马里，我望天，它是蓝色的，这样的蓝显得很纯粹，能让人平静。
    “如果我决定，不离婚，那你会怎么办？”他问。
    “我可能会在时间准许的范围内，继续争取和你在一起，如果没有时间了，那我就只能放弃了。”我说，看着他的眼睛，他在车里的样子，很帅，我不常这样形容他。
    “这几天，我仔细地想了想，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不会和她离婚。”他说得有点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在我的耳边，却很响，让我心痛的话，头脑轰响。
    “哦。”我在等着他的下文，并注视着他的脸。那是一张曲线不多的脸，我曾把无数个吻，落在上面。
    “……”他沉默不语。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底，侧眼看到了他的手指，那枚戒指在向我邪恶地笑，我转脸，闭眼。
    “为什么？”我打破沉默，车子停在楼下，我推开车门，我起初不想谈这些，因为听到了，一定不会让我舒服。但我还是把它们，都从口中问了出来，也许，是因为我的自虐在作祟吧。
    “因为，我最近觉得，我更适合跟她生活在一起。”他说的话，带着些别的语气，但我琢磨不到。
    我躺在床上，他躺在我的身边，抽烟，很享受的样子，我也拿出烟来，但手有些微微发抖。
    他说，我听，我痛，好痛。
    “你四天前，还说努力把人给我，你曾说过，把我养起来，用你的爱，你还说，只要努力，我们就会有结果……”我说得有些哽咽。
    “……”他把脸埋进床里，我渴望看见他的眼睛，但却不见。
    我哭了，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青紫速现。
    “你松口，松口。”洛珉哽咽，泪水涌出他的眼，睫毛沾满了水。
    “你要我怎么样？”我问。
    “你想怎么样？”他说。
    “我能怎么样？”我逼问。
    “唉……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分手，我不想分手。”他无声的泪水，曾让我几欲痴狂。
    “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没有希望就没有动力了，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真的么？”我问他，问天，它总是想让我不幸福，它想让我麻木……不公平，我不喜欢天的颜色，因为它现在是黑色的。
    “我曾经以为，有爱什么都可以，但是还是让很多人言中了，我不会因为爱，而抛弃她。”他自言自语，“我曾经试过，用伤害最低的方式和她分开，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我紧紧捧着他的脸，他抗拒我看他的眼睛。
    “你会恨我么？”他问。
    “会吧，我也不知道……”我不想说话，只想紧紧搂着他，不让他走掉。
    “你说过，在我们爱的时候，我们不说分手。”我说，看到了他的红眼睛，血丝布满，我们的呼吸，同步，他和我十指纠缠，紧握，而左手的戒指搁得我生疼，心疼。
    痛苦中甜蜜，是和着泪水亲吻；纠缠中幸福，是与洛珉拥抱；脆弱中坚持，就是哭泣中，依然坚持不变。我们翻滚在一起，亲吻，脱衣，抚|摸彼此，身体，想抓住这唯一能抓住的身体。却，软得不行，凉得不行，体温瞬间涣散，搂得越紧，却是寒冷，难道是，从心脏到血液里都翻涌着凉气。
    洛珉走了，我第一次没有送他，门撞上的时候，心又是一紧。
    少卿来找我。
    “我们大概要分手了。”我笑笑。
    “这是注定的吧。”少卿说，“你应该早就知道，你要的东西，他永远给不了。”
    “你选择做情|人，你就应该知道……”他说。
    是啊，等到结果我明白的时候，已经粉身碎骨。
    少卿走了，我动手拧开药瓶，把酒杯端进，把药放进嘴里，用酒送下。
    房间沉默了，我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我睡了，洛珉明天一早还会过来，一睁眼，还会看到他的笑。
    入睡了，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