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意难平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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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苍梧回到修窨,在冰室看那女魃,灵力在恢复,焚天紫火滋养得皮肤也慢慢不复开始的粗糙。只是仍然没有生气,绝望而平静。每日朔歌给她输送灵气时也是一声不吭,但时间一久,朔歌就不乐意了。本神好歹是尊上的童子,跟着尊上也活的体面,啥时候受过这气,这样被人无视。他瘪这嘴,边输送灵气边嘀咕:“这臭婆娘如此不识好歹,真是气人。”看见这般景象,玉苍梧也是无奈,只得加速回复她的原本样貌,让她有求生之念。
    他只得将自己的阳属气息通过焚天紫火输送给她,朔歌见这般更是不悦。后来在采集灵气回来更是向女魃出气:“你这老臭婆娘怎么值得我家尊上花这么大力气去救你,还这般没有礼节,不知感恩。”女魃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喂,臭小子,你都快骂了老娘一月有余了,老娘有名字的,你再如此出言不逊,当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朔歌不屑:“你还知道我照顾你已有月余了呀。你说你有名字,你叫啥呀,别是啥不堪入耳之语。”
    “我叫青燏。那是我万年前的名字。我那时喜欢着青衣。”女子动听的声音轻轻地说,像是叹息,道出了时光。
    朔歌默默无语。也着实可怜呀,想看她万年前的样子。只是每日多帮她采集灵气,努力的帮她恢复容貌。
    玉苍梧近日闭关,看青燏的次数也少。只有他两人每日互相陪伴。看着自己的容貌慢慢恢复,青燏也渐渐开朗起来。她并非不知感恩之人,也并非冥顽不灵,经此一事,她也看开了一些。
    有些事,并不是放下了,只是已不再重要。
    青燏的容貌已恢复,五官精致,双眸清澈,虽历经万年,仍像青葱少女一般,模样可人。青燏古灵精怪,也是个豪放的姑娘,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看着朔歌对她如此关怀,她也信任了朔歌,每日逗他,或者以老祖宗自居同他聊一些远古的荒诞不经地野史。他知她年岁大长于他,也偶尔请认真教一些远古之事。朔歌回想起那日说的关于尊上的万年前之事,遂问青燏是何事。
    青燏闻此,轻笑着说:“万年前久远的伤心事罢了,再莫提它。你在这小孩子只管照看好现在的尊上便好了。”朔歌闻此,便不再问。
    有将近两月,玉苍梧见青燏容貌已与万年前别无二致。再只是去掉焚天紫火,教她如何运水系灵气压制自己的火性体质外泄,以及如何在这从极之渊生存。她虽然也不宜长时间待在冥界,但因知晓了不让体制外泄的方法,也可在人间人烟稀少之地自由地行走。再有了朔歌这个朋友,每日说说闹闹,十分的开心。
    泠兮再一世下凡历劫也已至十七,慢慢记起了前世之事。神灵不需要人类的睡眠,只须吸取灵气便可。遂每至夜晚魂灵自会随帝俊去玖祁山修行。讲起来也有多日了,最初也只是讲习天地之道和阴阳相合之理,这是根基,好让她懂得如何吸取灵气,融会贯通自然自己也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修习之法。每日接近人间拂晓之时,师徒打坐静心凝神后,方回人间。
    这日帝俊在观测星宿运行之时觉星宫有一股气力与自己的灵气相悖,但却能吸收,且其有壮大的趋势,他的内心不安之念愈发严重。他去观测凡间,看有何异动。
    他望见一青衣女子在林间游荡,认出是那日玉苍梧收服的女魃,只是这女魃不可随意出现在凡间有人烟之地,既已被收服,这出来又是何故。不知与星宿的异动可有相关。她既能出来,可是苍梧所授意,还是苍梧受伤不敌,让她逃了出来?想到此处,他眸色一凌,落入凡间,想要抓住青燏。
    青燏万年没出来自然是憋屈,可不,前面都把自己别出失心疯了。感谢烛龙大人,才能这般摆脱禁锢,这下可真是要好好玩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青燏忽觉身后灵力强盛,慌忙向后退了十数步,她抬头,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原来是昊天上帝,原来万年前您还未献祭,这万年可还好?”
    白衣墨发得神祗泛着清冷的幽蓝色光:“你和玉苍梧如何了”这女子身上竟还有他不轻易示人的焚天紫火。
    “帝君的管也略有些宽了吧,我记得,万年前你已与烛龙大人再无瓜葛,今日怎的又有兴趣管这档子的闲事。”她轻蔑地看着他,语气不善。
    她竟然还敢提这件事,不知死活。他出手,捏住她纤细的脖颈:“不要挑战本帝君的地线。”
    青燏呼吸紧张,脸色涨红。他冷哼一声抬手扔下来。青燏急促的呼吸,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大的恐惧和压迫。慌忙之下她摇响了朔歌送她的铃铛。
    虽然她已能在人间行走,但因修习水系法术,自身的灵力减弱,出去不免有危险,故朔歌送给她一只通信铃铛,好在危难的时候帮她。
    在冥界的朔歌此时正在陪着尊上,同冰夷下棋谈论世间事务,感受到铃铛的响动,这是青燏第一次召唤他,必是有困难,他心里一急,忙跟尊上说明了原委就赶到了青燏身边。他赶到的时候,青燏扑在地上,通红的脸憋得发紫,他将青燏扶起,那脖颈上的指印触目惊心。
    眼前的男人天神一般,孤傲绝尘,却没有一丝烟尘气,幽冷清冽,睥睨万物,无情无欲一般。朔歌看着他,恐惧从心底扩散,但今日就是损耗一身修为,也要将青燏带走。
    帝俊看着这赶过来的童子,依稀有点眼熟:“既是女魃,便莫要在凡世随意游动。”声音冰冷无波。
    “哈哈哈,昊天上帝别来无恙。可是近来颇为无聊,管闲事竟也管到我的头上了,嗯?”绝美的男人显出身形,风姿万千,尾音魅惑。
    他心内一颤,衣袂遮挡住手攒成拳,似是隐忍,又怕是镜花水月,不敢回头。
    “怎么,老友相见,就如此不给面子,见一面都不肯吗?”
    他慢慢地回头。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轻薄的唇,倜傥如斯,绝代风华。无人可比。
    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他,心怀愧疚的他。
    好想他。
    “不知对本尊座下的地仙有何异议?”他勾起凤眼细细地看他,那万年古井无波的男人,语气里满是玩笑。
    “无疑,只是下凡查看一下而已。”
    “哦?是吗?那就是对本尊有意见喽。”
    他分明是故意针对他,他不知该如何:“未有此事。”
    呵,还是这样古板。他眸子一转,妖异的唇勾起,抬手化出无痕,锋利的剑气砍向他。
    “可是我看你不爽,又当如何呢?”眉毛轻挑,满是挑衅。
    他躲过剑气,他不知该怎样解释。也是,万年前是他对不起他,也该有今日。就是再怎么对他,也绝无怨言。
    无痕又发挥出强劲的实力步步紧逼,不得已,他只得拿出七星龙渊与之抗衡。
    “哟,看来确实也是对我有意见呀。”他在无痕剑气出手的瞬间将其收回,生生承住了七星龙渊两成的剑力。胸口被刺破,丝丝的血渗出来,殷红的颜色衬得更加妖异。
    他知道这是在故意逼他,但看见他的血眼底顿时慌乱。
    他喜欢看他乱了方寸的样子。
    他孤傲冷漠却温柔,他绝代风华而轻挑。
    “帝俊,想是这场战,我们都已等待万年了吧。但你这万年以来身处极阴之地,又宿神归位,想是灵力消糜不少吧。”
    “你带领巫族归隐冥界,此番游戏人间,又有何惧呢。”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不肯放过。他们之间不该还如此的。
    “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子民。巫妖终归势不两立,又何须多言。”他轻笑。收起了他平时云淡风轻的模样,掌心真气凝结,千年来封印在从极之渊海底的的古琴显现。
    这也是他万年来第一次动用这把琴。
    昆吾琴。通体透红的噬血之琴。
    “要战,那便战吧。”帝俊一声叹息,眸色一冷,戮巫剑便从苍龙宫的封印中破空而出,极速掠来。
    苦笑着,心心念念的人再见竟是如此光景。
    全力以赴也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除过如此,不知再要如何才能见彼此最认真最真实的样子,不知怎样才能更亲近。执剑的风姿,凌厉的眉眼,都是风情。
    也好像经此一战,万年前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一般。
    幽深的蓝色和暗红色色的气息暴涨,空气泛起涟漪,云层波动。此两物都为后天至宝,既已出世,必然引起动荡。他们对视一眼,御风而行,向远处飞去。
    三界交界处,扶桑树。万年后,又在此,开始。
    弦音魅惑,化成细红的丝线,丝丝缕缕的缠绕中暗藏杀机,像他嗜血妖异的唇色,勾人心魄。帝俊知晓他刚受过伤,不敢用全力。几招过后,只是用戮巫剑抵挡那诡异的弦音,却也不防被它乱了心智。玉苍梧有帝俊先前用精气凝成的沁沇珠,自然知晓他的弱点。
    他眸色泛红,凝神静气用力挥剑,要抵御内心杂乱的想法和欲望。
    他见他如此便知这万年来的弱点还是这样,冷哼一声,妖异嗜血的眸子疯狂冷漠。他加速催动了弦音,丝线更显暗红,密密得收紧,侵蚀啃咬着理智。
    极度克制自己欲望的人,终归会被自己的欲望消耗。
    帝俊身形不稳,他看着他地血渗透了的胸口,也无心去战,敛去了剑,只是凝神,不再看他,尽力不让自己被弦音侵扰。
    玉苍梧见此,眸色更深,用力一击。帝俊到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隐了琴,静静地向他走过去,一步一步。
    他俯身细细看他,许久许久。他没有了平时孤傲的模样,略有些单薄,墨绿色的发丝凌乱,眼睛紧闭,表情略微有些痛苦,眉头紧锁,似是还在抵抗那蚀骨的琴音。这个样的他让人有些心疼。
    “疼吗,呵,这是你万年前那般对我该得的。”
    还恨他吗?他不知道。
    时光啊,到底还是消磨了太多。
    但更可怕的,是在时光中忘记。
    他轻轻地抱起他,飞身去宸霄宫。万年前,他经常去,最熟悉不过。
    他把他放在他经常修行的榻上,看着他挣扎的模样,他伸手一一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却又在他正真呼吸平稳放松下来,心智快要恢复之时。又运功用阴系法术与他本身的灵力相克,搅得他内力不稳,催动着心神凌乱。
    他的眼是不加掩饰的嗜血疯狂的暗红,像是能将这世间所有的光芒浸透,像夜一样沉静,又像血一般地粘稠,动魄惊心。
    他不知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自己。
    终究还是在将近人界黄昏,风泠兮来宸霄宫修习之时放过了他。在他身上布下了结界,他灵力亏损,不会察觉,隐了身形,去往冥界。
    帝俊醒来,揉了揉胀痛的头,发觉这是自己的府邸,连忙环视四周,并无人影,他下榻找遍了宸霄宫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他渴望的身影。
    好像除了他依旧杂乱的心神之外,一切都未发生过。
    巨大的星空笼罩着他,他闭上眼,眼角渗出泪。像他眼中的夜包裹了他,如此无奈和哀伤。
    今日泠兮来时只见师父未束发,幽蓝的眸子发红,不似从前的清冷决然,虽疑惑,但也未置一词。今日也只是凝神静气而已。至人间拂晓便离去。
    帝俊点起了清冽的香,闭着眼,尽力聚气凝神,抛却杂念,压制着内心萌发出的汹涌澎湃的欲望。但神智还是被撕扯着,混乱着,纠缠着。他今日也未去观测星象,如此便是三日。
    可是星宫没有了他的灵力支撑,宿神再也无法压制住封印的强大物体。
    在帝俊手下隐忍得蛰伏了万年,她终于还是撕破时空逃了出来。
    夜,一缕微不可察的紫色悄悄渗进了宸霄宫,围绕在帝俊身边,点燃的香愈加浓郁和清香,散发着诱惑。
    在冥界的玉苍梧感觉到了结界的异动,抿唇一笑,把玩着沁沇:“不知此时,这位昊天上帝又会如何处置呢,该不会还要我出手吧。”
    他收起沁沇,去往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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