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年轮未满(家教5986)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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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
时间五点半,夕阳斜斜地打入玻璃窗内。办公桌上堆满杂乱无章的企划和报告,桌前的狱寺转了转座椅,手指成扣在单手擎高的财务报告上一弹,神情里多少有些抑制不住的得意。上月的各项指标还算合格,不得不说伊米凡达是个可靠的同盟,强大的资金输入令彭格列低迷的财政顿时有了起色,不过在黑手党领域,伊米凡达借由彭格列培植势力和人脉所达到的收益更是不可估量。
说到底结盟还是为了各自的家族利益,虽能说得上此次合作是互利双赢,但……狱寺想起来心底仍缠结著些许不甘,他在国外求学时与泽田的联系不多,却也清楚伊米凡达在此之前与彭格列无交情可言,更不用提他家的公主与彭格列十代目能有多少感情,也许他们在新婚之前都只是陌路。
所谓合作的保障,牺牲的是两个年轻人的婚姻。
心烦地搔搔头,狱寺将手中文件搁下,并试图整理乱成一堆的桌子。米黄色的硬纸签在众多发白的文件里露出一角显得格格不入,狱寺利索地将其从文件底下抽出翻开,好奇是何时来的请柬竟被一干文件压在了最底下。
拜启狱寺先生及夫人:
彭格列十代夫人诞辰盛宴,於五月三日晚六点在郊外别墅举行。
届时恭候光临。
落款是彭格列家族的标识,请柬是彭格列定制的款式,狱寺心里懊恼这麽重要的请柬怎麽就被他丢在文件丛中了呢。推敲一番後,猜测八成是前几天跑去找三浦春的时候错过的,便借机又腹诽了两句。
也许十代目和他夫人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咦,五月三日不就是今天吗?!
狱寺快速计算了一下从公司到别墅的路程,立即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顾不得整理桌子,将请柬往公文包里一塞,急匆匆往外走。坐电梯直达地面,拦了辆出租简要地说明地点,才觉缓过一口气,掏出手机操作熟练地翻出电话簿,按下6键,拨号。
他几乎不看屏幕。
「喂,狱寺麽,什麽时候到家?」手机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欢快愉悦,就像在唱歌。
「出了点意外,我得到郊外别墅去参加十代夫人的生日patry,你……你自己吃晚饭吧。」
本来想邀请她一道,转眼一想三浦春并不认识路加上女生打扮特耗时间她也不一定赶得上,更何况他并不愿意三浦春一同去。说不出原因的,单纯的不希望三浦春同去,即使三浦春已坦白说她已经没事了。
对面忽然就没了声音,狱寺喂了两声摇了摇手机纳闷是不是车里信号不好,对方给出了回应。
「哦,小春知道了,狱寺你去吧……」
音色放低,狱寺有些听不大清楚,不满地抱怨,「这里信号怎麽这麽差,我说你……」
「挂了哦,再见。」
「嘟嘟──」
这怎麽回事还没说完呢怎麽就给挂了。愤懑地要再拨回去质问,转瞬一想本也没什麽要紧事说,挂了就挂了吧,再说信号也不好他都听不太清三浦春的声音。将手机放回贴胸口袋时有意识地按亮手机屏幕,满格的信号,难道是三浦春那边的信号不太好?
他没有太在意,借著车内的後视镜修整下仪表,身体後仰嵌入车座,闭眼试图消除一天的疲累。斜倾角30°的残阳被鳞次栉比的高楼割划成一道道光片,如轻薄柔软的毛刷应著车速掠过狱寺的面庞,无端的郁结缠绕著莫名的不安,踏著心脏悸动的跳板,攀上回忆的触角顺藤摸瓜。
有一些侥幸,有一些不可思议,还有些害怕失去。
记得三浦春溺水的那个傍晚,幽蓝蓝的水底也是这样斜阳淡然。
彭格列郊外别墅与市区有段不短的路程,又正巧碰上下班高峰期堵了会车,狱寺到会场时天色欲暝,昏暗的视线里他看到别墅的院子里燃起了一点星火,一点、俩点、三点,直到连成一排长龙,将暗夜装点的清雅而梦幻,空气里有好闻的花香。
被烛光点亮的会场,四周都装饰著色泽灿黄的花。
狱寺环顾四周,未搜寻到泽田的身影,心里不免失落,细数时日,发现自泽田婚礼过後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难道是他的出国导致两人关系疏远了?哦不不不怎麽可能呢,一定是十代目工作太忙了狱寺隼人你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要尽心尽力地替十代目分忧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他都不知道十代目有什麽烦恼诶……狱寺心情郁闷地唉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拨弄著眼前的花瓣。
「萱草,又称忘忧草。」
背後传来温柔好听的女声,狱寺撇过头,只见摇曳的烛光下,一袭金色长裙衬著一盘发女郎,高贵优雅却不染一丝尘气。
「狱寺先生,你好。」
「啊、啊,十代夫人,你好。」第一眼他没认出人,想起後又不免仓惶,虽对联姻不抱好感,但碍於对方身份,他还是拿出了百分百的恭敬。
「狱寺先生对花草有研究?」
「不,没有。」他只是一时失神而已,「对了,十代夫人,十代目呢?」
女郎礼貌地一笑,弯起最标准的弧度,「不知道呢,之前他一直在筹备我的生日会,到点却反而看不见人了。」
「哦,这样啊。」
最迫切想了解的答案却无人知晓谜底,心里难免受挫,唯一的安慰是从十代夫人的话语里听出联姻的代价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严重。至少,十代目尽心尽力地布置生日宴会了,也许在中间的哪个环节里他就跳出来作为惊喜也说不定,还有这满目的萱草,十代夫人应该很喜欢这种花吧……
「就你一个人,贵夫人没有来麽?」女声再次打断他的思绪。
「她、她有点事来不了。」狱寺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那太可惜了,我听闻贵夫人的诞辰也是今天,还期望能跟她共度生日呢。」
他轻微地「啊」了一声,没敢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今天是三浦春生日?他怎麽没听说过?
也没听她吵嚷著要生日礼物,也没听她叫嚣著要开生日party。
那个咋咋呼呼地三浦春就这麽甘愿安安静静地迎来她的生日?
狱寺甚至有点不相信今天是三浦春的生日了。
但,如果那女子所言为真。
那麽,在这寂冷的夜幕下,在喧嚣的城市里,三浦春又是如何面对这场生日的呢?
她会不会关了灯,点根蜡烛,盛块蛋糕,唱个生日歌,为自己祝福?
她会不会把所有的玩偶公仔摆在一起,当作她生日宴会的宾客?
冷清的屋子里除了她的影子,还有没有人陪她?
她如此爱热闹的一个人,孤独会不会让她害怕?
狱寺忽然想起傍晚时的那一通电话,最初的活跃和最後的挂断形成鲜明的反差,他才恍然明白那并不是因为信号差,而是三浦春难受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