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惊天 第二十一章有花堪折直须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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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会疑惑,香宝只是身手好一点而已,论姿色毫无,在这以貌示人的国色天香楼中怎会是个宝?
花妈妈但笑不语。
其实就连香宝自己也不明白,轻抬右手,这只手刚好没多久,调养了近三个月,想抱不知道这手是为何断的,只知自己被救的时候右臂已经被接上了,在国色天香楼这三个月仔细的调养了一番,总算是有些起色。
手臂被碰了一下,抬头一见,却是香秀提着竹篮在看她,有些微恼道“香宝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快走?慢慢腾腾的,你也不知什么是急事什么不是急事,惹怒了雅荷小姐,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香宝叹了口气,知是今晚上香秀是吃了火药了,惹不起,于是便加快了脚步,香秀却是不理她,径直的往前走去。
香宝吐了吐舌头,还真是不能惹。
正堂是不能进去的,那里面都是恩客和小姐们在嘻闹调笑,还有些不宜的画面,像香宝这些奴才是不能进去的,便拐了好一个弯,绕到了后门,后门一般都不会锁的,因为有很多大家的老爷在外名声清正廉明但是骨子里头却是喜欢来这种烟花之地,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国色天香楼,便开始走了后门,花妈妈对此事一直是睁着只眼闭着只眼的,反正是有钱的买卖,不卖白不卖。
国色天香楼是凤阳城最大的青楼,也是最豪华的,里面的姑娘比一般的青楼的姑娘自是美的多,就连丫鬟小厮都是个美人胚子,就等将来长大一点,看看合不合胃口,好重用一下子。
像香宝这样的姿色的压根是没有几个,那些婆子和丫头便时常的拿香宝打趣,香宝自己也不在意,长的能看便可,若是长着张惹事的脸,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后院阁楼的灯火明亮,窗纸甚至能映出各个房间准备登台的姑娘梳妆打扮的倒影,一个个妩媚多姿,风情哗然,纤手轻拈珠花,唇薄施脂粉,烟笼纱制的衣裳轻垂手肘,露出妩媚的香肩,和高耸的胸脯,端的靡丽非常。
香宝吞了吞口水,有些春心荡漾。
尤物啊!
要是自己能得到这样的一个尤物,肯定……
等等,香宝晃了晃脑袋,自己本来便是女儿身,喜欢尤物作何?喜欢自己不就便可以了麽?
香秀走在前面,并没有留意阁楼,只是急着想要把珠花脂粉上交给雅荷,却是转身之际便看到香宝神色迷离,不禁气的浑身发颤“你……你果是不知快慢的……”
香宝这才清醒,龇牙咧嘴的跟了上去,不禁懊恼,自己作何总是这般的爱走神呢?
上了红木楼梯,雅荷的房间在偏房,不是很显眼,反正已是昨日黄花,不用太显眼,只是不知今晚为何花妈妈让雅荷重新登台,国色天香楼除了花妈妈还有李嬷嬷和周嬷嬷来帮着大点姑娘们接客的对象,香宝哀叹,这两个嬷嬷没一个好东西,压榨可怜的丫鬟小厮们,狐假虎威的,真让人想扁她们。
停在一间挂着红灯笼的的门外,烛火把屋子中的影子晃得明亮明亮的,香秀试探性的敲了敲门,恭敬道“小姐,脂粉买回来了,是庆明斋的,刚上来的新货。”
门被打开,一个女子推开了门,那女子峨眉杏眼,一脸的狐媚的摸样,云鬓高耸,一身大红富贵牡丹的薄纱,绣着同系牡丹的抹胸若隐若现,高耸的乳峰被挤压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纤腰横系一条白绫,足蹬绣鞋,长长的若鱼尾的裙摆层层叠叠的铺在光洁的地板上。
雅荷很丰满,浑身上下流露的尽是风情,十足的让人心神荡漾,今晚的雅荷可以说是两年来最兴奋的一晚了,看这身打扮,定是精挑细选了出来的。
雅荷想是心情很好,伸手便抢过香秀手中的竹篮,摸索起来,拿出一盒锦缎胭脂,打开盖子,用食指指腹轻轻的揉了几下,又闻了闻气味,一双杏眼登时便笑弯了“好胭脂,真是好胭脂。”复又对香秀道“香秀过来帮我上妆,再过个把个时辰,便轮到我上场了,快着点。”
香秀敛眉低应,扶着雅荷便做到了梳妆台前,梳妆台前有一面很大的铜镜,铜镜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香宝站在门外,忽然有些头晕。
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那是一个一脸悲怜的少年,长的唇红齿白,一头乌发如行云流水,正对着一面铜镜手持木梳的打理着自己一头的长发,然后转头对她柔柔一笑“无心姑娘,请坐。”
香宝晃了晃脑袋。
自己发春梦了?
坐在铜镜前的明明是雅荷,却怎么给看成了个漂亮的少年?
难道自己真的到了发情期了?
就算是发情了也不能向一个女人发情啊,香宝懊恼的想。
雅荷让香秀帮着上妆,却是完全没有想到此刻已经成了香宝意淫的对象,只是回头对香宝没好声色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帮忙,帮我弄几盘糕点,今晚上的晚膳还没用呢。”
香宝赶忙点头,逃也似的的飞奔了出去。
雅荷峨眉微皱“她今日怎么这般的听话?”
香秀将胭脂用水晕开,慢慢涂抹到雅荷的两腮,淡淡道“她今日有些不正常,好像是受了什么气。”
雅荷杏眼正大,涂了丹蔻的指甲轻轻的挠着发鬓,漫不经心道“谁能给她气受?”
香秀的手一顿,忽问道“今日……来捧场的都是些大人物吧?”
雅荷风姿妖娆,眼波流转,娇媚道“我们国色天香楼来的自是大人物,只不过……听李嬷嬷说,今日会来一些你求了三生都求不到的大人物。”
香秀淡淡一笑,温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继续的给雅荷上妆。
“倒霉!倒霉啊!!!”香宝揪着自己扎了两个冲天炮的发髻直哀嚎,香宝本是想给雅荷弄点吃的然后顺道也给自己弄点塞塞肚皮,可是一去厨房,每个人都忙的热火朝天的,人挤人,她差点被挤成了八半,厨房管事的老妈子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的对她道,没有糕点了,厨子们都忙着给各位恩客们上菜,不能耽搁,让雅荷小姐忍忍,等到都弄完了再帮雅荷准备。
天知道香宝当时是多麽的绝望,这下好了,回去又要被雅荷骂了,雅荷一骂她,她定是会还口的,她一还口,雅荷定是会打她的,雅荷一打她,她定是会还手的,她一还手,雅荷肯定重伤,到时候今晚就等不了台了,花妈妈肯定会怪罪的,到时候一起上……
天,她想都不敢想了!
镇定,镇定,香宝吐气,抚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既然回去会发生这样的悲惨的事情,倒不如不回去,自己偷着玩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大不了明日一起算。
思及此,香宝心中便又是豁然开朗,哼着小调开始闲散的散步了。
今夜月色明亮,秋高气爽,冷风不断的灌入香宝的脖子里头去。
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熏鸣露草。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
身子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叼了跟草棍儿在嘴里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欣赏着天上的月亮,昏昏欲睡。
就在将睡着之际,耳力极佳的香宝却听到依稀的打斗声,兵刃相交的声音刺耳极了,吵的香宝根本无心睡觉,香宝气的捶了一下地,怒气冲冲的站起身,直奔那打斗之处。
香宝是有武功在身之人,耳力自是极佳,她自然是很容易的便找到那打斗之处。
空旷的后花园中,残蕊芳菲,枝落花谢,残枝满地,本该是优雅的奇花草木,此刻已经是残花败柳,萧索极了。
兵刃交接,尤为刺耳,两帮人马打的难舍难分,那架势根本是至死方休,可是两帮人马的势力都相当,要分出个胜负实在是困难。
萧瑟的葡萄架下,一方竹桌,放上几盘精致的糕点,两盏金樽,旁边是玉盘珍馐值万钱的酒盏,薄纱轻掩,春雨微寒,肌理细腻骨节匀称的大手轻捏一盏金樽,放在挺秀的鼻尖轻轻一闻,端的一派的风流尔雅。
眉宇间是淡淡的温柔,慈眉善目的眸中平静无波,细细的品位着手中的美酒,姿态浑然,淡雅脱俗。
另一双堪称完美的手却是轻轻的拨开他手中的金樽,递给他一块芙蓉糕,哼笑道“今日与君一席话,却是胜过十年书,酒烈伤身,少喝为妙。芙蓉糕清淡香甜,最适合食用了,来,试试。”
淡然的接过,放入口中轻轻抿过,悠然笑道“果然清淡,可惜,食之无味。让人提不起一丝的兴趣。”伸手,夺回那被拿走的金樽,轻轻一抿,咧嘴而笑“还是烈点的好,让人销魂夺魄,壮心不已。”
另一双手的主人,嘴角挂着意思邪气的笑靥,眼角旁淡蓝烫金罂粟花图腾摇摇欲坠,笑的花枝颤颤“碧兄,你猜,今日哪方会胜?又是哪方会惨败而归呢……”
花园中,本该是和谐宁静,却无端的遭了场劫难,两方人马还是打的难舍难分。
睫毛轻颤,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却是忍不住的轻咳出声,忙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掩住嘴角,方才止住。
那张邪气的脸笑的更加邪气了,凉凉“都跟你说了酒烈伤身了,瞧,这下子好了,犯病喽。”有着浓浓的讽刺,眼角旁那罂粟图腾也跟着开的更妖娆。
刚想接过话来,却又是一阵猛咳,咳得身子都开始颤抖。
邪气的脸上笑的越发的邪气,冲着那打的难舍难分的人马喊道“都别打了,主子都要病的快死了,还不来帮衬着点麽,要不然养你们有和用?”
两帮人马本就打的难舍难分,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来,依旧的开打。
“混账!”手猛的拍在竹桌上,惊洒了一壶的美酒,怒斥“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一群没用的狗!还不快给我停下!”
没用。
………………
…………………………………………
本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却是轻笑起来,温温润润的笑容,淡然雅致。
抚弄了下自己的衣衫,面色虽是依旧有些苍白,但是气色也好了很多,摆了摆手“这样是没用的,他们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我了解。”
“哦?”眼珠子一转,眼角旁的罂粟花图腾闪着华丽的光泽,问道“就算是你病死了,咳死了,他们还是不管你,任由你自生自灭,你还是不怪他们是么?”复又哈哈大笑,笑的猖狂不已,指着他,笑的眼泪险些出来“就是因为你这性子,我才讨厌你,做主子的便要拿出主子的气势,你这软脚虾,温玉做的石头,不会发怒的软柿子……“
还想要继续的再说下去,却忽听一道非常不雅的声音,大骂出声“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儿子给我乱打架?!给我滚出来,老娘今天告诉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打架,大晚上的,不睡觉给我打架,你们不睡别人就不睡了吗?!”
声音之大,嗓门之尖,把两帮打的难舍难分的人马全部给惊了一下子,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身的粗布短衫,头扎两个冲天炮,皮肤略黑,一张脸上也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但那气势,显然比他们的主子还气势。
香宝怒气冲冲,两手叉腰跟个茶壶似的便疾步走来,看看,看看,好好的后花园叫他们给弄成了什么样子了!这些龟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这么大胆,大晚上的公然的开始打架了!!
要是让花妈妈知道了,他们死定了!!
香宝直接便过去,指着一个面容秀气的锦衣少年便劈头盖脸的骂到“我说你怎么这么的不懂规矩啊,都是国色天香楼的人,难道不知道不准许私自打架的么?你还给我知法犯法,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花妈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惹了我,你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然后手指不客气的戳着他锦衣裹身的胸膛。
等等,锦衣?
国色天香楼的龟奴们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开始穿起只有大少爷们才能穿的起的锦衣了?
香宝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环视了一周,在场各个服饰都非富即贵,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守卫,哪里是国色天香楼的龟奴?
那被香宝戳的一愣愣的秀气少年也是楞了好久,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人都说不出来话了。
难道现在的女子都是这般的毫无德行,公然的顶撞男子,还越顶越勇?
这哪是女子,这分明便是母夜叉。
香宝脸色有些泛红,知是自己有错在先,可是看这些人的反映,很显然的是被她吓到了,半响都没有人吭声的。
清脆的击掌声,却听到一个邪气俨然的声音赞许道“好一个火爆佳人,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香宝讶然。
前方葡萄架下,一方凉亭,周围用薄纱环绕,里面烟雾缭绕,影影绰绰的映着几道纤细的人影,熏香的味道微醺,实是养眼的很。
香宝不由自主的上前。
脚步和地上的草地摩擦出的声音好听极了。
走到那层薄纱前,香宝鼓足了勇气掀开了它。
跟人家道个歉啥的,到时候人家就不能怪罪她了。
掀开纱帐的那一瞬间,香宝觉得头都有些晕了。
里面坐着两位公子。
一名公子斜倚在躺椅上,一身琉璃色的蝉丝蟒袍松松垮垮的褪至肩胛处,乌发轻挽,一缕发丝悄悄溜出来调皮的垂下,头上的琉璃冠也被摔在了一边,一张脸说不出的出色,邪气俨然,白腻腻的肌理匀称,身材欣长,眼角旁竟刺了朵淡蓝的应诉图腾,此刻正婉转流光的摇摇欲坠。
香宝暗叹,比那些住在东阁的男伶们标致多了。
那公子仔细的端量香宝的容貌,砸了砸舌,可惜道“还以为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儿呢,断不能想到的竟是个酸果子,扫兴,真真扫兴。”
却听另一个温温淡淡的声音道“蓝兄此话诧异,女子,未必要倾国倾城,蕙质兰心,巾帼之风才是最让人信服的,这位姑娘不畏风险,冒险的阻止了他们,此等风姿,难道还比不上那些空有其表的女子麽?”
又对香宝温温一笑“姑娘,请这边坐。”
香宝闻声望去。
却是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