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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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的洛城,渐渐显现出一派春意袅然。
桃夭灼灼,柳絮纷绕。
然作为燕胤国的商贸中心城市、男人眼中的温柔乡,洛城举目望去,自是罗裳妖娆随风舞,粉面桃腮比花娇。
洛江支流曲觞江水流平缓,徐徐注入洛城、也是燕胤国极具盛名的凫月湖,不仅景致如诗如画,让人流连忘返,更是歌船画坊争相艳,自来是文人雅士、达官显贵的消遣之所。
在白日青天下,这曲水花船的温柔缱绻丝毫不亚于夜里阑氤巷的笙歌旖旎。
水袖如烟漫卷轻拂,佳人于水中灼灼盛放的白莲中赤足起舞,舞尽荼糜却不伤莲花分毫。她一双莹透无暇的纤纤玉足,飘逸若仙的空灵舞姿,当真是道不尽的风情旖旎。
“恩。不错。”软榻上慵懒斜倚的白纱白衣少年含了颗水晶话梅,对眼前美景颇为赞赏。
然一旁正襟端坐的人却是神色微愠地皱起眉,冷然哧道,“下去!”
舞姬被吓了一跳,水灵灵杏眸衬着巴掌的小脸愈发楚楚动人。她觑了觑两人迥异的脸色,不知所措。
“还不走?”冰冷的似在地狱升起的声音,无端让人背脊发凉。
舞姬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苍阳公子怎生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瞧那娇滴滴的一个美人,生生被你吓成这样。”说罢,似乎还觉不够,又是一阵唏嘘,“人家好歹也是名动天下的第一舞姬,水潋儿消损后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妓,今日遭了这委屈,那小心肝可该伤成什么样子呀!”
被称做苍阳公子的男子奇了,“难道你日日对着你家主子那张脸,竟还能将别人看出个美形状来?况且见过你家主子在万丈雪崖间赤足踏雪莲飘然而下的风华,再见了别人赤足踏莲,我只觉是对他的亵渎。”
当说到那人的时候,苍阳的眼神忽地便柔了下来,仿佛那日的情景又浮于眼前。他倒在万丈雪崖间举目苍茫,只有铺天盖地的冰雪。那一刻,他是真的绝望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绝望。他以为他的结局便是葬身雪原。
然而,那个人却忽地足踏雪莲从天而降。分明雪衣飘然几乎与漫天冰雪溶为一体,却又令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刹那间,他是当真以为自己死前灵魂出壳,看见了仙人。
那样的风华容貌,怎可能是凡浊污世所能有?
即便当他再次醒来,真真切切看着那人在眼前冷然而立,依旧有种身如梦中错觉。
苍阳直到此刻依旧忍不住一阵唏嘘,世上竟有这般人物。
“哎!”看着眼前人的神情,白衣少年一把扯了面上白纱,坐正身子,“纵是旁人在尊主面前都成了萝卜,但萝卜也有好坏之分吧?挑棵好点的萝卜总是没错的。苍公子,尊主是绝对不能够肖想的人物。”
“我知道。”苍阳的声音倒不见多少落寞。他本知那般人物是不能触及的。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的风华。
“哎!”少年又是一叹,默默的吃着话梅不再言语。
不多时,雕琢精细的琉璃垂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撩了起来,凤眼上扬,妖娆却不流于俗的男子含笑走了进来。一身大红的锦缎,穿在他身上非但毫无艳俗之感,反将他的气质风华衬得恰倒好处。
苍阳眉宇一皱,“你这穿的是什么!花花绿绿的跟个染缸似的!你就没件正经的衣服吗?”
少年一口梅肉呛着,咳得撕心裂肺。来人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在心里又一次鄙视了苍阳的品位。穿的跟个染缸似的……真亏他说得出来!
好生腹诽了一番,花穹依旧笑得花枝招展,捏着兰花指将老鸨的架势学了个十足,“哟!瞧你这话说的,花某一个开妓院的,你和我谈这正经不正经的,岂不是想让我关门大吉?”
“这个据点原就不是归你管的,谁让你抢这烂摊子?”
“为了钱啊!”花穹摇头晃脑语重心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不知每天有多少人来我这一掷千金为红颜!这大把的银子岂可让给别人赚!”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密室里藏的金子都足够盖一栋金屋了。”
“古人有云:山不厌高,海不厌深,钱又怎会厌多?”花穹巧笑如花,丝毫不在意对方越来越俱压迫感的眼神。“况且,我若不把着这温柔乡,你苍阳哪来那么多密闻为美人鞍前马后大献殷勤?”
苍阳眉头青筋跳了跳。
缓过气来的白衣少年抱着话梅罐唏嘘不已,“真酸!”
花穹从少年手里劈手夺过话梅罐,“既然酸那就别吃了!就你现在这副德行,我还真得怀疑正主儿是个什么尊容。”
少年美目一瞪,怒了,“我家尊主的一片衣角都比你好看!你个娘娘腔且妒忌着吧!”
丹印脸上怒着,心里却忒委屈了。尊主神韵岂他人模仿得来的!他本也不想捡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可淮音那阴险的家伙借着照看柯舒瑞推脱得义正词严、澈影又实在是不太靠得住,这重任只能落在他头上。
他容易吗?
花穹被那“娘娘腔”刺激了,把话梅罐一摔就要杀过来,苍阳见状赶紧拉住花穹,“你这一冲过去岂不是对号入坐!”
“得!”花穹冷哼一声,面色稍缓,妖娆落坐,“今日这鄣眼法也施得差不多了,若是无事就请回吧。我忙着呢。”
这逐客令下得真直接!摸摸鼻子,苍阳忍不住关心道,“水潋儿的事可有眉目了?”
他知道花穹对此事很是苦恼。倒不是因为损了棵摇钱树,而是前不久他才发现水潋儿竟是别人安排来的细作,然还来不及追查,水潋儿却死了。虽死因被编排得滴水不漏,但毋庸置疑那绝对是他杀。
“有他奶奶的眉目!”一提到这件事,花穹就窝火,让别人的细作藏了这许久,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唯一线索就是她似乎在楚暮谷那个江临身上下了蛊。其余的事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一听到楚暮谷,引丹明显震了一震,而后舒了口气。幸好尊主在楚少谷主身边,否则心尖上的人身边埋了这么个大危险,那池鱼之殃绝对够他们受的。
他看看天色,琢磨着是该回去了。遂起身拂拂衣袖、覆上面纱,作出一副风流随意的姿态来。暗处一抹白影鬼魅般闪出来,立在他身边。
花穹抽了抽嘴角,“你们雪域的轻功跟鬼学得吧?”
丹引摸摸临时染紫的长发但笑不语,心说外人不知他们的苦啊,雪域山高地险,他们不练好轻功,别说是采药了,出门都有可能摔死。那就真的是太冤枉了。
但花穹显然不知道他内心所想,冷哼,“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小心半路撞鬼!”
丹引撇撇嘴角,决定不和那等怨男一般见识。
凫月湖畔的高楼之上,两双眼睛冷冷的的注视着两道身影在夜色中纵身而去。似乎想追上去,却又恨然止步。那样的轻功造谐,想要追上去实非易事。况且,追上去也不一定讨得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