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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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籁俱寂的月夜,迷蒙得让人沉醉。
    楚鸢然微微闭上眼,遮住眼中如鹰的利光。他如往常一般仿佛有些困意的揉揉额角,步履虚浮的向床榻走去,慵懒松懈的在床上躺下。
    其实,不可否认,在这种幽香和月色中,他确实感到以前从未有过的舒适惬意。可是,如果这极致的美好下掩藏的可能致命的危机,那么越是美好恰意,你便越是不敢让自己放松!
    楚鸢然状似轻松实则全身戒备的躺着,每一根神经都暗中绷到了极点。
    密切关注着周围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动,楚鸢然心下有着一丝庆幸,他对这种幽香的抵抗力似乎越来越强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过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无声无息的来到榻前,喂他吃一颗入口即化的芳香药丸,然后退下他上身的衣裳,在他全身各大要穴施针,引导他全身的真气运行三十六个周天。每次施针完毕,那个人便会在他身边躺下,似乎累到极点,连动一下都显得困难,只是本能地往他身上依。
    之所以说是本能,实在是因为那人的身体冰寒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每当那人一靠过来,楚鸢然全身真气就会本能地运功调息,以维持自身最基本的体温。楚鸢然难以想象那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每当那人寻求温暖似的偎过来的时候,楚鸢然心里就会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知那种感觉该称之为何,但他却隐约有种预感,即便那时他能动,他都难以狠下心去推开那人,他不忍心!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甚至有过那么一瞬想拥那人入怀。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异感觉!
    同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没有恶意,为何要这般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来,又在天亮前偷偷摸摸的走?更何况,那人有什么理由这般帮他?
    可若是那人心怀不轨,为何大好机会却不动手杀了他?为何他每次醒来都会真气充沛、功力倍增?而且就在今早,他竟发现那人已为他打通了仁督二脉!
    这是多少习武之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他自幼习武天赋凛异,楚暮谷更是武学圣地,在退出江湖前独霸武林,便是武林盟主也不得不忌惮三分,可不知为何,却总无法打通仁督二脉,父亲想尽办法也无能为力。更可怕的是,每当他意欲打通仁督二脉,或是修炼最高深的内功心法时,以及想要使出强大的内力时,他的内力便会源源不断的流逝!
    父亲无可奈何的表示,他可能此生都无法打通仁督二脉,并且他的内力会日渐衰弱,直到内力全无。
    当听到这样的结果时,说内心的感觉是极为复杂的。他自幼不爱练武,对武功如何原本并不在意。然当那个小小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消陨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毒蛇一样扼住他的咽喉,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愿尝试!回到楚暮谷时他疯了一般的练武,只是造化弄人,在他想要苦练武术时,偏偏已是不能。
    忆及记忆中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最后的浅浅的微笑,楚鸢然眼帘轻阂,煞时碎了满目伤痛。其实能不能习武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可如今,老天却像是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他的仁督二脉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打通,他真不知该喜该忧。
    他可从不相信天上会有馅饼掉!若是天上真的掉馅饼,那么馅饼下面绝对掩藏着陷阱!
    那个人,或者该说是楼雪尘,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所求为何?
    然而,内心深处,楚鸢然对那人的感觉却是极为复杂的。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想见那个人!那种渴望强烈到让他心惊。
    不单单是为了确定那人是不是楼雪尘,不单单是为了断肠寒的解药,不单单的因为好奇。
    那种情绪宛如一团乱麻,可谓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楚鸢然不动如山地耐心等待。
    月色中,只见一抹清瘦的白影如一缕轻烟般飘然而至。他银丝滚边的衣带在微凉的夜风中无声的轻舞,仿若御水临风而来的仙人,脱俗绝世,不惹半丝尘埃。似水的月光环绕在他身侧,也似被他更胜月华的姿容所折服而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
    白衣胜雪的少年落在青瓦上微恻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不禁醉角一弯,煞时黯淡了月华的光彩。他眼波流转间,在屋顶优雅的坐了下来,就着如水的月色,把玩着手中雪白通透的白玉箫,好整以暇的同屋里的人耗着。
    这厢,楚鸢然提着心在床上装悠闲,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那人踪影,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那人今晚不来?有可能。自前天月圆之夜到现在,他已经两天没来了……
    难不成那人又想耍什么新花招?想到这里,楚鸢然更是不敢松懈,耐心静待。
    明月渐渐西沉,屋顶静坐着的人微挑的眼角微阂,似是有些困倦了,他掏出一个雕花白玉细颈瓶,倒了些微有荧光的粉末在玉箫上,迎着夜风无声的吹起了莫名的曲子。
    一曲方罢,少年将玉箫收入怀中,纵身推窗闪入房中,看着床上呼吸已经平缓均匀的颀长身影,眯着眼邪魅一笑。真不简单,居然这么快就能抵抗迷香的蛊惑。
    他在床边坐下来,取出一颗通体碧透晶莹的药丸想要喂给床上的人,送到唇边却又手腕一转含进了自己嘴里,而后俯身,嘴对嘴的将药喂了进去。在那温软的唇上留连一阵,他熟练的挑开了身下人的衣带,虽然已经打通了仁督二脉,不必再施针了,但有件事是一定要办的。
    冰寒的唇舌一路往下,沿着颈项温过锁骨,最后停在胸前轻轻吮吻着。他手心运气在楚鸢然身上游移,似是在引导在什么,当手心移到楚鸢然胸口时,他猛的抬头,莹白如玉的贝齿间竟赫然咬着一只通体浅蓝的球形小虫。
    将这只幽香诱人的小虫装人瓶中,他似是累极了,慵懒的往楚鸢然怀里一偎,贪婪的闻着身上原本的体香,惬意的沉入难得的梦乡。
    入睡前,竟还不望迷迷糊糊的想,让他找出是谁胆敢给楚鸢然下了近十年的慢性毒药,他一定叫那个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翌日,天才蒙蒙亮,只听见清脆的鸟叫声萦绕在耳。
    “该死的!”一声极其恼怒的低咒声打破一室的幽静。
    楚少谷主很郁闷。
    愤然起身将体内真气运行几个周天,真气充沛,穴脉顺畅,与一个月前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单论招拭,便是父亲也难以与他比拟,更惶论那批影卫了。可若论内力,影卫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比他差,而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的内力会越用越弱,直至油尽灯枯。
    内力修为是武学的根本,是衡量一个人武学境界的真正标准,所以,以前,即便他一招一拭练得多么精准,也不过是个空架子,他甚至打不过影卫中的任何一个。
    然此刻,他不敢说独步天下,却是绝对的鲜有敌手。
    可是,在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楚鸢然却没有心思去为之欣喜若狂,反倒愈加的不安。
    昨天,他还能安慰自己,以前是自己内力修为低弱,无力招架是情有可缘。可是经过昨晚,他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确强到了他无可企及的境界。至少在此时,他无可企及。
    楚鸢然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但愿他这次的直觉能够维持一贯的精准:那人真的是友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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