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岁月 第二十七回 关中大捷秦王入陕 蒙城遭袭苟晞降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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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索綝带领本部人马去投贾疋,半路上就听说了长安城被汉国刘曜攻破,南阳王(司马模)也被斩杀,遂对部将说道:“南阳王不听我言,以致有今日之祸,此人能力哪可堪当一地之藩镇?”
正说话间,只见前面一队人马过来,索綝害怕遇到匈奴人,即刻命令士兵列阵,只是等到这伙人走近,看到其中一人像是贾疋庶子贾洪,便上去问道:“可是世侄?”
贾洪回答道:“怎么是索叔叔,如何会在这里?”
索綝也纳闷的问道:“你身旁怎么这许多胡人,你们要干什么去?”
贾洪无奈的说道:“近来匈奴人破洛阳,陷长安,势不可挡,我父亲和众羌氐部落首领约定,让我们去匈奴汉国当人质,投降匈奴人!”
索綝大惊道:“贾疋也是食大晋俸禄多年之人,怎么干出如此傻事?你等不要去了,跟我回去见你老父!有天大的事,我自会承担!”
众人见不用去做人质,心中各个欢喜,于是立刻跟着索綝返回了安定(今甘肃省泾川县),一同去见贾疋。贾疋看到儿子和众人无故返回,心中大怒,正要发作,只见索綝走出来说道:“如今大晋遭劫,国家奉难,正是我等抛洒热血,舍身报国之际!不想你却为自己苟活,让儿子去猪狗营中送死,岂非过愚?!”
贾疋一看,是索綝,缓和下来,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索老弟在这里呢,怪不得他们如此大胆!”
索綝上前拉起贾疋的手说道:“如今匈奴人新到长安,立脚未稳,你久在安定,这里的胡族都听你调遣,筹备五万大军,十万斛粮秣不过旬月之事!长安之人如今十去八九,三饭不接,一战就可要了那刘曜的命,何如此胆怯?!”
贾疋略带悔意道:“如果不是你来,我险些酿成大祸,只是要对付匈奴人,要好好筹谋一番!”
索綝说道:“我在路上遍布耳目,都已经探明,如今,匈奴在关中有两支队伍,一支是他们河内王刘桀,有部众五万,驻防在新丰(今陕西省临潼县),还有就是中山王刘曜,有部众三万,大多是骑兵,驻防在长安,我们如要匡复晋室,首先就得取得长安,立为都城,而要取得长安,必先击退在新丰驻扎的刘桀,望贾兄能以个人之威望,号召本郡所有晋人胡人参加攻伐长安的大战,大事定成!”
贾疋迅速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仔细琢磨了半天,说道:“新丰距离雍州(陕西省中北部)刺史鞠(ju)特的地界很近,近来听说他有意讨伐匈奴,只是还未联系,我等可先期起兵,然后联络,合成一股,则胜算更多!”
索綝道:“如此最好,趁匈奴人立脚未稳,火速出击!”
“就这么定!”贾疋一面答应索綝一面和安排众人起兵。
却说雍州刺史鞠特此时正和新平(今陕西省陕县)郡守竺(zhu)恢驻军在新平,对于是战是降左右不定,突然听说贾疋、索綝在安定起兵,马上派人联络,正好贾疋也派人到来,双方一拍即合,决定合力讨伐匈奴。而汉国河内王刘桀得知鞠特决定抗击自己,心中恼怒,立刻派出大将刘雅起马步军三万前来讨伐新平,鞠特和竺恢逐渐支持不住,退守城池,并发出求救信往贾疋处求救。
贾疋得到信笺之后,即刻让索綝率领精兵三万前去支援。索綝率军来到新平城外,正好与在这里正在围攻城池的刘雅相遇,双方遂列阵相向。
只见刘雅身穿铜甲,手拿一杆长柄重锤,挥舞着来到阵中大叫道:“晋人匹夫,谁敢前来送死?!”
索綝笑道:“就你这猪狗之辈,也配骂我天朝上国之人?!”说完挺着一杆铁枪策马而出,来到阵中与刘雅厮杀起来。索綝只和刘雅打了几个照面,逐渐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并且急忙挥舞手势,叫军队后退,刘雅追出几百米,突然停止了追击,回到大营而去。索綝也停住脚步,叹气道:“本想诈一下这个胡虏,没想到他没上当,唉,只有明日再战了!”于是也鸣金收兵。
到了夜晚,索綝命令大军摘掉所有声响之物,跟着他去劫营,可是还没走到刘雅营门前,就看见空中数道火箭飞起,再看周围,匈奴兵从四面八方杀到,索綝大惊,即刻命令部队按原路突围,一直从半夜杀到天亮,索綝才突出匈奴人包围,被后续的大营兵马接到营中,而刘雅并不纠缠,追出一段即刻返回城下大营。
索綝遂对众将说道:“我们虽然几次算计他不成,但是他毕竟担心新平城内我军突围,只要我们天天去骚扰,必然能打败他!”
却说刚开始,索綝每天就去叫两次阵,过两天觉得不过瘾,就去叫四次,最后干脆按时辰,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去叫一次,刘桀有时出战,有时候避战,但是毕竟担心城内大股晋军出城协战,最终支持不住,率军向新丰(今陕西省临潼县)河内王处退去,新平之围遂解。
鞠特在城中看到索綝指挥得当,心中大喜,即刻和索綝合兵一处,前去攻打刘桀老巢新丰。
而在此刻,刘曜在长安得知新平刘雅失利,心中不安,自己亲率大军出长安,来夺新平,不料半路上遇到贾疋率领正要去合围长安的大军,双方遂隔着十里之远,安营扎寨,对峙起来。
刘曜得知贾疋大军中有不少羌氐胡族的骑兵,而此次自己出来是轻骑,没带铠甲,立刻命令多名士兵回长安让他任命的雍州刺史彭荡仲率部队将两万副骑兵铠甲紧急送往大营,但是不巧的是其中一名送信的士兵半路被贾疋打探长安虚实的斥候捉到,抓回营中。
贾疋了解实情之后,大喜,对各族酋长说道:“原来刘曜仓促而来,没带铠甲,哈哈,真是天赐良机,只是现在他龟缩在营中,不好进攻,我明日带步兵前去叫阵,你们胡族骑兵全都藏于附近森林,山谷之中,待我退后,就从四面八方一起杀出,活刮了他!”
“是!”各部酋长遵命道。
到了第二日,贾疋前来叫阵,刘曜看他全是步兵,周围又没有埋伏,自认安全,遂对左右说道:“我们匈奴人天生豪放,勇猛,岂能龟缩营帐,等着铠甲来才敢出战?传孤将令,全军分左中右三路进击,注意,消灭敌人一部,即刻回还,不可恋战!”
“是!”众将领命到。
贾疋见刘曜军队杀出,忙叫步兵跑步后退,刘曜前锋已经进抵刘曜所规定的范围之外,但是此时贾疋的士兵撤退太快,三军都未完成消灭敌人一部的命令,遂继续进击,逐渐来到贾疋的设伏圈。贾疋看看敌军将近,立刻举起军旗,在空中挥舞,只见马术娴熟的羌氐族战士从四面八方杀出,一边骑马,一边射箭,还未接触匈奴轻骑,匈奴人就死了三分之一,刘曜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命令士兵撤退,但是羌氐士兵不肯放弃,穷追不舍,匈奴人没有铠甲护身,纷纷落地身亡,刘曜知道无法全身而退,遂最后命令士兵四散,自己一人则快马奔回长安。
此时彭天荡率领军队运送铠甲从长安出发,一路上碰到匈奴败逃下来的士兵,正要返回长安,却发现四周贾疋士兵早已将自己包围,遂率军突围。正在两军大战之际,贾疋率领羌氐族骑兵赶到,一阵乱射过去,彭天荡军队瞬间全部倒地毙命,彭天荡自己也身重数箭,坐在地上。贾疋举刀上前,一刀砍下彭天荡的头颅,挂在刀尖,大声喝道:“刘曜大军已失败,我军即刻向长安进发,攻克长安!”
而此时雍州刺史鞠特和索綝的大军也击溃了刘桀最后毫无力气的抵抗后,光复新丰,刘桀只跟着三十多匹匈奴骑兵往并州平阳而去。鞠特和索綝即刻率领大军与贾疋会合,一同围困长安。
安定郡守贾疋在关中大破匈奴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久就传到了密县荀藩朝廷的行台。荀藩兴奋的对荀组说道:“现今贾疋大破匈奴,关中不日就能克复,秦王(司马业,为吴王司马宴子)尚在行台,如果能入关续统,号召四方,则大晋复兴有望!”
荀组犹豫的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密县靠近洛阳,距离关中有不近的路程,路上到处可以碰到流民,匈奴人,如果我们没兵护卫,恐怕是到不了关中的!”
荀藩笑道:“这点我早想到,你还记得以前的豫州刺史阎鼎吗?他本是秦州(今甘肃省东部)人,如今有部众数千,就在密县附近,此事他必定热心为之,我们可在行台发下诏命,重新任命他为豫州刺史,保护秦王入陕!”
于是,在荀藩的安排下,密县行台的一干人等簇拥着秦王(司马业)在阎鼎的护卫下向关中前进。然而正像荀组所说的,路上流民遍地,对于他们的财产早就垂涎三尺,因此还未走出百里,已经遇到三伙流民,虽然阎鼎从容指挥,击溃了流民,但是许多人去陕的决心由此转变。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司隶与雍州的交界地带,荀组趁休息的时候对荀藩说道:“一路上我们尽受一个刺史(阎鼎)呼来喝去,这还没到关中,如果到了关中,他还不称王称霸了!”
荀藩说道:“一路全靠阎鼎周全,弟应当多担待才是。”
荀组说道:“关中是阎鼎和贾疋的地盘,要是真拥立秦王在关中续统,他们必定依仗势力左右朝局,我们虽是朝廷重臣,但多是山东(崤山以东)之人,到了关中必然失势。现在皇上在平阳还健在,如果有一天获救,号召四方,我等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荀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如今能如何?”
荀组说道:“琅琊王(司马睿)在江南经营甚好,对待北方士族颇优,我们何不效法祖逖,去投靠琅琊王?”
荀藩说道:“此事就听你安排吧!”
话说到了第二日,阎鼎照例到各营帐叫起,却发现除了自己的兵营和秦王(司马业)在,剩下的朝廷重臣都以无影无踪,知道众人舍弃了自己,心里愤怒,带着兵马前去追赶,只追到了中书令(全国决策机构最高官员)李沍(hu),问道:“李大人这是为何?”
李沍说道:“我等忠心拥护大晋,虽无左右天下之势力,也觉不被乱臣贼子所用!”
阎鼎大怒,骂道:“我忠心拥护大晋,却被你等遗弃,大晋有今天,不是你们这些清谈误国之士又是谁?”抽刀砍死李沍,然后对部众说道:“其他人随他们去吧,我们拥护秦王入陕!”
一行人即刻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