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岁月  第二十五回 忧内乱元超死项城 破洛阳皇族遭劫难(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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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石勒听从张宾意见,率领所有部队南下进入豫州,来到襄城(今河南省襄城县)附近,听说王如等人委派了一万军队前来犒劳石勒大军,石勒心中欢喜,正要出营迎接,却被张宾拦住说道:“王如虽说是臣服汉国,皇上和众臣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我军仓促来到他的地盘,他不紧张,反而慰劳我军,其中必然有诈,与其让人算计我们,不如我们抢先一步,趁他们来营中之时,派部队袭击襄城,将所来之人全部拿下,如此我军可安!”
    石勒想了想说道:“就依功曹之言!”
    很快,王如的一万军队都被石勒拿下,襄城也被占领,消息传到王如那里,王如准备集结兵马,与石勒决一死战,却被弟弟王璃(li)拦住说道:“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地界,有大哥和候脱,严嶷三人共同所有,如今石勒入侵,只有大哥前去抵抗,而其他二人坐守城池单看我等结果,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怎么能去做这种事?”
    王如觉得有理,说道:“虽然如此,但是石勒来犯,我们都不出战,是坐等他各个击破吗?”
    王璃说道:“大哥何不厚赠石勒,约为兄弟,让他帮我们清除掉候脱和严嶷,然后我们再消灭石勒,如此威震天下,我想大哥所有领地就不止今天的宛城了!”
    于是王如派出一队人马,带着大量钱财粮秣前往石勒大营交涉。石勒看到来使和这许多粮草,开心的对来使说道:“王将军客气了,告诉王将军,我石勒愿与他结为兄弟,出兵去打候脱,严嶷,绝不食言,来人,送客!”
    待送走使者,张宾在一旁问道:“大将军真相信王如之话?”
    石勒笑道:“如此约为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岂会上他的当,只是这样也好,我们消灭候脱和严嶷的时候,王如就不会来援救他们了,想来也是省了我很多心!”
    张宾看石勒心中明白,遂进言道:“如今,候脱死守宛城,我们捉住了他们许多俘虏,可以让他们扮成严嶷援军前去骗开城门,则我军随后杀入,可不费力气拿下宛城,然后在等待严嶷前来上钩,则可以一举两得!”
    石勒点头道:“功曹计策甚好,就按此办!”
    话说石勒按照张宾计策,不仅顺利的拿下了宛城,而且斩首了候脱和俘虏了严嶷,遂近占宛城。
    这一日,石勒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淮河的江南精致,对身边的程遐说道:“我打了这许多年的仗,还未见过如此好的地方,如果能在此处立脚,占有根基,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程遐说道:“大将军想在此建立根基?”
    石勒笑道:“只是自己的一个想法,还不知道此地主人王如可否愿意?”
    此时一人登上城楼说道:“他不愿意,可以灭了他!”
    二人转身,却是张宾。石勒又笑道:“功曹真乃果决之人!”
    张宾并不答话,说道:“军中又接到朝廷催促我等北上攻打仓垣的诏书,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石勒严肃道:“以功曹之意如何?”
    张宾答道:“淮河虽好,此刻还不是我等想根基的时刻,晋军强大,随时都有倾覆我们的可能,现在应当响应皇上(刘聪)号召,先灭了晋再说!”
    程遐说道:“我军北返,如遇王如偷袭,怎么办?”
    张宾说道:“王如不过一个要饭之辈,何足道哉,如敢拦我大军,击退他便是!”
    石勒点点头说道:“功曹之言有理,我们即刻北返!”
    却说石勒率大军离开宛城,身在穰城(今河南省邓县)的王如很快得到了消息,王璃劝道:“如今石勒北返,辎重粮秣定然落在后面,这些东西本来是我们的,怎么能如此便宜石勒!”
    王如说道:“可是此人精于算计,我们二虎相争之计并未奏效,弟弟不会是想去偷袭他吧?!”
    王璃道:“如果让石勒如此来去自由,将来我等必被天下人耻笑,何能立足于乱世,大哥许我一万精锐,我亲自去追,定要讲石勒抢走的辎重粮秣全部捣毁,让他白来一趟!”
    王如见弟弟态度坚决,不好反对,因此许了他一万兵马,亲自送到城外。但是心中仍然担心王璃并非石勒对手,因此天天到城楼之上观望,希望第一时间得到弟弟的消息。
    三日过后,王如又来城楼观望,从上午到下午,城外毫无动静,接近夕阳落山,王如正要打道回府之际,突然士兵大喊:“有骑兵出现!城北方向!”
    王如立刻登上城墙观望,只见只有一个骑兵策马而来,走到城下,将一个包裹用弓箭射到城楼上,便立定不动,好像等待回信一样。王如立刻拆开包裹一看,不觉当场晕厥过去。原来,包裹中裹着的正是他弟弟王璃的首级,待到王如清醒,看到城外那个士兵还在,就披挂上马,带队冲出城来!
    只见这名骑士并不慌张,等到王如快到跟前,才急切揽住马绳,向后撤退,王如紧追不舍,但是还没走两步,就发现前方大量的骑兵涌出,才知道上当,急切向后望去,穰城已经是一片喊杀声,正待要走,突然阵前一个将军叫道:“可是结拜兄弟王如?”
    王如转脸看去,说话之人是个白脸胡人,知道肯定是石勒,于是说道:“正是王如,你可是石勒?”
    石勒笑道:“正是!你弟弟不老实,想打我粮秣的主意,现在斩首了他,是给王如老弟提个醒啊!”
    王如知道形势不利,策马从一侧落荒而逃,石勒部将都要去追,却被石勒劝阻:“自古英雄不放过的都是英雄,此等角色,不过一个乞丐之辈,让他去亡命江湖,追之无益,我们既然得到他的穰城,就应当一路杀过去,直取江西(今湖北省汉口)!”
    张宾上前阻止道:“如今王如已败,我们粮草充足,正应该北返,何故又要南进?”
    石勒说道:“近期战事频繁,士卒劳苦,长江两岸素来鱼米之乡,粮秣充足,我等既然来了,就该好好在此修养一番,功曹之心我自明白,待修养整齐再说!全军开拔!”
    “是!”众将答道。大军遂往江西而去。
    话说此时的京城洛阳,虽然还有重兵把守,城池也算坚固,且前期的较量匈奴人也未占到什么便宜,但是刘聪、王弥的大军仍然在城外,各地援军遥遥无期,青州刺史苟晞本来响应怀帝欲要进京援救,却因为青州本地汉国部将曹嶷的进攻而只得中途返回,一切都使得在洛阳坐镇的东海王司马越忧心忡忡,自从开战月余之后,他就很少上朝,也不去三台处理政务,而是自己呆在家中日夜以歌妓美酒,混沌自己,令宠臣王衍忧心不已,十一月的一天,王衍早早处理了朝政,就驾车来到太傅府找司马越。
    在管家的陪同下,王衍很快来到了主厅,看到东海王正在欣赏歌舞,王衍发了很少有的脾气,厉声喝道:“都给我滚下去!”
    旁边的歌妓看到王衍发怒,都停止了歌舞,眼睛直直的看着东海王,东海王稍稍抬头,说道:“都下去吧。”待到歌妓退出,王衍上前夺过东海王的酒杯,扔到地上,说道:“当年大王从青州出发,平灭乱王,扫定天下,何等英雄,想想就在昨日!这才过了几年,怎么成了今天这样?大王难道怕了匈奴不成?!”
    东海王不屑的说道:“孤怎会怕几个胡人?只是孤没想到这大晋乱成如此模样,君臣相疑,僚属不和,外患易挡,内忧难平啊!想那苟晞,如不是孤,他能有今日之位?孤虽为辅臣,可是竟为天下人猜忌,想杀孤而后快的又岂止是匈奴?”
    王衍说道:“大王要觉得居庙堂不易,不如远涉江湖!”
    东海王惊讶的看着王衍说道:“你是让孤辞官?”
    王衍摇头道:“并非如此!而是率军出战,远离朝廷是非之地,如能像当年一样建功立业,则天下谁敢不服?”
    东海王说道:“孤率主力出征,这京城防务如何办?难道让匈奴人攻破?”
    王衍答道:“如今刘琨在并州取胜,我想刘聪之辈不敢轻易来犯,我们所忧虑的只是石勒一人,如果大王出征,抓住机会,扫平石勒,则天下震动,社稷安稳而大王也可自保!”
    东海王点头示意,即刻命人将铠甲取出,披挂整齐,进宫来见怀帝。怀帝见东海王如此装扮,惊讶的问道:“匈奴贼寇攻城了?”
    东海王答道:“尚未攻城,只是臣要亲征贼寇,特来向皇上请辞!”
    怀帝惊讶的问道:“亲王率兵出征,如果匈奴人进犯京城,那京城防务谁来负责?”
    东海王坚定的说道:“京城如今四面强敌,与其坐等灭亡,不如出而击敌,倘若斩首了贼寇头领,威震天下,京城之围自可解,臣让妻子裴氏和世子司马毗(pi)留在京城,陪伴皇上,皇上勿忧!”
    怀帝不在敢反对,只得在东海王的奏本上盖上玉玺,允许他出征。于是东海王集合了京城所有主力共计二十万军队,将士族大家和众多亲王都编入自己的军队,离开京城,浩浩荡荡的向南挺进,寻找石勒而来。
    话说石勒在汉水附近建立营寨,刚过冬季,就遇到了瘟疫,士兵死伤很多,营中每日都有人倒毙,心中也是忧虑,想从汉水离开,又因为是自己要留在这里的,不好对众将讲,因此只能整日一人在中军大帐喝酒解闷。
    这一日,军功曹张宾进入大帐,石勒看见,便笑着说道:“又让功曹看见我独自饮酒了,是否又要取笑?”
    张宾一本正经的说道:“下官不敢,只是有个消息告知大将军,只要大将军听了,就不会在这里饮酒了。”
    石勒忙问:“什么消息?”
    张宾说道:“据前方战马来报,东海王司马越将洛阳城中主力军队调出,亲自出征,现在大军已过许昌(今河南省许昌市)了!”
    石勒一听,忙将酒具推到一旁,展开地图看了起来,良久,抬起头说道:“他是冲我来的?!”
    张宾立刻答道:“不错!司马越此来是为大将军!如今江西瘟疫,每日都有士兵倒毙,既然司马越如此大胆,我们不如。。。。。”
    石勒说道:“功曹之意让我们北上迎战司马越?”
    张宾摇头道:“司马越兵马强壮,急切不可拿下,然而他一出来,洛阳必然空虚,我们可北上攻打许昌,一可以避开他的主力,攻下粮秣之地,二也可远离这瘟疫之区,请大将军定夺!”
    石勒没有犹豫,立刻喊道:“传众将大帐议事!”
    而东海王自从离开了京城,一路南下而来,但是路上多有士兵逃亡,点算人员,却少了六七万人,自己心中甚是忧虑,经过数月,走到项城(今河南省项县),决定全军整顿,等到整肃军纪后,再行出发。然而越来越让他担忧的并非是士兵的逃亡,而是京城的局势。
    这一日,他又收到京城密报,报都督徐州诸军事周馥请奏皇帝迁都事,司马越将密报交给王衍参看,然后说道:“孤刚离开京城不久,他们地方官吏就敢不通过孤直接给皇上上书,如此以往,国家纲纪败坏,天下不臣,大晋永无安宁之日矣!”
    王衍看完说道:“周馥此折有夺权嫌隙,大王可秘调徐州刺史裴盾攻击他,想那周馥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只是。。。。”
    东海王看出王衍有极为重要的话说,便立刻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王衍答道:“我们放出的巡逻队和探马今日劫到了青州刺史苟晞给皇帝的密信,我虽未拆开,也猜到八九分,现在呈报给您,还是大王您自己看吧。”说着将袖口中密信拿出交给东海王,东海王接过立刻打开翻看,不久便将信纸大力的拍在桌案上,骂道:“苟晞蛊惑皇帝夺孤的权,他是要造反吗?!”
    王衍看到东海王发怒,便马上安慰道:“如今苟晞在青州被贼寇曹嶷击败,退保蒙城(今河南省蒙城县),如今他虽然和皇上有密信来往,却也翻不出什么浪,眼下还是寻找石勒主力,将其击溃为上!”
    东海王说道:“如今大军粮道不通,士兵多有逃亡,孤的意思在这里整顿一番军纪,再行开拔不迟!另外,昭告天下,苟晞叛逆,令天下共击之!”
    然而东海王的安排却未赶上形势的变化,没几日两份军报摆在了东海王的面前,东海王看完之后,眼睛一黑,当场晕厥过去。王衍迅速来到帐中,翻看起两份军报,其一是关于石勒大军动向的:年初(公元311年),石勒率部北进,绕开东海王主力,进抵京畿,攻陷许昌,斩新蔡王司马确(司马腾世子);其二是关于苟晞的:年初,苟晞派出自己的骑兵部队冲入洛阳,与怀帝配合,将留守在洛阳忠于司马越的大臣尽皆诛戮,如今何伦带裴氏和司马毗退守洛阳一隅,以备不测!
    王衍心中也是波澜不惊,急切向东海王看去,只见东海王躺在榻上,略微睁开眼睛,看见王衍,便使劲的说道:“孤怕是不行了,这社稷之事还有赖夷甫(王衍字)了。”
    王衍含泪答道:“社稷虽多事,但是离不开大王,大王将息身体,将来还有许多事要等大王决策!”
    东海王已经毫无气力,没有理会王衍,不多时又说道:“大晋!大晋!”然后再也没了声响。
    王衍伏在东海王身体上痛哭起来,此时襄阳王司马范(楚王司马玮世子,司马玮,为八王之乱之第二王)进入帐中,知道东海王已经身亡,忙劝王衍道:“如今不是哭的时候,东海王仙逝,这十几万大军何去何从,还请太尉马上定夺!”
    王衍答道:“我向来不懂军事,大王您是楚王之子,定能周全,还请您出个主意!”
    襄阳王答道:“不如回攻许昌!”
    王衍摇头道:“难道要扛着东海王棺椁去打仗吗?贼寇如果得知东海王已去,必然欺我大军无主,到时候,不战自败,我看还是先将东海王棺椁运回他的封国再行定夺不迟!”
    襄阳王说道:“就按太尉之意!”
    王衍又说道:“裴妃和东海王世子都还在洛阳,现在已经是身处险地,你派出多匹快马回去告知他们,让他们离开洛阳也到封国与我们会合。”
    襄阳王点头道:“孤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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