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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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云风清便带着小孩出门去了,临行问了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顺道买回来的。翮偃说没有,前两天小狼走之前就已经把府里需用的物品都给添置好了。青翊让他们放宽心,高高兴兴上街玩就好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出去一趟都弄得满身累赘,多给孩子买点好玩好吃的,别管太严了。不等云风清答应,小孩便欢呼着跳上青翊的腿,脑袋在他胸前磨噌了好一阵才舍得下来,才落地就被自家先生训了声"淘气",然后揪着走了。
    两人走后,青翊也转身入内,翮偃推他到书房里,拿出一些账目与他核对,又拿出小狼出发前收到的还没来得及回复的一叠拜贴。青翊拿在手里细细地分类,然后拿起笔逐一批阅,每批一道给翮偃顺道也吩咐一些细项,嘱咐勿要纰漏了。翮偃一一听着,都在心里记下,偶尔也会提些意见,青翊也很乐意接受。
    两个人在书房里呆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已届正午时分。翮偃方才已经吩咐进来添茶的下仆准备午膳,这会儿正好端着进来,放在旁边另一张干净的桌子上,朝他弯了弯身子施个礼,便出去了。
    "大主子请慢用,小人先下去了。"翮偃说完,抱着一堆处理好的文案拜贴退了出去。
    青翊缓缓地将轮椅推到矮桌前,拿起湿巾擦了擦手,才端起碗开始用膳。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寡味,明明准备的都是他平日里喜欢的菜式,可这会儿却提不起食欲。想起平常这时间都是云风清跟高棣陪着自己吃饭,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围在一起,颇为热闹。现下却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更觉无味。勉强扒了小半碗白饭,实在吃不下去,便命人把饭给撒了,然后回房歇息。
    午睡醒来,天色尚早,估摸还要两三个时辰才到晚饭时间。青翊觉得有些无聊,以前总是看书来打发时间,便随手挑了几本兵书`史记之类的倚着床头看,可是才翻了几页便看不下去了,好生腻味。逐下了床,坐上轮椅出了房门,去了管事房,去了东厢,又到院子里赏了个多时辰的花,一个下午围着左帅府慢慢悠悠地溜哒了整整两圈,好不容易才消磨到夕阳西下。
    傍晚时分,各家各户院子里升起了枭枭炊烟,左帅府里的下仆们也忙进忙出地准备晚饭,只有青翊一个人闲寂地坐在房里,手里把玩着一只玉蝶,雕刻精细,玲珑剔透,水白中透着几分翠色,温润可人。他心不在焉地将小巧的玉蝶放在手中不停地翻动,毫不在意这怎么看怎么贵重的小玩意儿会否一不留神就摔成碎片,一抹荧白掌上翻飞,远看如同仙蝶飞舞一般,煞是好看。
    直到听见门外远远地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心中一喜,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玉蝶随意放置在离得最近的案上,然后将轮椅往门口的方向推过去。才推了几步,便瞧见一抹清瘦修长的身影伫立门外,他不由得露出笑意。
    "回来了?"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声音里却有着连他自己都无法想像的喜悦和轻柔。
    "是啊。"那人温和地笑着,很自然地绕到他身后双手扶着轮椅的推把,轻声地说:"大哥还没用膳吧?棣儿回房里放东西了,我们现在过去正好。大哥要不要先到院子里散会儿心?"
    青翊摇摇头。"不了,我们过去吧,棣儿要是等久了,又该趴在那里发呆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揄揶地笑道:"倒是跟某人一样。"说完,被某人轻轻地嗔了一声,于是笑意更浓。
    用膳的时候,好动的小孩一整晚在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在街上见到的趣事,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有撒娇懒皮拖着自家先生买回来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全都拿出来一一炫耀,得意洋洋地坐在位子上摇头晃脑的,那模样可爱得紧。青翊几次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小脸蛋儿,小孩有时会任他搓弄,有时会躲到先生的背后探个小脑袋出来做鬼脸,逗得两位大人取笑连连。
    用过晚膳,云风清陪青翊到书房,小孩像牛皮糖一样粘了过去,结果被自家先生一本诗集砸过来,欲哭无泪地捧着书坐在角落里乖乖地念了起来。年轻的夫子一心二用,陪青翊闲聊之余还能分心不时出声指正小孩的错处,让那颗小脑袋里偷懒的想法在成形之前淹灭。
    青翊专注地盯着眼前那张温和清雅的秀颜,偶尔分点余光给那边不安分的小孩,听着对方轻声缓调地说着当年跟弟弟左天点点滴滴的往事,还有这些年在民间的所见所闻,各地风土人情,只觉得心底异常地满足。
    直至夜深,小孩抵不住困意,爬到自家先生身上,像猫儿似地卷成一团,舒服地窝在云风清怀里。
    于是,宠惯了小孩的夫子便要起身回房,不过正聊在兴上的男人却不想放他离去。
    "大哥,棣儿困了,我想陪他回房休息。"
    "时间尚早,柔弟再陪大哥一会儿吧。"
    "可是,棣儿这样睡得不舒服。"
    "书房里有张小床,棣儿可以在上面休息。"
    "但这里没有被枕啊。"
    "拿我的长衫给他垫着便是,柔弟,再坐一会吧。"男人难得的执拗。
    云风清望了望窗外,除了走廊上几盏随风轻曳的微弱灯火,其他地方都已经一片漆黑,再坐下去,恐怕时间不只尚"早",还可以顺便欣赏清晨日出的美景。轻轻地叹口气,无奈地说:"明日,约了街口‘郸轩‘的老板去他那里挑些纸墨,要是起得晚了怕不是太好。还是改日再陪大哥闲聊吧。"
    青翊一听,愣了。"你明日还要出去?"
    "嗯。"云风清点点头。"这几日都要出门,给棣儿买些学习上的书画用纸,还要给他买些衣服,带来的衣服有几套穿不下了。‘郸轩‘的老板也很喜欢棣儿,答应多带他过去走动的,我想让他在回郑州前在这里多留些开心的回忆。"
    说完,瞧了瞧对方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脸,眼神莫名沉着。
    "大哥,怎么了?"他问,对方却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我累了,柔弟,推我回房休息吧。"
    "好。"他应了一声,将小孩轻轻地放到对方腿上,抬头望见那张俊朗的脸上有些落寞,心底滑过一丝异样。想说什么,可对方看起颇是疲累的样子,只好缄口不语。
    怕惊醒小孩,他推着轮椅的动作分外小心,一路平稳走来,小孩睡得像头小猪。他不由得笑,弯身轻轻地抱起睡得香甜的小孩,立在门外对男人柔声说:"大哥,晚安。"
    "晚安。"男人低低地说,却没有半分关上房门的意思,直到那人走远没入长廊另一端的昏暗之中,他才轻轻地掩上房门。
    房间里,一夜灯火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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