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慕雪有点晕，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现实，觉得自己完全不想去防备，觉得香槟甜甜的相当好喝。她一杯接一杯的喝，喝的又有些想跳舞。
    苏言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拿过她手中的酒杯说：“走吧，吃东西去。”她张大眼睛看着他，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吃东西么？
    “那么早就走？你多吃点再走啊。”
    “这里的东西不好吃，我们去外面吃。”他像个孩子般露出超渴望的神情。白慕雪看见眼前的苏言穿着运动服，自信地对自己说不用看了，你们肯定输，陪我去吃东西吧不过甩掉你的小尾巴哦。他笑的很灿烂，那光芒扎痛了多少人的眼。她想，她一定是醉了……
    走到门口，苏言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等等，我去甩掉我的尾巴。”说完朝车子走去。曾经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白慕雪后悔怎么没再多喝几杯。他把司机跟车子一起支走，拉着她坐上车租车。“去G大。”他清楚地报出去处，慕雪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静静地坐着等待答案。然后车子果然停在那家面馆门前，他们曾经那么偏爱的一家店。
    推门进去，老板娘笑着迎上来，因为是学校附近的饮食店，很少会有西装革履还有穿礼服的人出现，老板娘特意多看了几眼，这一看还真看出了端倪。
    “呀，这不是小苏么？好多年没来了呀，变了变了。”眼尖的店老板还能认出曾经的常客，每次来店里吃饭总能引起围观，来吃面的小姑娘也会顿时增多。那时候小伙子阳光帅气，而现在已经是成熟稳重了。她又低头看了眼已经坐下的慕雪，似乎也能认出来：
    “哟，还跟这姑娘在一起呐，小伙子不错，够专一的。你们等着，我给你们下面去。”老板娘笑盈盈地走了开去，转身就纳了闷，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文化人整天看书看报的，但前阵子这苏言上的报纸杂志实在是多，学校学生谈论的也多，那本有他和混血未婚妻照片的杂志好像还在哪个角落丢着呢。哎，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
    白慕雪酒劲有些上来了，仰着头冲苏言傻笑：“呵呵，说你专一呢。”他当作没听见，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还是跟从前一样，满碗还加了一个卤蛋。两人埋头猛吃，就差把头塞进碗里。什么叫作物是人非，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老板，有啤酒么？”她把头抬了起来，红红的，很可爱的样子。“苏言，我要喝酒，你去给我买牛奶。”苏言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外走去。她想喝，就让她喝个痛快吧。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她坐在店门口的护栏上，晃着脚朝他来的方向张望。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稚气，跟曾经一样，天真得让人欢喜。
    “干嘛出来，不冷么？”他走近她，帮她拉紧上身的西服，却看见慕雪脖子上的宝石项链不见了，换上了一条简单的链子，上面穿着一枚银戒，似曾相识。
    “我用这个换你的牛奶。”她笑着张开手心，蓝宝石在夜空下透出美丽的光亮，照上他的脸庞。他静静看了几秒，伸手接过丢进口袋。慕雪一直灿烂地笑着，也不管自己穿着10多公分高的高跟鞋，稍一蹦跶就跳了下来，挽着苏言的手臂朝店里走去。“走，咱喝酒去。”
    苏言呆呆看着她一杯杯地灌着，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坐在她的对面却不能懂她、不会安慰她，这种感觉让他很受伤、挫败，前所未有的无力，跟当初离开时一样，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怎样才是最自然面对她的方式。想不明白，索性也一起喝了起来。
    直到桌上摆满了酒瓶子，老板娘才看不下去地冲出来：
    “哦哟，怎么这么个喝法啊，快别喝了，我要关门了。小苏，你还得送人家姑娘回家呢，赶紧的。”边说边赶忙收拾掉还没开启的酒瓶。慕雪也真的喝得差不多了，起身打着转到处找洗手间。
    “阿姨，厕所，厕所！”她蹦跶着万分着急的样子。
    “哎哟姑娘，我这小店哪来的厕所啊，你多走几步去学校里找找吧。看这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慕雪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苏言赶忙付了钱跟了过去。“雪儿，你走慢点，好好走！”
    她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冲他叫：“苏言！你走快点。真没用，快点快点。”然后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就在苏言一晃神，以为什么都回来的那刻。他满校园地跑去找她，最后在操场的球架下看见她弱小的身躯蹲在昏暗的光圈里。她很喜欢蹲着，满世界蹲着，在家的时候会蹲在椅子上，上街走累了就会蹲在路边。她问苏言这样会觉得丢人么，于是苏言就会陪她一起蹲下，偶尔站起来腿总麻得不像话。
    他蹲下来，没有说话。沉寂良久，还是慕雪先开的口：
    “苏言，你还打球么？记得你打球可帅了。”
    “其他时候不帅么？我什么时候都很帅的好不好。”
    “是啊，你说要走的时候也很帅，就在这里，很帅的一个转身，头都没有回。”她是笑着说的，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这时的苏言接不出任何帅气的话。
    “哈哈，别那么认真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真的夸你。”她歪歪斜斜站起来，“好晕哝，我们走吧，我想回家睡觉了。”刚迈了一步就把脚给崴了，她干脆脱了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
    “来，我背你。”苏言接过她手里的鞋子蹲着为她穿好，然后转身等她。半天，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过头去，只见慕雪定定地看着他，又一次脱去鞋子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不要了啦，我重了，现在胖得跟小猪一样。”
    “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我会丢脸诶。”
    “不会。”
    “会。以前苏言的雪儿可苗条了。现在没了你日子过得却还是那么舒坦，你会生气的。”
    “不会，我喜欢看你过得舒坦。”
    她停了下来，很认真地说：“不用，你和季然过得舒坦就好，不用管我。”谁说她醉了，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的没句话，她记得他今晚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
    “雪儿，你真的什么都不问么？”
    “你说了不要问的。”这是她心里的恨，他竟然还先提了。慕雪咬着牙回他。
    “你有那么乖么？”他戏谑。
    怒。明明都是他的错，明明都是他不好，竟然怪起自己来。慕雪气得想咬人：“我哪里不乖，我本来就很乖。你不想我问我也懒得问，不行么？”三年的委屈，眼看就要在这一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