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从季然手中接过礼物，拆开看了眼，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下说：“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季然还是那个无害的笑容，拉过他的手看着他撒娇：“我帮你带上吧。对了，昨天去拿手表的时候正好有人看中哦，还好我抢先一步订下了。那个人还是你们公司的呢，我本来还想说让给她，但她说不要了。”她一边帮他戴表一边说，最后把苏言的手举得老高，左看右看的：“我就说嘛，还是你戴最好看了！”
    苏言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眼里竟是宠爱，摸摸她的头发说：“你那么厉害啊？才去了公司一次就认识公司的人了？我去上班了，拜拜。”
    “恩，拜拜，生日快乐，苏言！”
    落地窗前，一个男人站了很久，他静静地看着远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身上，打出一个修长挺拔的影子，有点孤单、让人心疼。可走近一步就会发现他是个设了防的猎人，更多的凌厉藏在你看不见的转角，由不得你心疼，更不能同情。白慕雪站在门外望着他的背影，熟悉、陌生、伤感。深吸口气，刚抬起手打算敲门，耳边传来他冷冷地声音：
    “进来吧。”
    进门，她抬眼看他，还是那个背影，纹丝不动。
    “把门关上。”还是冷冷的，用命令的口吻。
    关上门，慕雪硬着头皮先开口，这样的独处让她浑身不舒服，希望尽快把事情说完：“Harrison，关于公司各类框架合同我们已对之前的一些不严密的条款作出修改，并按您的意思添加进了新的条款。您过目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作为新的模板给到业务部门了。”
    他没有说话，办公室静得可怕，连彼此呼吸都像没了气力，那么微弱。尴尬的气氛越演越烈，一个越急着逃脱，一个越是气定神闲地静默。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慕雪实在憋不住气，走向他的桌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那个…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说完转身朝门走去。可能他的办公室是大了点，让她有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只能加快脚步。在手触上门的那一霎那，那冷冷地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别的，要跟我说？”声音是冷的，可语气里布满的是不确定与那一点点的期待。
    这回轮到她沉默，想说什么？不是应该他来对自己说些什么么？摇了摇头，想起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又从牙缝挤出没有两个字，推门而出。她不知道，身后的那个男人早已转身看着她，用他期待的眼神，用他曾经温柔的面容。两个将背影留给彼此的人，是注定要分开的么？
    慕雪像打完一场硬仗般虚脱在座位上，其实，她是想说一句生日快乐的，可他真的想听么？而一直记着他生日的自己又算是什么？他的左手戴着的是未婚妻送的限量名表，适合他现在的身份，而不再是当年自己省吃俭用送的那支了。他甚至没有转身看自己一眼，不过也好，胜过在电台陌生的眼，胜过那一次冷淡的眼。她忽然像想起什么，敲了敲脑袋暗骂：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卑微，等他施舍？要不受他的任何影响才对不是么？白慕雪啊白慕雪，醒醒吧！仿佛又有了元气，她收拾好包包回律所去了。
    苏言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手表，简洁的表面、黑色的表带，是慕雪喜欢的款式。手表被保护地很好，那么多年过去还仿佛是新的一般，也可能是太久没有戴吧，从他决定离开的那天，便将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表已经停下来不走了，他从没有去修理过，只是小心地放好，随身携带，漂洋过海地去，又漂洋过海地回。如今，他又见到了那年送手表给自己的女子，她还和从前一样，沉不住气、藏不住心情，还是那么漂亮温婉，只是柔弱中多了些傲骨。他在落地窗的玻璃里看着她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像在看着什么又像是回想着什么。他多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多一个动作都嫌多余。觉得自己有些贪心，竟然想要她跟自己再说点什么，即使她忘记了他的生日，可无论什么，他想再听她多说一点。苏言想起那个雨天拥她入怀的男子，原来自己很介意。
    “咦？慕雪，今天怎么用空回来？”微微奇怪地看着她，自从慕雪到嘉荣上班后很少回律所来，“还是来等老板吃饭？他在开会呢。”任谁都能看你出莫南对慕雪不一般，何况是最八卦的前台姑娘。
    慕雪随手拿起一旁的杂志就往她头上打去：“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现在才几点啊就想着吃饭！我回来送些资料，顺便了解下律所最新动态。怎么样，最近生意可好？”
    “好。”微微一边躲过她的攻击一边回话：“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案件特别多，什么性侵案、离婚案、财产纠纷、杀人案，大家都接到手软，一些简单小案子根本都不去接了，有生意也做不了。慕雪，你说这社会怎么就那么乱呢？按说现在大家文化水平也越来越高，个人修养素质也都有所提升，可……”以下省略两千字，慕雪完全忽略当下年轻人对这个社会义愤填膺的感慨，只想着怎么找莫南算账。他竟然跟自己说尽快安排自己回来，可还接那么多的案子，哪来的人手换自己啊？
    莫南开完会就看见白慕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气呼呼的样子，猜到她为了什么事而来却还是装无辜地问：“怎么啦，大小姐，谁得罪你了？”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电话说：“Cici，两杯咖啡。”继而转向慕雪：“说话啊，光看着我干嘛？”
    “莫南，你一天到底要喝多少咖啡啊？这东西喝多了不好。还有，我喝水就好，干嘛还要Cici跑一趟？”莫南打了个哈欠，就他现在的工作量不靠咖啡提神肯定是不行的，而这大小姐又抓不着重点跟他扯些有的没的了。
    “慕雪，咖啡。老板。”Cici敲门进来送完咖啡又退了出去。莫南对她摊了摊手：“你看，很快，现磨的。”
    “HO，我才离开多久啊，律所都变样了。莫南，你是存心踢我出去的吧，还接了那么多案子。我跟Cici换吧，好不好？”
    挑了挑眉，她终于说重点了，喝一口咖啡，他凌厉地看向她：“小雪，你有点出息好么？你是法学院毕业的诶，就想给我泡泡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