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夫妻之间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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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侄儿不想成亲。”
叔叔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呢,纪远思再不想多谈也得稍稍表示一下,再想到与其让叔父以后的心思总绕着这个问题上打转,不如一次讲明白,于是他尝试直接表明他的意愿。
“为什么?”纪祖达大为失望,不由得皱起眉。
“叔父,您看,您一个人也过了大半辈子,自由自在的,侄儿觉得这样就挺好。”
“什么?!远思你是说,原来你不想成亲是因为叔叔我,给你做了个不良榜样?”纪祖达大惊失色,腾地就站起来了,“天!我为什么要入京?天!这让我到地府哪还有脸去见你爹娘?我明天就走,明天就回老家去。”
“侄儿不是那个意思,叔父!”纪远思惶惶然站起身,迭声安抚,“叔父,叔父!您听我把话说完哪!”
纪祖达定下神,盯着纪远思双眼:“那你什么意思?”
纪远思再不敢提自己根本就没打算成亲的意思,改口道:“侄儿的意思是,侄儿现在还没遇上心许的姑娘,所以不想成亲。”
“你不喜欢双玉?”
“是。”
“其实叔叔觉得双玉的性子真的与你很般配,家世品貌也都是上选,远思你为什么不喜欢?”纪祖达怀疑这根本就是侄儿他的借口,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带坏了头。
“叔叔,你可还记得侄儿爹娘?爹爹与娘两心相许,一生恩爱如初,侄儿于家世品貌并无所求,只愿能如爹娘一般,寻得一个倾心相许的女子,相伴一生。”
纪祖达闻之,心有戚戚。
这个他当然知道。要不是大哥大嫂太过恩爱,大哥也不会在大嫂亡故后也一病不起,丢下远思一人早早的随大嫂去了,而他也不会因为太倾羡大哥大嫂间浓情厚意,东挑西捡,终至蹉跎一生。远思不会也如他当初一般想法吧?
可是男婚女嫁终究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居多,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如他父母那般两情相悦,琴瑟和谐可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还真是麻烦哪!他自己不肯委屈将就,就不好拿什么传宗接代的理由逼迫侄儿。可是若不这么说,以侄儿这般公务繁忙,哪又有什么时间容他慢慢去找寻什么倾心相许的女子?既无时间寻找,又如何成家?
纪远思知道叔父态度上还有些迟疑犹豫,忙再给他吃颗定心丸:“叔父,侄儿不是不打算成家,”即便这是天大的谎言也不得不先拿出来稳住叔父再说,“只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侄儿一时间真是难以腾出空来,侄儿答应叔父,待日后时局稳定,侄儿没这般忙了,必定会好好考虑此事。”
这两年是事多了点,侄儿身为一国之宰相的确应当多尽些心力。于是乎,天平又向着纪远思期望的方向倾斜了点。
纪远思察言观色,再在上面加些筹码,务求把眼前的危机先解决掉。
“袁郡主品貌自然不错,不过小侄就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子,再者,还有一点也是小侄不能娶她的理由。”
纪祖达奇道:“什么理由?”
纪远思道:“袁家是陛下父系的亲眷,叔父可知道?”
“似乎有所耳闻,但这与你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叔父大概不知,侄儿位高权重,这些年因施行改革,也着实得罪了朝中不少同僚。于是便有人指摘侄儿倚仗陛下宠信,独断专行,若我再与身为皇亲的袁家结亲,岂非更多了一条——倚仗裙带关系?”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叔叔考虑欠周了。”天平全面倾斜。
“那么,远思,你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说来与叔叔听听,也好让叔叔帮着去找找。”纪祖达不想放弃游说侄儿成家的念头,于是退而求其次。
纪远思为难道:“这个,侄儿一时也说不清楚,侄儿只知道,若是遇上了,便知道了。”
还真是有够模糊的标准!让人无从拿捏。纪祖达颇沮丧,半晌后,叹了口气,“唉!好吧,叔叔不勉强你,双玉既然不合适,那也就算了,此事叔叔不会再提。过两天双玉再来咱府中,叔叔会与她说明白,免得人家空怀期待。”
“多谢叔父。”纪远思大大松一口气。
商苏衡这几日的心情很不错。而能让她这么心情好的除了纪远思再无旁人。就像昨个儿夜里,她留纪远思在宫里用晚膳,纪远思应了;后来,她又拿了两样不甚紧要的政事要纪远思留下来陪她一道处理,他亦陪了;将近亥时的时候,纪远思告退,她不许,要他留下来陪她赏月,他竟然也依了!
昨夜,她一直留纪远思过了一更天,才放他归府。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所以这般得意欢喜的心情一直维持了好久。
话说回来,纪远思忽然变得这般好说话似乎就是由那回她罚了他闭门思过开始的。关于这一点,她反复思量了许多次之后,才找出的唯一可能。
那一回罚他闭门思过,她着实心冷了很久,除了必要的政事,对纪远思不太理会。算起来,那大约是她最不待见他的一段日子了。而在当时看来,纪远思似乎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而后有一天,她与他商讨政事一直延续到午时,尚思来请她用膳。出于惯性,她顺口就留他午膳。说完了,自己便悔了,哪知道纪远思竟然平静地谢恩领受了。
那顿饭依她看,吃得颇古怪。一顿饭吃下来,她与他都一言未发。纪远思虽然面色平静如常,让她猜不透端倪,可她就是觉得哪里有不对。
于是,隔了一日,她又留他晚膳,他又谢恩领了!
然后,再又一日,她再次留他用膳,那一次他说要回府陪叔父推拒了。
又两日,她又一回试探,他又留下了!
此后,每三五回,他总有一两回是遂了她的意的。或陪她用膳,或放下手边不紧要的政事与她一起或品画或听琴。她终于觉出,纪远思待她与以往真的是有些不同了。
欣喜之余,便忍不住揣测,究竟是什么至令纪远思改变态度?她想来想去,前前后后再找不出其他特别之处,这才终于判定是那一回受罚之故。
原来纪远思怕了!
原来纪远思怕自己夺了他的官位!
得出这个结论让她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终于让她找到了制约纪远思的办法,忧的是,纪远思终究待她不是真心。不过,那又何妨呢?只要她还是大衍的帝王,只要纪远思还想于朝堂上施展他的抱负,他便逃不开她。
这么一想,商苏衡安心了,她决定就以纪远思最在乎的国事来要挟,务令他如她所愿。
本来今天她又准备留纪远思相陪的。不过可惜,他说今天是他叔父寿诞,他是一定要好好陪一陪的。她知道纪远思的意思,平日因为忙于公事,没什么时间陪伴叔父,这等日子也不在府里未免太说不过去。于是她允了,并且还赏了些礼物与他叔父。
只不过,这么一来,她便无人相陪了。
若是纪远思的叔叔不曾来京那该多好!她虽然赏了礼物给他,但那是给纪远思面子,她不喜欢纪祖达,特别是在听说纪祖达有意撮合他侄儿与她的那个远房堂妹袁双玉之后,就更有些讨厌了。
只是碍着纪远思的面子不好计较,并且这些日子她与他关系融洽,令她很开心,就更加不在意。
没了纪远思作陪,做任何事都似乎没什么滋味,更别提让她闷在御书房里处理那些枯燥乏味的政事了。
于是她出殿来,园中漫步。
远远的,忽见风从龙提了个狭长的匣子转过西北角回廊,看方向,是往宁和宫的。商苏衡心头一动,抬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