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许木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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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对于喜欢赖床的我,冬日总是特别难熬。
清晨醒来,脸上是冰拔一般的凉,而身上脚上却是暖的。这种对比之下,只会更是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仿佛一掀被子,便会随着这个动作瞬间流逝而去,仅有的一点暖。
一一,你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忽然想起来你曾经这么说过我。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当所有的希冀落空,我只有用冷漠武装自己不受到伤害。虽然,这个伤害来自我的父亲和母亲。你知道吗?永远不能停止的争吵,他们歇斯底里的样子,好似要将所有的怨愤倾泻出来,至死方休。我有时候都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枕在你修长的腿上,双眼盯着你微斜的长眸,而你则用那可以弹钢琴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绕弄着我的发,说,没关系,你还有我,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告诉我,我替你难过。
微风拂过,我几缕如墨藻的发拂上了你的脸颊,纠纠缠缠。你却毫不在意。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宁静。恬淡。
即使我的心正在为你,声如雷鼓。
叮叮叮。是手机提示的声音。皱了皱眉,再不起床上班真的要迟到了。终于明白了现实与回忆的差距。顾言延,原来我和你已经分开了。
你的世界,再没有我的存在。
无论什么身份。
(2)
我一直是一个不受老师待见的学生,上课迟到,早晨在教学区喝豆浆吃油条,功课门门抄,偏生还不吸烟,不喝酒,不染头发不逃课,每天窝到教室后门的角落里,捧着一本张爱玲或者亦舒的小说,自娱自乐。
记得有一次,我看张爱玲的一本小说,上面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男人恨不能一生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红玫瑰,白玫瑰是圣洁的妻子,红玫瑰是热情的情人。噗的一声喷笑出来,这话真经典,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讲台,班主任那张气绿了的脸真恐怖。才想到,现在是行课时间,还是班主任的。
我真不是一个好学生。
红玫瑰,白玫瑰,笑着笑着,泪一颗颗的流落,止也止不下来。心想,难怪我爸要和我妈离婚,你说我妈,既不红又不白的,她算哪支?
忽然有了厌弃的心思,不顾班主任那张咬牙切齿恨铁不生锈的脸庞,悠然的举了手。
老师,我想请假。
又哭又笑的样子诡异万分。
班主任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去吧去吧不住的挥手,那厌恶的表情,活像乡下大婶蹲厕所时赶蚊子。她其实巴不得我请假吧,毕竟,我在她课上看小说她还觉得碍眼,要是我有这么一学生,也让她自动请假消失在我面前,眼不见心不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班主任还是挺有责任感的。只是对我失去了耐心。
哦,说起来,其实我和你的相遇也和这件事有莫大的关系。请假之后,我众目睽睽之下,一本教科书也未拿,直接夹着那本张爱玲走出了班门。无视身后一根银针掉下来都可以听到声音的安静,抽出张爱玲,一边走,一边撕。把书先从中间撕成两半,然后把两半再撕成两半的两半,越撕越好玩,索性把一页页的撕成一绺绺,最后来了个天女散花。
事实证明,我不是天女,我散的也不是花,是纸屑。所以,我看到了站在我的面前的你,顾言延,这个学校的校草,兼那天的值日生。
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还曾远远地看过几眼。我想,这样的你一定很大牌,所以乖乖的道了歉,并表示愿意将乱扔的纸屑打扫干净。天地良心,我那时对你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可是你却在看到我核桃似的红肿的眼后,温柔了眼神。没关系,你说,打扫卫生是我这个值日生的责任。
你瞧,顾言延。你总是对我说没关系。而我还在你一声声没关系中,迷失了自己。想想,那根本算不上是安慰。只是我当时没转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