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没饭？”
    徐暮寒把头埋进饭里，又从顾陌筷子底截断最后一只鸡翅，整个塞进嘴里含混不清道“在家吃的太油腻，来你这儿吃点清淡的。”
    “。。。。。。”
    吃完饭，徐暮寒还想抢个午休床位，不等俞凛动手，顾陌直接一脚把他踹下了楼。
    “不愧是你养的哥，啧，霸气。”徐暮寒一手揉着被踹疼的屁股，一手诚心实意的比了个大拇哥。
    当头一记暴栗应运而生。
    “。。。。。。。”Whatthefu*k？！
    饭吃太饱，午休又没地儿去，徐暮寒一遍遍的绕着俞凛店里的货物架，在俞凛的逼视中，在第16趟后终于停在了一个架子前。
    徐暮寒先撇俞凛一眼，再看一眼，走两步又退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俞凛失了耐心，语气不善“要我踢你出去？”
    徐暮寒心一横“。。。。。。哥，你家方便面。。。。。。能捏吗？”
    “你能捏？”俞凛反问。
    徐暮寒连忙缩回手，却不想两眼直接通红，不等俞凛反应，他心一横似的，嚎叫道“我太难了！老徐根本不听我讲，到家甩脸上就是两套理综卷！我说我压力大，他说总分不过500不配说这话！上周艺校招生，他看了我整整一天，上厕所都临坑，还不让关门！后来人艺校老师都找家里去了，老徐直接抢了小区保安警棍，让人连小区大门都没能进。。。。。。”
    徐暮寒絮絮叨叨的功夫太强了，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浩浩荡荡，奔流到海不复回。
    正思索以什么样的姿势踢徐暮寒出门，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睡觉。
    转身后踢，加高扫，最后地面砸拳组合出击，应该能让他闭嘴并滚出家门。
    活动活动手腕，天使般出现的温初曼救了徐暮寒的一条狗命。
    “走吧，上课。”
    “你是电子狗还是头上开了天眼？怎么我去哪儿你都能跟着？咦，温初曼你该不会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吧？！小姑娘家家这样不好吧？我知道我天生丽质，可山鸡哪能配凤凰。。。。。。”
    “。。。。。。阿姨叫我给你带的猪肚汤，喝。”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喝！拿开！来人啊！弑父了！！！”
    “。。。。。。。”
    半拉下卷帘门，把那逐渐远去但依旧飘散在风中的嚎叫隔绝在外，俞凛热了奶上楼。
    “喝吧。”
    “一天三顿喝，真不会变奶牛吗？”语气稍有微词，但仍眼不眨，眉不皱的干了一杯。
    “不想喝？”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俞凛从顾陌一侧翻身上床。
    顾陌抬手虚扶在他腰际，目光跟随离他先近后远的帅气脸庞，摇头“你热的就喝。”
    “乖。”
    双双躺下，俞凛把玩着搭在他肚子上的小孩的手指“你喜欢吃我做的饭吗？有没有不和胃口的菜？”
    “喜欢，没有。”
    “那。。。。。。会不会太清淡？我都是按网上的营养食谱做的，你不喜欢我就按你的口味。。。。。。。”
    顾陌忽然抬起了半边身子，压在俞凛肩膀，一张奶白的嫩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竟隐隐有些压迫的气势。
    他再稍一俯首，或是他微一抬头，两人鼻尖就能相抵。
    俞凛呼吸一滞。
    “我的口味就是你的味道，任何，我都喜欢。”
    我的味道。。。。。。我做的菜的味道吧。
    即便知道是自己理解有误，俞凛的心还是在那一瞬漏了半拍。
    “。。。。。。嗯。”
    高考开始倒计时，看着黑板上一天一擦的数字，徐暮寒忽然暴喝一声摔门出了教室。
    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学生恹恹回头，刚到教室门口的老班头顶黑人问号“。。。。。。喂？老徐，你儿子好像。。。。。发疯了。。。。。。。”
    “什么？！”电话那头同样一声暴喝“这王八羔子！！！”
    漫无目的走在人行道上，徐暮寒的脚步却不敢慢下来。初春的雨还有些寒，绵绵密密，未觉身已湿。
    新买的球鞋也沾上了泥点子，徐暮寒想等雨水浸进鞋子里，就回学校。
    但能感受到脚尖的袜子已经湿了，徐暮寒却一点回学校的念头都没有，他回身倒着走了两步，然后身形一歪进了路边的交警亭。
    能看到老徐暴躁的身影闪过，夜风撩起他额前的发，连着头顶一并反着光。
    “徐老师过去了。”
    郑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徐暮寒拽着他的衣摆起身，直到离开时都猫着腰缩在郑博身侧。
    两人一起去吃了烤肉，滋啦滋啦的水油声响起，浓郁的肉香霎时挑逗起味蕾。
    烤肉店里的啤酒不限量，两人出门时，徐暮寒几乎成了四脚动物。
    说什么都不往家的方向去，趁郑博打电话的功夫，徐暮寒爬进便利店扛了一件啤酒出来。
    “还喝？”
    “不醉，不归！”
    两人回了郑博家，面积不大的单身公寓，光亮整洁，透着一个人的冷清，也透着一个人的干净。
    徐暮寒自己爬到了落地窗前，脸贴着凉的有些醒人的玻璃，嘴里吐着不断翻涌上来的热气。
    郑博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又顺手拿了一个沙发抱枕，抬起他的脸，让抱枕陷进去，然后盘腿坐在他面前。
    “还喝不喝？”
    “你陪我？”
    “陪，不醉不归。”
    人的心底多少都会压着点东西，压得浅，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自己浮上来在鼻尖溜溜；压得深，得灌多少酒才能让它浮上喉头，在缓慢的吐字不清里想让一个人听。
    徐暮寒本身就不是一个可以藏得住心事的人，他咋咋呼呼，没心没肺，很多时候都没皮没脸得像一颗剥了皮就见里的蒜，上头又没那么重要。
    但他确实有一件压得很深的事儿，压得很深。
    今晚好像怎么都喝不醉，郑博的眼角眉梢，甚至眼下泪痣都明晰可见，他的字字叮咛句句安慰也都清晰可闻。
    但今晚确实醉了，眼前摇晃的四五个郑博里，每一个的身影都健硕挺拔，每一个的面容都如冠玉冷翡，每一个的嘴唇都似过水樱桃，让人。。。。。。想要觊觎。
    情难自禁的俯身，凑近，亲吻。
    不管哪个郑博都形容放松，态度平和，面容冷静。
    徐暮寒的心事儿浮了上来，吐露在对郑博的一个吻里。
    不知他想不想听。
    不过，他知道，他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