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子！来包盐！”
    店里来了人，俞凛从后院探出脑袋，爽声道“张婶啊！您自己拿，腾不开手！”说完挥了挥手里的锅铲。
    锅里的小炒肉翻炒出锅，张婶闻着味儿来到跟前“哟！还挺香！手艺不错啊凛子！”
    俞凛抿嘴笑笑，手里不停。
    张婶伸手拿了一片肉，仰头送进嘴里，咀嚼声和说话声囫囵出现，像工地的搅拌机，嘈杂而含糊“好吃！哎呀也不知谁家姑娘那么有福气可以嫁你……诶，上次趴你柜台那儿的小姑娘最近怎么不见来了……”
    把锅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俞凛偏过头看向门外“张婶，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大孙子跑过去了。”
    张婶连忙止住话头，骂骂咧咧的疾步向外走去。
    摆菜上桌，刚解下围裙，小门那儿就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俞凛裂开嘴一笑，快步上前去迎。
    “您怎么买那么多肉？”
    老人横他一眼，骂道“这还不是为了给家里的馋嘴猫腌点腊肉解馋，惦记多久了。”
    俞凛闻言喵了两声，把老人逗得扑哧一下，忍不住拿指头戳了他的脑袋一下。
    “奶奶，您一会儿帮忙看会儿店呗，我去我朋友那一会儿。”
    得到应允，俞凛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很有耐心的等着奶奶吃完。
    奶奶连声催他走了好几次，但他还是把碗洗了，把货收拾了才离开。
    “奶奶，电视给您开开了，价钱我都贴标签了，手机支付的您听响就成……”
    “快滚吧臭小子！比我都啰嗦。”
    把摩托停在了树荫底下，俞凛下车摘了头盔，转了个方向斜靠在边上。
    抽了三只烟的功夫，俞凛看到人从里面出来。
    把半截烟头暗灭在树干上，俞凛插兜走过去。
    “来很久了？”
    “刚到。”
    麦果拢了拢长发，用手做扇子狂扇不停，看样子不耐烦到了极点。
    跟在她身后还出来了一个小姑娘，神情有些不自然，看到俞凛更是有些踌躇，冲他怯怯的叫了一声“波哥。”
    俞凛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往麦果伸过来的手里递了一只烟。
    刚点上，又出来几个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的看见俞凛有些怵，恹恹的躲到女生身后，另一个男的倒是直盯着他的眼睛，抬着下巴直直的朝他这边来。
    却在离他5步之外的距离站定。
    麦果悠悠吸完最后一口，随手把烟头扔到地上，然后用高跟鞋跟狠狠碾熄。
    烈日金光仿佛凝固剂，将两伙人中间的空气凝结。
    突突一阵摩托停靠的声音融化了这般对峙，那男的偏头看去喜笑颜开，瞬间把下巴又高抬了几分。
    俞凛依旧双手插兜，眼睑半阖，额前的刘海懒懒遮住他的半边脸，看不清什么表情。
    直到那人来到跟前，才幽幽掀起眼帘，深棕色的瞳仁汇聚起的黑沉浓郁浅浅浮现。
    小半响，来人哼笑两声，一巴掌打在那男的后脑勺，把他高抬的下巴硬生生压下。
    “黑子，来给波哥，还有你麦姐道歉。”
    那人皮笑肉不笑，波哥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黑子吃痛，忍不住恨到“道个鸡巴的歉！这臭娘们儿差点踢爆老子的蛋！”
    他的嗓门很大，声音粗糙得好像喉咙里滚了沙子。
    俞凛把右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轻偏了下头，悠悠向前迈了一步。
    来人抬脚把黑子踹得往后退了一步，俞凛正欲再抬腿往前，一辆车从他们身旁驶过。
    车上下来了一个一身黑的少年，帽檐压得很低，朝他们这边瞟了一眼，就被身后跟着下车的人带了进去。
    一直藏在麦果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忽然有些急切的摇了摇麦果的手臂，指着那个少年连连道“麦姐，就是他就是他，就是……”
    话未完，就因触及到麦果的眼神而又重新垂下了头。
    “诶那几个人！干什么呢！在警局门口也想打架斗殴？！刚出去又想进来了！”
    这句呵斥多少还是带了点震慑的，振熊朝那边啐了一口痰，又冲俞凛咧嘴笑道“是你的人先闯了职中，怎么着也是你这边先坏了规矩吧？”
    “规矩？”俞凛扯了一下嘴角，眼底却毫无笑意“男人打女人就是你的规矩？”
    振熊脸上的笑瞬间凝固，脸色阴恻恻的看向身后的两个男人一眼，又转过头盯着麦果，话却是对俞凛说的“行，俞凛，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带着人率先走了。
    麦果跟着俞凛走到摩托车旁，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戴上。
    那个小姑娘一直跟着麦果，却又不敢上前，懦懦道“麦姐，我……”
    麦果不耐烦的回头“行了，都给我离职中那块儿远点儿，少给老娘惹麻烦。”
    说完环上俞凛的腰，轻轻拍了拍。
    离去之际，俞凛又回头看了那局子里面一眼。
    只可惜，阳光太刺眼，他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