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死相随俱尘土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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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翔?”我一脸惊喜地叫道,竟是慕容凤,自他那一年被苻坚派去洛阳做长史,我们至今已经有六七年没见了,现在看来他更是玉树临风,美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啊,而且个子也极高,跟慕容冲一样差不多有两米,我不禁在心里暗想,若我将来生个小凤皇,会不会也长这样高?
“道翔,是你?”我忍不住要从慕容冲怀里跳下来,慕容冲一皱眉,我对他伸了伸舌头,他便无奈地斜了臂膀放我下来,我一把扯下面纱,对慕容凤欣喜道:“道翔,是我。”
慕容凤笑了笑,道:“我就是来探你的真面目的,若凤皇当真喜新忘旧,养了旁人在这里,我便再也不会来看他了。”
慕容冲也淡淡笑了笑,我嗔了慕容凤一眼,道:“凤皇哪里是那样的人……”慕容冲轻轻揽我入怀,温柔道:“进屋去说,小心外面着凉。”慕容凤更是笑出了声,我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脸去不看他,哪料慕容冲更是干脆又把我抱起来一路进了客厅。
慕容凤这长史是个武官,经常能出差,所以这趟经过平阳的时候顺便来看看慕容冲,刚巧他在外面又听到些坊间传言,说太守刚刚新婚就养了好几个小妾在后院,实在是好色风流成性,这便更要来一看究竟了。慕容凤不相信慕容冲会这样滥情,他隐隐直觉会与我有关,这厢见到我确定之后,心里也是一番欣喜。
慕容凤并没有问我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我也简单地冠以高人相救为由主动跟他说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活着。慕容凤点点头,竟然有些老气横秋得欣慰道:“你们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凤皇,楚楚是个好姑娘,你要一辈子珍惜她……”
“哎呀,他都快把我疼化了……”我娇嗔了一声,看了看慕容冲,他面色淡淡,没有表情,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他就是这样,除了跟我,跟其他任何人都没话说,偶尔说也就只几个字,惜字如金。
慕容凤倒也没有介意,他知道并不是慕容冲不待见自己,因为了解慕容冲的性子,所以在他看来如今慕容冲会淡淡地笑,会说两个字便已是极为大好的转变了。
慕容凤属于慕容家族的主支,跟慕容冲是堂兄弟,所以他此次造访,连可足浑珍珠也出来接待。慕容凤刚叫了可足浑珍珠一声“嫂子”,景儿便带了门房请来的大夫要给我看诊。
慕容凤目光关切地想要问我怎么了,却又一时没想好应该叫我什么,仍然叫楚楚,还是改了叫嫂子?那一声询问正噎在嗓子里的时候,可足浑珍珠替我答了“妹妹身子弱,惯有头疼脑热的,这平阳城的大夫可都是太守府里的常客,说到底都是我不好,没能把妹妹的身子给养起来……”
“夫人,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哪里能怪到夫的头上……”可足浑珍珠一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就承受不住,觉得明明是自己对她亏欠良多,她还偏偏把错都朝自己身上揽。
我还正和可足浑珍珠相互责怪着自己呢,这边慕容冲已经忍不住发话了“看诊!”那大夫是我的常用大夫了,姓王,得了慕容冲的令急忙拱手道:“是。请夫人移步后堂,待老夫为夫人看诊。”
可足浑珍珠对慕容冲和慕容凤欠身行了一礼,道:“表哥与堂叔先叙话,妾身陪妹妹去看诊,堂叔歇会便能用晚膳了。”
慕容冲对她淡淡地点点头,可足浑珍珠便挽了我一块去了后堂,我边走还边说:“夫人,其实我根本就没病,凤皇他太紧张了。”我实在是叫不出她姐姐,因为我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的年龄都比她大,我真的拉不下来老脸叫她一声姐姐。自从可足浑珍珠知道了我就是段楚楚以后,她便要叫我姐姐,我更是不依的,她是正室,哪有叫我姐姐的道理,可她却认为我是和她生分,不愿与她亲近,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她仍叫我妹妹,我叫她夫人。
“表哥疼你,你就心疼他疼你的这份心吧。”可足浑珍珠扶了我在软榻上坐下,帮我把胳膊放在桌上,撸起手腕上的袖子给王大夫把脉。其实这是王大夫第一次见到我的真面目,以前为我诊脉的时候我都是躺在床上隔着屏风的,这会真人在他面前他倒也不敢抬脸来看我,只是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平阳太守出了名的凤凰羽毛孔雀胆,心狠手辣,他可不敢看他的女人,否则只怕脉没诊完便要掉了脑袋。
这王大夫刚把手搭到我的脉上慕容冲便也跟了进来,想是他实在不放心又不愿多说话,所以便打发了慕容凤去休息才来看我的吧。
王大夫第一次给我诊脉诊出喜色来,他再三搭脉,再三确定,越确定便越喜上眉梢,终于收了手,肯定地对慕容冲躬身道:“恭喜太守大人,贺喜太守大人,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可足浑珍珠一脸兴奋,竟情不自禁地摇了摇慕容冲的身子,喜道:“表哥,妹妹有喜了,妹妹有喜了!”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可我却注意到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我的面前与慕容冲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慕容冲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怔在一旁,可足浑珍珠却激动的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抱着我就是一番欢喜道:“妹妹,大喜,真是大喜啊,表哥有后了,谢谢你,你真是慕容家的大功臣啊!表哥,表哥……”
可足浑珍珠连喊了慕容冲两声,见慕容冲还是怔的出神,便抱着我道:“妹妹你瞧,表哥高兴的都呆住了。”我心里也是乐不可支,本来以为自己这破落的身子是根本没那个本事怀孕的,而且由于身体太差,慕容冲根本就不太敢碰我,若我不主动,他非得憋成内伤不可。现在这突然听到怀孕的消息就感觉这个孩子像是王大夫赐给我的一样,我任可足浑珍珠抱着我激动得乱晃,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夫人可要好好打赏王大夫。”
“自然自然……”可足浑珍珠还没等继续跟我热乎,慕容冲已经回过神来一把拽过她,喝道:“你别晃她!”然后便将我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可足浑珍珠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但转瞬又被笑容所取代,我也很为她心疼,被自己的丈夫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跟她说话,实在是够难堪的,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另一个怀了她丈夫孩子的女人。
或许可足浑珍珠知道慕容冲是无心的,他只是担心她将我晃出个好歹或是动了胎气而已,所以很快便又转而关切地对着王大夫说“妹妹身子弱,大夫还是开些保胎、养身的方子吧。”
王大夫一听,立刻面色紧张道:“老夫正要说这保胎一事……”
“说。”这下是我与慕容冲、可足浑珍珠三人异口同声。
王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万分紧张道:“夫人体质过于瘦弱,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慕容冲暴怒着喊了出来,眼看着就要上去踹那王大夫,王大夫哆哆嗦嗦急忙答道:“怕是不太好生……”
慕容冲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紧张而恐惧,他突然像个孩子一般地喘了口粗气,道:“那就不生!”
“这怎么成呢?”可足浑珍珠忧道:“既然怀了哪有不生的道理?妹妹的身子可也经不起落胎。”
慕容冲握紧了我的手,神色万分的慌张与焦虑,我微微地笑了笑,温柔地告诉他“凤皇,别担心,没事的,你难道不想要我为你生的孩子吗?”
我正温言软语的劝着慕容冲呢,那边可足浑珍珠已经跟王大夫商量着如何为我保胎了,我听了听禁忌一大堆,几乎就是让我连床都不要下,是药三分毒,所以保胎药也只能先喝一阵子,然后全换一些光听名字就能让人上火流鼻血的补品,可足浑珍珠一一点头仔细地记下,关键还询问了一些药膳,甚至连哪家的接生婆技术比较好都问了起来。
我与慕容冲则像个外人似的,仿佛这事与我们俩并没有关系,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手心出汗,生怕我下一刻就会血如泉涌艰难地生孩子似的,而我则依偎在他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胸膛,示意他放心、不要紧张。我本来是不怎么害怕的,被他这副状态一渲染,心里竟也有些发毛,不过决心却依然坚定,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哪怕我死也一定要生下来,这是凤皇的骨肉,是凤皇的第一个孩子,我和凤皇的孩子。
就这样,怀孕的消息一出来,除了慕容冲,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很高兴。原本最应该高兴的孩子他爹,反而整天愁眉苦脸、神情忧郁、目光惨淡,就像要大祸临头了一般似的。其实他心里是纠结,他也没想过我这么差的身子居然能这么利索的就怀有身孕,可他更怕的是这个孩子会将我的身子变的更差。
记得古时的男人若经历妻子难产多半会选择保小不保大,而我的凤皇更在乎的是我,这让我心里暖到想流泪,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我和孩子之间只能选一个,我一定会选择生下孩子,放弃自己的生命。
晚膳的时候,可足浑珍珠春风满面地跟慕容凤说了我怀有身孕的事,慕容凤惊讶之后脸上的神色倒是比慕容冲还要欣喜,一个劲的恭喜他,可慕容冲还是一副受了内伤笑不出来的样子。
慕容凤走后出差到长安,也许是和慕容暐他们商量活动了一番,同族的慕容恒被调到平阳协助慕容冲,不久后慕容冲也让段随在平阳太守衙门里任了职,而孙成海则仍然贴身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