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涅槃于火凤何飞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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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青翠欲滴,阳光普照大地,沐浴在初春温暖的朝阳之下,新的一天来临了。
我缓缓从苻晖怀里站起身,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感受这一切,拥抱这一切,仿佛整个天下都尽在我怀中。苻晖也站了起来,看着我陶醉的模样,从身后将我环住,无限幸福道:“楚楚,谢谢你带我看日出、日落还有那满天繁星,谢谢你给我讲那么美丽的故事,谢谢你给我唱那么动听的歌儿。从昨天到现在,是我这一生之中最为快活的时光,我到死都不会忘记。”
我微微侧转了半张脸回眸看着他,嫣然一笑,他心神荡漾,忍不住在我额上轻吻了一下,我顿时如遭雷击,一把推开了他,嗔道:“你做什么?”
苻晖面上一慌,满是懊悔之色,急道:“对不起楚楚,我,我一时情不自禁,我不是故意的。”他上前拉起我的手,反复慌张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心里很乱,很不耐烦,抬眼看了他两下,忍着性子说:“你,我还没有嫁给你呢,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苻晖连连点头,答应道:“好好好,只要你不恼我,我什么都答应你。”见我点头,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重新将我拥入怀里,双手抱住我的背,用有些微颤的声音在我肩膀上说:“楚楚,我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似的,我从没想过我竟会在一天之内就看遍日出、日落和满天的星月。而且,还是由你陪着我,你就离我这么近,就在我怀里,这一切都太美好了,甚至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我好怕这是一场梦,我好怕梦醒了一切都没有了,连你也不见了……”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怎么会呢?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你若不信,我证明给你看。”说完,我便在他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他“啊”一声吃痛叫了起来,不明所以道:“楚楚,我又说错话了吗?”“没有。”我笑了笑“会痛才证明不是做梦啊。你瞧,太阳都出来了,我们再不回去,只怕平原公府和新兴候府要鸡飞狗跳了。”
苻晖松了口气道:“我当什么事呢,吓我一大跳。我就只怕你恼我,别的随他去好了,我自不会放在心上。”我笑笑,又嗔了他一眼道:“那些平白为你担心的人,真是枉费了一片心了。”苻晖满不在乎道:“我只要有你为我担心就够了,就像昨夜,你让我跟你一块儿披上袍子一样,别的,再多我也不想要。”
“好啦!”我拍了他胸口一下“不许你再拿这事来说话。我现在就担心新兴候气的一夜未眠,还不定会怎么骂我呢!”苻晖面色一变,正声道:“楚楚,他若敢给你气受,你就告诉我,我非让他日夜寝食难安不可!”我一听,着急喊道:“你别多心!新兴候待我好着呢,他情急之下容易口不择言,你可千万别去找他麻烦,不然我可真要恼了你了。”乖乖,这苻晖若是真的一心要给慕容暐小鞋穿,有多少窝囊气都不够他慕容暐受的,这又叫我情何以堪?
苻晖抚上我的脸,忧心道:“楚楚,你可莫要自己瞒着才好。”“知道啦!”我推着他的身子,哄道:“快走啦,再不走,长安城大乱,我可就成了大秦罪人啦!”
苻晖一脸无可奈何,由我推着走了没两步,便牵过我的手,与我相携同步。再过一会,觉得我的步子太小,走得太慢,便又弓下身来将我负于背上,一路背着我下了山。
入了城内街市,我们吃完早饭已是大概辰时末、巳时初,苻晖把我送到新兴候府附近,恋恋不舍的与我依依惜别,我推了推他,道:“好了,快回去吧,平原公府恐是早已人仰马翻,你若再不回去只怕要闹到陛下那去了。”
苻晖终于不再磨蹭,与我约定明天仍在土地庙见面,带我去他的庄园,然后才悻悻离去。我心叹,果然天底下儿子都是怕老子的。
苻晖走了之后我也转身回去,刚一踏进新兴候府,便见门房小厮立马跑去告诉管家,管家又立马跑告诉慕容暐,慕容暐又立马出来,把我拦在了我自己的房门口。我也有些心虚,看着慕容暐,支支吾吾道:“候,候爷……”
慕容暐一脸怒气,尽量压低着嗓门道:“不是说了让你少往外跑吗?你能不能高抬贵脚让我少操点心?现今在长安一家子整日都是如履薄冰,你再这么乱蹿当心一脚踩空,全家都得跟你掉冰窟窿里去!”
我抬眼看了看他,这话似是另有所指,或许他已知道了些什么,而他一贯的风格,便是最善于“忍辱负重”,我自是不能拿他当白痴,便面有愧色,低下头道:“楚楚知错了,让候爷担心实在该罚。”“我罚你有什么用?”慕容暐没好气道:“我今天罚你,明天便有人来罚我!”我头更低了,虽然一直以来深恨他的窝囊无能、出卖弟、妹,但我一再挑战他面子上的权威,也确实应该有个度,毕竟他是凤皇的三哥,我们大燕的皇帝。我欠了欠身,认真道:“楚楚下回不敢了,以后若想要外出,一定会先和候爷知会一声。”
“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慕容暐怒“哼”了一声,甩着袖子愤愤而去,一肚子火气憋着没处发泄。这个臭丫头纯粹就是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什么时候竟然连平原公都勾搭上了。自己既不敢得罪慕容冲,也不敢得罪苻晖,该把臭丫头往哪里多推一点?这个臭丫头,尽给自己出这种里外不是人的难题!
目送了拂袖而去的慕容暐,我长长出了口气,竟也感到有些身心俱疲。推开房门,正准备进去,却抬眼看到慕容泓冷着脸站在房内窗下,我不由火冒三丈,喝道:“慕容泓你怎么越来越过份了?我不在你便可随意出入我的闺房吗?”
慕容泓的目光让我背上一凉,我方才想起昨天中午见到苻晖时他拉起我的手,背上也感觉到了这么一股阴凉。
他并不回答却含有深意地环顾了房间一眼,说:“我记得这好像是凤皇的房间,因为他进宫了,而你又是他的人,所以这屋子才成了你的闺房吧。”见我一时没有吭声,他又冷笑一声反问道:“旁人都过份,唯独你就不过份?你说说你都出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你跟踪我?”我忍不住恼怒。慕容泓显得万分失望,他握紧拳头,眼中似乎还含有血丝,咬牙道:“我不是不愿相信你,我也告诉自己要相信你,我甚至怕你出事想要跟着保护你,可眼见为实,你竟真是那般不知廉耻的女子!”
我喉中一阵哽咽,却并不争辩,抬眼看他,平静道:“你要怎样?”“哈,哈哈……”慕容泓摇头凄笑“这话应当我问你,你要怎样?”我半晌没有吭声,尔后轻垂眼眸说了一句“你,不要告诉凤皇……”慕容泓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用不可思议地口吻轻蔑地问道:“你还会在乎凤皇的想法吗?你还会考虑凤皇的感受吗?”他自顾地摇摇头,冷笑道:“我不会告诉凤皇,你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他想!又或许,他早已不会再想你了!”慕容泓如愿看到我脸上果然出现了难以言喻的伤痛之色,终于冷笑着擦着我的肩膀走出门外。
我承认,他真的深深刺痛了我,虽然我知道凤皇不会忘记我,可如果他真的不想我了呢?我怕他会放弃我。当初我坚定地告诉他,我会一直等他,永远等他,就是怕他会疏远我,他不愿我看见他的伤。凤皇,我会等你的,你也一定要等我,不要放弃,你以后还会当皇帝你知道吗?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一切。
我在新兴候府越来越惹慕容泓的嫌,为了避免跟他碰面,我连饭都不出去吃。当然,大家看来,这更是我心虚的一种表现。在所有人眼中,我是慕容冲的女人,可如今竟然做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他们自是深恶痛绝。但是,为了怕慕容冲不高兴,为了不惹到平原公苻晖,他们又没人敢招我,这就是慕容家一贯的风格。你们就纠结去吧,你们就憋屈去吧,你们一贯善于如此,就如对待凤皇姐弟一样。
第二日午时后,扯个谎跟慕容暐请了假,我便径自去了土地庙,在土地庙门前足足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仍然不见苻晖的踪影。我窝了一肚子火,正准备抬脚走人,下次大骂他一顿解气,却见一个气宇轩昂的华服少年踏马而来,待与我距离稍近时翻身下马走到我跟前,竟是巨鹿公苻睿。
我满是惊讶之色,还没等我开口,苻睿便淡淡道:“你不用等了,二哥他不会来了。”苻晖放我鸽子,这怎么可能?他要变心?这更不可能。但是瞧苻睿的口气,似乎这事不寻常。街市之上,我不便称苻睿为巨鹿公,只欠了欠身微微施礼,然后疑惑地问道:“他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突发要事吗?”苻睿看了我一眼,面上带有一丝探究的神色,遂开口道:“跟我来。”
他带我进了一家茶楼的雅间,要了壶香茗,等茶侍动手将紫沙杯沏满,便被苻睿挥退了去。我估计他根本就不是会品茶的人,看他们一家子都不像,而且北方人懂得品茶的人并不多,茶楼也只是一些人附庸风雅的场所而已,平时来的人不算多,但花销极贵。果然,苻睿看也不看那紫沙壶一眼,真是直直盯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我忍不住打破沉默开口道:“平原公究竟有何意思,还请巨鹿公明言。”苻睿并不回答我的话,却自顾转起了面前的紫沙杯,眼睛则始终注视着我,半晌后方才将眼睛眯起道:“你究竟是何居心?接近二哥有何图谋?你究竟又有何过人之处?何以二哥竟然对你情根深种?”
我顿时宽心,他会这么问,就证明苻晖没有“负心薄性”,我暗自笑了笑,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淡定自若地接道:“巨鹿公一下子问了这么多,要小女子先回答哪一个呢?”
苻睿抬起眼皮看了我一下,面色平静道:“那你就一样一样说。”
我对他颔首,微微笑了笑,不卑不亢道:“第一,小女子一介女流,文不能颠覆朝纲,武不能战乱天下,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于一切阴谋阳谋既没有兴趣,亦没有天赋,所以更谈不上什么居心。第二,并不是小女子接近平原公,而不是平原公先掳劫了小女子。第三,小女子蒲柳之姿,才疏学浅,除了心性良知端正之外,自问并无任何过人之处。第四,平原公的心长在他自己身上,旁人谁也控制不了,他为何要对一个人情根深种,只有他自己知道。”
苻睿停止转动手中的杯子,半晌挤出一句:“哼,牙尖嘴利!”
我更是面不改色,沉着应对“句句属实,何来牙尖嘴利一说?”
苻睿看了我一眼,并不吱声。我遂又问道:“该巨鹿公回答小女子的问题了,平原公为何没能亲自赴约,却让巨鹿公前来转告?”“我为何要回答你?”苻睿虽然口上不客气,但还是握着手里的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碰,恼道:“二哥让父王给关起来了。”
我一惊,急忙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苻睿嘴角一勾,冷笑了声,道:“你还好意思问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见我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吐了口气,道:“二哥跟你出去鬼混了一夜未归,连第二日的早朝都不假而旷,父王责问起来,他便说去城效狩猎,夜间迷了路,直到第二日方才得山民指引匆忙赶回。可偏巧有人看到二哥跟一如花似玉女子卿卿我我、把臂游玩,昨日巳时在新兴候府附近依依惜别。二哥如此欺瞒父王,父王一恼,便将二哥关了禁。”
苻睿说完,便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似乎是在想,我怎么就把他二哥勾搭上了,他二哥怎么就被我迷住了心窍?要知道,他两兄弟一向最讨厌鲜卑人,尤其以苻晖为甚,当初去找慕容滟晦气而与慕容泓、慕容冲打了一架的事,就是他提议的。事发以后被苻坚大骂,苻睿已经想收敛了,可苻晖还是不服气,不顾苻睿劝阻又去悔过苑找我的晦气,还差点被我断送了子孙万代。
不过我此刻心里很不爽,明明是约会,怎么到了他苻睿的嘴里就成了“鬼混”?这人到底念过书没有?尽管有着不爽,我还是按压了下去,一脸认真、诚恳地问道:“那平原公现在如何了?”苻睿突然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你不恨二哥轻薄于你了?”
我一时语塞,羞红了脸,半晌后才轻声慢语道:“原是我误会平原公了。”苻睿一脸玩味道:“是吗?”我也态度明确地告诉他“我说是便是,巨鹿公信与不信都不会改变。”
“那好。不过……”苻睿想了一下,道:“二哥马上就要大婚了,你若与他缠的太紧,只怕对你二人都不好。今日我去看二哥,他竟然坐在那扎了满屋子的风筝!还说扎的不好看怕你会生气。”说到这里苻睿抬眼看了看我,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我忍着没理他,他则继续说道:“二哥托我来告知与你,他今日突有要事在身,来不了了,改日再向你赔罪,还嘱咐我千万别把他被禁之事透露出来。不过,我可不愿看着二哥独自受苦,这才让你与他共同分担。”苻睿说完番话,还得意地笑了笑,仿佛干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似的。
我并不与他计较,也学他转动眼前的杯子,沉声道:“巨鹿公可知是何人向陛下检举?”
苻睿想了想,并不十分肯定地说:“应该是权翼吧,他素来与慕容家的人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万分对不起!!某楚上台谢罪,今天检查文文的时候居然发现把“慕容泓”的名字多处打错成了“慕容鸿”,偶对不起他呀!!各位原谅偶!!!前面太多没法修改了,只能道个歉,保证后面的不出错就好了,再次道歉,自打手板二十下!!
另外,清河公主慕容滟的名字是偶杜撰的,史书没有记载她叫什么,一个被历史伤害,残忍毁去一生的女子,历史却连她的名字都不曾留下。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