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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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蓝色的天笼罩在京都的上空,皇宫殿内里有一寝宫的青灯彻夜未熄。
“皇上,七王爷在外头候了一夜。”许公公面容担忧。
灯下的人仿佛没听见,继续提笔批阅奏章。
过了半晌,就在许公公叹息地看了眼外面瘦小的身影时,里面的人开口道,“许公公。”
“老奴在。”
“若是你有厌烦之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能避则避罢。”许顺海一时吃不准这皇上的意图,只能虚答着。
“若避不得呢。”灯下人起了身,慢步走到窗前。
“有心要避还是能避的,就看是要避人还是避心。”许顺海略抬起眼,看到皇帝俊朗的脸一个挑眉,示意他说下去,“这避人为的不过是眼不见为净。至于心,若是避不了心,纵然这人不在跟前,也是扎眼得很。”
殿内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
许顺海额头渐渐冒出冷汗,可那头愣是半天都没声响。
庭伯容看着窗外闭了闭眼,最后轻声说道,“宣七王爷。”
“是。”许顺海如释重负地欠了欠身,退到门口才转过身到外面叫人。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身着紫色服袍,脸色有些苍白,他走到庭伯容面前跪下,“臣玄珏,参见皇上。”
“恩。”手上虚抬一下,“起身吧。”
“谢皇上。”
“你看这折子。”说着,庭伯容把手上的折子拿给庭玄珏。
庭玄珏双手接过那折子,小心地打开,上面写的正他此次来为的事。
“皇上……”他惊讶地抬起头。
“你为的不就是这件事。”庭伯容高深地眯起眼。
“皇上,臣对自己的下属十分了解,他们决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这,这纯属捏造。”
“若是单凭这一折,朕可以当作捏造。可这十几张奏折,就算朕相信你,满朝文武却不会相信。”
“皇上。”少年惨白的脸露出难色,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罢了,你先行告退吧。”庭伯容看着少年的面容,不由得心疼,“这事为兄会处理的。”
少年一听这话,天真的童颜缓和下来,笑逐言开地说道,“臣弟告退。”
看着少年身影消失在微明的天色里,庭伯容不禁叹了口气。他这臣弟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不想让他像自己一般。
“皇上,你这是……”许顺海不明白,既然皇上一早就想好怎么处理了,为什么还让七王爷在外头候那么久。
“朕只是想赌赌看。”比起回答,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那这该如何是好?”许顺海说道。
“不就区区十几个言官,趁还未早朝,你去把邵越招来。”
这时的庭玄珏已出了皇宫,只见他一把跨上马,一反刚才斯文儒雅之态,脸上带着得逞般狡黠的笑。
与此同时,京城的一户大宅内也正忙碌着。
符少闻在裴秀的门外站着,毕竟不能够贸贸然地闯了进去。
“少爷,符大人来了。”那小厮冲着那敞开的门喊道。
“符大人。”青决从里头走了出来,没有作揖倒是抱了个拳,“我家主子请你进去。”
这人来到官家多久了,还是改不了德行。
符少闻大步走了进去,此时裴秀在里面梳洗。于是符少闻进去里屋隔着个屏风与他谈话。
“符大人此次又这么早,找在下有何事?”里面传来裴秀戏谑的声音。
亏你还敢说是又。
不过上次的情况与这次差不了多少。
“裴大人,我来是想问你今日是否要去参那李太仆一本。”
“是又如何。”符少闻刚想开口问,就听他又说道,“不是又如何?”
“我不管你说与否,你若要上报,你打算怎么个说法?”
“符大人,你若怕事在下劝你可以另谋他职。”声音在顿了一会儿便响起,语气有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讥笑。
“你说什么?”符少闻面已微露怒色。
“在下认为你不适合当任言官一职。”
符少闻心头一震,好似被什么刺中一般,从未受到这样的羞辱。若是平常那些话他都可以不在意,但裴秀这些赤裸裸的鄙视和嘲讽,像重重打在脸的耳刮子。最难受的是,如今的确什么都没有作为,一直处在过于小心翼翼状态的符少闻说不出可辩驳的话。但他一直认为作为言官,言语很重要,它关系着自己的性命。而除此之外,也关系其他人的荣誉名节,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官员。
但这他不想说出口,在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的裴秀,这点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吧。符少闻心里想着,脑子一阵嗡嗡作响。他很想冷静下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两条腿快速地绕过屏风,直奔裴秀那儿去。
裴秀这时已绾好发冠,玉面绛唇,双眼微朦。但衣裳还未换上,只穿了件里衣,脖颈至锁骨处的肌肤裸露,皮肤细嫩白净。
符少闻倒是不管不顾,径直到他面前。他很想揪住他的衣领唾骂裴秀,你也不过是有着厚实的家族背景和那秀色可餐的模样罢了。心下是这么想,却迟迟没有动作。他怒视着裴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蔑视轻笑了一下。裴秀看了他一眼把手一挥,身旁的丫鬟便撤了下去。
裴秀脸若冰霜地说,“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符少闻盯着这张脸反倒放开了些,夹带着点兴奋,怎么着这次也把你气一回吧。毕竟平常都是别人受裴秀的气比较多,而裴秀就算被人激了脸上也都是淡淡的。如果有时间发现,符少闻绝对会被自己现在这种幼稚的想法吓到。
裴秀走了过来,到他面前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符少闻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点凉意。
符少闻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刻薄的话,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毕竟他不是那裴秀,说的话尽爱揭人短处。
在书院时就有人不服裴秀,不只一次拿他的背景和容貌说事。他原先表现得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人当着裴秀的面劝他不要浪费我们这些读书人的名额,有家族做后盾,再不行陪官员们戏上一晚就什么都能成了,何必考什么功名。
不久就听说那人家里出了点事,甚至连功名也没考。最初还不觉得是他做的,后来连续几个有关联的都出了事,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符少闻憋着口气,转身就要走。眼却不经意地瞥到墙上的一幅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