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水流花谢本无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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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汐闭上眼睛,等着长剑刺入,热血喷涌,一贯微笑上扬的唇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扯出一丝嘲讽的惨笑,即为江湖人物,还想得善终么?任你如何的除暴安良,正直正义,也终难逃江湖人的下场!忽然感觉咽喉剑气一闪,寒气顿去,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丁离提着剑走开的背影。
江汐不由得愣了愣,暗想:她放弃复仇了?怎么可能?
还是死亡的寂静,灰色漫漫无声的世界,阴冷潮湿,晦涩乌霾,将死寂展现到最大程度,仿佛是大地的最底层,阴森恐怖,风都不敢来的地方。
江汐痛苦地移动着身体,用完好的左臂支撑着向前爬,努力地向谷壁靠近,他想沿着谷壁坐起来,可是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却那般的遥不可及,所有的努力在那几步的距离面前,显得那么徒劳。
身下的腐烂落叶,沾满他的衣服,每一次挣扎,每挪动一寸,都有它们的唱和,窸窣不已,有气无力,浑身已经冷汗湿透,却移动不到半尺。
江汐灰心失望地打算放弃了,因为力气已然用尽,几近虚脱,身体撑不下去了,蓦地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拖拽着他的身体,终于靠近了崖壁,终于坐了起来。
江汐有些意外,又有些感激,习惯地吐出一句“谢谢你!”
丁离并不说话,寒着脸色,蹲到江汐身边,似是在隐隐咬着牙,动作迅速地撕开江汐右边的衣袖,立时鲜血淋漓的整条手臂都暴露出来。
江汐吃惊地瞪视着丁离的动作,吃惊地瞪着丁离脚边放着的一把草药,更令他吃惊的是,丁离熟练地扶正了他手臂的骨头,用两根树枝固定住,并且取了草药所需的茎叶,放在嘴里嚼烂了,敷在伤口上,然后用撕下的衣服袖子包扎好伤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中,江汐险些疼的背过气去,但是他咬着牙硬是忍住了。只有满腹的惊异与不可置信从瞪大的眼睛里表露出来,刚刚面前这个冰冷的女子,恨不得拆其骨,烹其肉,现在却为何要出手医治他?而且看她熟练的包扎技巧,绝对是个医术高明的医家,她究竟是什么人?
为了转移嗜进骨髓的痛楚,江汐缓慢地问出一句话“为什么要救我?”
丁离边给布条打结边冷哼一声“你以为只有你会救人?会装大侠客?”
江汐微扯嘴角,惨笑着“那么,今天你也要装大侠客了?只是拜托这位大侠,下手轻些,可好?”
丁离冷冷扫了一眼他自额上滚落下的涔涔汗珠,厉声道:“不好,我出手救你伤病,不管疼痛,若把你疼死了,我仁至义尽,你命该绝,最好!”
江汐被这句话噎的难受,拧紧眉头又不能发作,只有忍着气,闭上嘴,任丁离随意摆弄,疼的眼冒金星,虚汗如油。
包扎好伤口,丁离又把江汐错位的脚骨捏正,想是丁离恨极,拿捏准错位的关节,毫不留情“咔嚓”一转,顿时,江汐疼的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好在剧痛过去之后,没再有连续的疼痛刺激他的身体,令他不至于疼死。
江汐靠在崖壁上,好半天缓过一口气来,悠悠醒转,只见丁离捡起身边的剑,冷冷地盯着他。她头上的黑巾已经取下,长发如男子般向上束起,本应柔美的脸上,却是冰冷肃穆“我从不欠人情,也不屑被你这种伪君子救助,所以,你的相救,我都会还给你,记住,你伤好的时候,我会杀你报仇,你要天天祈祷自己的伤别好的太快,那样的话,你就死的更快。”
江汐俊目中闪着熠熠的光芒,苍白的脸色浮起一抹微笑“这么笃定?只是没想到竟也是个有原则的人,看来我没有做错。”
丁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哼出一句“自以为是!”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