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一章 灰白色、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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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末。这一年兰花开的特别灿烂。
淮上是现今最热闹的地方,说起淮上,谁不知淮上元家;说起淮上元家,谁不知元家公子;说起元家公子,谁又不知弦楼公子,他们就这么想连着,想起一个就能想起一串,与原本驻于淮上柳湖畔的听雨楼并成为淮上风景线。百姓们茶后话题总不离淮上的弦楼公子,什么样的话题都有,但就是没一句是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只知道他是一个有魄力神秘至极的人。从元家府内传来的消息,元家家业之所以有新的突破,是因为有弦楼公子,他的神秘总能激起人们心底的那根弦,然而也有些流言飞上了天。有人说,他身染恶疾,久不出户是怕传染于人;有人说,他长相极丑,身上又带有恶臭,故不敢出门……总之,各类言语攻击都有,但是不是属实就另当别论了。
弦楼脚下便是一片兰海,清新素雅,这是他喜欢的。
最初,弦楼的窗子是紧闭的,就像他的心一样,但不知何时他的窗子开了,而且开的窗口正对上听雨楼的窗口,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这两扇窗的窗口是亮着的,窗内会传出低低的弦唱……
他驻足于弦楼下,手里端着一壶“兰溪”,这是公子最喜欢的“兰溪酒”,是用兰花加竹叶溪水酿成的,清甜可口,入喉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他知道他从不喝“兰溪”以外的酒,因为酒是辣的,辛辣而又浓烈。
一抹淡然的白影闪现在他眼前,元廷之微微一笑,端着“兰溪”向那抹白影走去。
他的身影永远是那么的孤独。置身于这一片兰海中,他素白的身躯已与这片兰海融在一起,要是有人路过,定分不清哪是兰花哪是人。但元廷之不同,跟了他四年,连他轻柔的脚步声他都听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不是主仆,不是朋友,不是亲人……
“公子。”元廷之轻唤一声,为他倒上一杯“兰溪”酒。
“廷之,今年的兰花似乎开的特别茂盛。”他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一样悠远而又深长,像是人在山间听到的回音一样,朦朦胧胧。
“呵呵,公子是不是又想起凉老板了,今早凉老板都派人来催过兰花,说是要公子亲手选一株送去。”元廷之笑道,剑眉星眼,脸上的笑意给人一种友好。柔和的感觉,让人觉得甚是亲切。
“这丫头,架子倒是大了。”他站起身来,微风轻轻撩起他的发丝,一张清秀又有些苍白的脸隐然浮现,他淡的就像天上的一抹云,总是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元廷之看着他略带苍白的脸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也宽慰了些,只有她才能让他改变,才能让他知道他不是孤独的,不是一个人。元廷之忽然记起了一件他四年前来的时候所发生的一件事,就是这件事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他左右,并让整个元家都以他为中心。
四年前,他来的时候是十四岁,而他只有十二岁。
那一年冬天,寒冷至极,大雪下了整整三日都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弦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未来之前弦楼不叫弦楼,是他坚持改的,今天是他入住弦楼的第三天。
“砰”弦楼的大门被重重的踢开,他支撑着未愈的身体起身,抬头,见到了一张熟悉而又愤怒的脸。
寒冷的风放肆的潜入楼中,纷飞的雪也被强风带了进来。他单薄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脸上浮出一丝冷漠而又含悲惨意味的笑,他才走了三天而已,才三天……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而且查得如此清楚,他就知道他那伟大的父亲是不会放过他的,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来的还是他。
“公子!”他听到了元老爷的惊呼声,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
而他眼前的男子,双目喷火的看着他,右手轻扬,用剑指着他,他的大哥沈即墨,用剑,指着他!而他只是看着他的大哥,看着自己敬重了十多年的大哥。
沈即墨满是愤怒的眼神直射他心底,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以前那个温和儒雅的大哥在哪里?以前,大哥脸上永远只有柔和温暖的笑,大哥像是深沉的大海海面上的一轮皓月,如此清澈,他的面容更像倾注了所有光华一样,清辉四溢,再配上他温柔又略带磁性的声音,他的大哥简直就是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浑身散发着着耀眼的光芒。可是曾几何时,大哥脸上不再有如此温和的笑,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所有都驻足在弦楼之外,只因看见那个疯狂的男子用剑指着他们的主子,对,就是他们的主子,他的性命,怕是牺牲了全淮上百姓的性命也抵不了。只有他,元廷之,提着剑走进弦楼,注视着两人。
沈即墨仿佛没见到元廷之一样,他现在只有怒火,再是……恨?!
他见元廷之进来,朝他点了一下头,嘴角竟浮起一丝幽然的笑。
元廷之看着他的笑愣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竟能如此镇定,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他本是悬着一颗心进来的,但因他的笑内心竟安定了许多。元廷之看着这个不过大自己两岁的少年,他的笑,他的气质,都让自己骨子里有一股情感在波动,难以言喻。
沈即墨就这么用剑指着他,拿剑的手颤抖着:“唯墨,告诉我,你把插青带到哪去了?”他的声音疲惫至极,他咬着下唇,咬着牙,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以往的风采早不见了。
沈唯墨先是一愣,随后自嘲的扬了扬嘴角,低喃道:“我把她带哪去了?我把她带哪去了?”他的脸色终于变了,悲痛万分,当初若她肯跟他走,现在,还会是这样么?!
见他这副神情,沈即墨神情一滞,但很快恢复过来,声音依旧愤恨:“唯墨,茶青已经和我成亲了,她是你的大嫂,你明白吗?”
茶青……大嫂……这两个词不断刺激着他的心,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碎肉横飞,淌着血……茶青,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你要的究竟是什么……沈唯墨一步步向前走,脸上不再悲伤,不再痛苦,有的只是平静。
他停止脚步,已不能再进,他的胸口就抵着沈即墨的剑尖,刺进去,一点一点,一寸一缕血:“茶青没有爱过我,也没有爱过你,她心里有的只是家族权益,是贪慕虚荣,你知道吗!”最后一句他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来的,也是同样用尽力气,深深地让剑刺进自己的身体。
“公子!”
“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