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缘定今生 似水流年 第050章 容忍(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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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荣连浩带着一支护行侍卫自京起程。
穿山越岭,直奔边关。
隆泰王朝的边关城,静静屹立在与契丹的交界线上,岁月的浮沉,历史的改变,即将发生在那里。
当荣连浩踏上远赴边关的道路,从他跨上铁骑的那一刻起,这煌煌王朝的史书上,定会深深记下这段历史。
人们亦会永远记得,这个流芳百事的传奇,这段为你凝眉的故事。
*******
正午刚过,镇北一个人骑着快马,一路奔驰,不远的前方,京城城门在望。
他奉楚罹之命,亲自前往边关调查军情,将每个将领,乃至契丹大军方面的动静都摸的一清二楚。
契丹皇族,本是在前朝内乱时期,帮助过楚罹父子登上皇位的人,可事过境迁,荣王爷一意孤行,过河拆桥,才导致两国决裂,战火连连。
没有人有办法去阻拦,皇上也没有。
因为当时的皇上年岁尚幼,还只是荣王爷手中的一颗棋子。
咚……咚……
他已听到皇宫中传来的鸣钟之声,想来这一声钟声响过,楚罹便要午歇。
可他知道,楚罹根本无心歇息。
宫门大开,镇北快马入内,无人阻挡。
谁都知道,这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万岁正在等他回来。
大殿外,偶有三三两两的官员悄声走动,这些下了早朝还留在宫中的官员们,在某种意义上,只能证明他们不是荣王爷的党羽,因皇上还能有事与之相商,他们在朝中重要与否,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心,向着皇上,他们心中对荣王爷的排斥,甚至和皇上一样多。
不必顾及,这些只能办些小事的卑微臣子,在很多时候,都只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他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一臣不侍二主,根本不会懂,什么是至死不改的忠心。
这样的局面,到底是因为皇上的无能,还是因为荣连浩太过出色?
笼络人心,谁又比得上荣王府的人?
无论是老奸巨滑的荣泰,青出一蓝胜于蓝的荣连浩,还是那风华绝代的荣王妃,都是笼络人心的高手。
没有人不服气。
镇北经此次远行而归,心中更加明白,荣家,注定是皇室的死敌。
荣连浩与楚罹,就犹如那三国之时的诸葛孔明与周公瑾。
既生渝,何生亮?
这让镇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他这一辈子,打小就跟随在楚罹身旁,他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楚罹的性情,根本无法与荣连浩相比,荣连浩心狠手辣,可楚罹,却在很多时候都会心慈手软。
过了大殿,进入内宫,越往里走,越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见到熟悉的一草一木,都透着压抑的怒气,自荣连浩被选定为边关主帅的那一天起,京城的上空,就再没见过晴朗,总是布满乌云。
一名侍卫等待在书房前面,迎着行色匆匆,正往前走着的镇北:“统领总算回来了,万岁等得急,统领快这边请。”
他指的,是另一面的小花园。
镇北应了一声,转身换了方向。
小花园是楚罹幼时经常玩耍的地方,在那等他,也没什么不寻常。
他在花园门口停下,入目是满园的凋落,微微一怔,才定了定心神,跨入那毫无生气的院落。
园子里堆积着薄雪,清冷异常。
隔着一旁独自开放的梅林看去,楚罹独自一人,正坐在梅花树下,怅然饮酒,
这寂寥的身影,是这大好河山的主人,是这天下万民共同景仰的神。
多么讽刺的一种场面啊……
镇北不敢延迟,连忙走过去站定,俯首道:“万岁,奴才办完事回来了。”
楚罹从他一入京就得了消息,转身看他一眼,抿唇一笑:“回来就好,先不讲公事,过来陪朕坐坐。”
镇北一怔,没敢上前,但见楚罹神色丝毫不似玩笑,正期待似的望着他,他也只好一咬牙,硬着头皮,坐到万岁爷的对面。
楚罹看着他坐了下来,脸色稍稍好转,唇角挂着笑意,可这笑却又不达眼底,让人看不真切。
镇北为楚罹斟了酒,也为自己倒上一杯:
“皇上,您似乎心情不好,今日奴才就斗胆一回,陪皇上您喝上一杯。”
“一杯哪够?”
楚罹笑着摇头:“怎么也要像咱们小时候那样,不醉不归。”
几名宫女送上整坛的美酒和几道小菜,放在两人中间。
镇北先敬了楚罹一杯,热辣辣的酒液入喉,胃先热了起来,随之,心也就热了。
楚罹似乎想到了什么,饮下一口酒:“这几日,朕得空便来这里坐坐。这里的花草全败了,朕本来想,等明年开春,便将这里好好整顿一番,到了夏天,也能再次从这里见到百花齐放的场面,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好,你说是吗?”
镇北放下酒杯,坐直身体,小心翼翼的回答:“树枯了,可以重栽,花败了,可以重开,但过去的事,却永远不能再重来。”
楚罹英挺的眉毛动了动,似乎想皱眉头,但立刻又放平了:“是啊,这个道理朕又何尝不明白?可是有多少次,朕在回忆起曾经的时候,居然希望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他的话语里,竟隐隐透出缅怀的伤感。
镇北没想到楚罹会忽然说出如此透露心声的话,既惊讶又跟着感伤,不知该如何应对。
楚罹在他眼中,是圣明的贤主,虽然没能完全掌控大权,但毕竟是皇帝,是坐在龙椅上的万圣之躯。
镇北低着头将自己的酒杯再次填满,微微沉吟,抬手一饮而尽。
“其实我心里喜欢表姐。”
楚罹忽道:“但我又忍不住的恨她。”
镇北点头道:“奴才知道,皇上和瑶贵妃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一样。”
“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还有荣连浩。”
“贵妃娘娘到底是皇上的人,再说娘娘绝顶聪明,办事自有尺度,心终究是向着皇上您的。”
“你用不着安慰我。”
楚罹看他一眼,竟是微微一笑:“朕和表姐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她的心吗?她不害朕,并不是因为对朕有情,而是因为朕是她的亲人,仅此而已!”
镇北一听这话,彻底愣了,正不知如何应答,楚罹已经笑着换了话题:
“罢了,不说这个,朕让你去边关刺探军情,你可有收获?那主帅到底是真病假病?”
镇北道:“是真病,据说病的严重,连床都起不了,现在代任主帅的是齐任远齐将军。”
楚罹想了想,道:“齐任远是礼亲王的门生,如今礼亲王与荣王府做了姻亲,虽然表面上关系很好,这里面多多少少会有做给别人看的成分,而且依朕看来,光凭着礼亲王那点势力,齐任远未必会死心塌地的为荣连浩效力。”
镇北点头赞同。
楚罹今日似乎没有什么耐心谈政事,说了几句,就不愿再提。
从椅上站起来,道:“你看这梅林,可还有当初的样子吗?”
镇北随他站起,仔细向周围打量一番。
都道是六么水调家家唱,白雪梅花处处吹。可眼前这梅林,却在寂寞中凋落了大半,只余星星点点的零碎红色开于枝头,让人越发觉得荒凉。
寒风无声地吹来。
楚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转过头和镇北一起看着梅林,许久,忽然开口:“小时候师傅就说,连浩聪明过人,长大了肯定有出息,没想到这话应的这么快。”话语中夹杂着说不出的苦涩。
镇北暗自心惊,皇上和荣连浩亦敌亦友,有时真让人难以琢磨。
偷偷瞄一眼他的侧脸,阴晴难测,隐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宁静。
也许是因为敌手的手段太过高明,楚罹在逆境之中不得不被逼着成长,镇北觉得,这几年的皇上,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时常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和陌生感。
“荣连浩的事暂且搁置,朕到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些什么花样。”
镇北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那皇上,这段时间,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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