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情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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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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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周少夫人,我没看见你。”我连忙道歉。虽然看见了活人,我心里却还寒得像隆冬腊月,所以说话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她按着被我撞到的腰看了我一会才慢吞吞地问:“百里少夫人来这里为什么不找个向导?要是走丢了怎么办?您不是什么都忘了吗,还记路吗?”
我现在根本顾不上与她玩脑子耍心眼:“走错路了,我先回去了。”说着连招呼都不想打,急匆匆地离开。
一路上的每一个声音都能把我吓得跳起来,每一阵风都像人在临死前绝望的哭叫。那些藤蔓像尸体一样趴在墙上考验着我的忍受能力,周家庄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鬼域。
去哪呢?我问自己,现在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在周家庄呆了,回到庭院我也害怕,那几个臭男人铁定查事情不在房间里。
对了,我不是要去绛月那里吗?我要上绛月那里借书看。给自己弄了一个好理由,我飞快地叫人带我出了周家庄,往绛月的琴庄赶去。
再到竹林,我几乎不敢通过那条阴凉的小路了。因为莽莽竹林里到处都是诡异的声响,就好像妖精鬼怪全到竹林里集合了似的,所以我站在岔路口急得团团转。
“孟姑娘。”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一转头,对上了那双美丽的金眸,金眸里全是温柔的阳光。
忽然间心里的恐惧跑了一大半。
绛月奇怪地问:“你来找我的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绛月,我撞鬼了。”大概是因为过分害怕的缘故,我的声音变得很尖。
“撞鬼?”他怔了一下,伸出手问,“不介意吗?”
我摇摇头,于是他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走进了竹林:“恩,你是撞鬼了,手比冰块还凉。”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边,我们一边走,他手上的温暖一边将我内心的极寒慢慢地驱散。
到了他家的院子门口,恒舟正在庭院里慢慢地扫地,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大冰块表情。见我们来了,他走过来给我们开了门。我的手无意间扫过他的手臂,不由得一阵激灵。
“怎么了?”绛月回过头问我。
“我就是有点冷。”我不自在地回答。现在我在恒舟面前的感觉像个小偷,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窥见自己的隐私,而我刚刚控制不住地做了。
进了房间,绛月拉我坐下:“还冷吗?”
我点点头,身体仍然颤抖个不停。
他笑笑,起身走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酒壶。他给我斟了一小杯:“喝下去,会有用的,我珍藏的竹叶青。”
我听话地将那杯酒喝了下去,发现这酒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辣,格外还有一种浓浓的酱香。那种香味对此时的我来说有一种不能抗拒的诱惑,于是我用自己认为最讨好的眼光看着他。他看懂了我的意思,又给我倒了一杯。我慢慢地灌下肚,还是觉得不够。喝到第五杯的时候,他不肯给我酒了:“看你的样子是从来没喝过酒的,再喝要吐了。”
我只好依依不舍地看他将酒壶放了回去。
他又回来摸了摸我的手:“还是很凉啊。”说完他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牢牢地裹在我身上。然后扶着我的肩膀对我笑道:“裹成这样,有鬼也打不疼你了。”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我竟然觉得他那双晶莹深邃的瞳孔散发出了一种令周围黯然失色的金色光芒,这种光芒在我身体里点起了一把火,顿时浑身发热,心如鹿撞,
“暖和了吗?”他问。
我急忙点点头,现在身上已经不是暖不暖的问题,而是热不热的问题了。
忽然恒舟走了进来:“公子,明天郡守大人想来买琴,要见吗?”
绛月懒懒地回答:“懒得见,回了吧。”
恒舟出去了,我奇怪地问:“绛月,你不给郡守面子,以后能好好做生意吗?”
他斜瞥了我一眼,悠然地一笑:“谁说我要以此糊口了,在这里暂留而已。不喜欢的,自然不想见。”
“那你为什么暂留在这?”我问。
他收好扇子,起身走到书架那里取出一本书:“因为我觉得这里有我稍微感兴趣的事情,就来歇歇。”他拿着那本书走过来,将书扔到桌子上,自己侧身半躺下,“歇够了好干正事。”
我惊讶地望着桌子上那本《嗜血梅花阵》,心里已经将他的来历猜了个遍。
“别猜了,我现在也就是个做琴的而已,累了,休息休息。”他的眼神是那么慵懒,夹杂着一些我很陌生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本书?”我问。
他轻笑:“哦,你想看?那好巧,我正好把这本书拿了出来。”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种飘忽不定的雾,看得到,又绝对看不清楚,只好翻开了那本《嗜血梅花阵》,不再说话。
太阳渐渐西沉的时候,天空一片血红。我终于放下了那本书,看看外边,青竹在如血残阳的渲染下露出了一种特别的忧伤,在这个世界上,它们是最和气的朋友,永远不会为了那点雨水空气来取你的性命。
而人,往往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他们喜欢把自己的聪明用在伤害别人的用途上。人得到了造物主的厚爱,可很多人不仅浪费着自己的生命,还消耗着别人的生命。
“饿了吗?”绛月提着一个食物盒出现在门口。
我摸摸扁扁的肚子,点点头。
他走进来将食盒打开,把菜一样一样地摆出来,全是精致的素菜。
“我觉得像你这种女孩看了那种书一时间肯定不会想吃荤的东西,你吃得少会影响我吃饭的情绪,所以特地弄了点素的。”
虽然是素菜,香味却不输给荤菜,但我却提不起食欲:“这是你做的吗?好香。”
他自在地支起一只脚:“不是,恒舟去拥春城里买的,我从不做饭,恒舟做的又非常难吃,还是买的省事。”
我摆好碗筷,他优雅地端起碗吃了起来,夹了几口菜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哦,忘了招呼,你吃啊,别客气,我平常一个人吃饭习惯了。”
“恒舟不吃吗?”
“他是我的仆人,你别管了。”
我也拿起碗筷,可那到嘴的饭怎么都咽不下去。
“怎么,菜不合口味?”
“我在想,用101个活人做地基,每二十年用一个母亲献祭,住在那样的房子里,他们怎么吃得下饭?”想起我在那房子里住了许久,我打了一个哆嗦,“这种房子冤魂缠绕,怎么能旺家宅呢?”
绛月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走到他放酒的地方:“凡事总逃不出欲望两字,为了欲望,人能做出任何事情。但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就看他们能不能负得起。”他拿出那壶酒,“再来一杯?”
我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又喝了十杯,后来也没醉,就是觉得头有点晕。绛月扶着我上了马车,送我回周家庄。夜幕已经开始降临,马车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绛月那独特香味在黑暗中特别清晰,如丝如缕地萦绕在我身旁,勾起了我身体里的一种奇怪的热浪。这种热浪在我心中燃起了一种想摸他的冲动。不知为何今天我的胆子很大,在热浪的怂恿下,我轻轻地爬到他身边,讨好地笑着:“绛月,我能不能摸一下你?就是随便调戏一下。”
他没说话。
我以为他生了气,忙认错:“绛月别生气啊,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别误会啊,我不喜欢泡面爱情。”
黑暗中的他突然开口了,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什么是泡面爱情?”
“泡面是一种泡在热水里很快就能熟的面,比煮的面熟得快。吃的人喜欢在吃之前大喊:就是这个味。不过一吃就知道那东西非常难吃。”
“还是不明白。”
“意思就是,就是,”我的头晕得厉害,简直快组织不出句子了,“就是见一次面就相爱了,爱过才知道爱,爱,爱错了。”
他好像在笑:“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泡面是什么东西,但我大致理解泡面爱情的意思了。”
“恩,所以我还是回去摸司清吧。”我有点沮丧地往自己的位置爬,不想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慢慢地向他那边拉。我的脑子一时发木,忘记了思考,只知道顺着他的劲慢慢地将手移了过去。
他用含笑的口气说:“摸摸不碍事。”说着,我的手指尖已经轻轻地碰到了他的鼻尖,一种软软的感觉从手指尖传到了我的心尖。顿时我的手像着了魔一样停不下来了,慢慢地在他的脸上移动着,滑过他如丝绒一般美好的皮肤,滑过他俊秀的眉毛,最后停在他妖异的眼睛上。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挠得我的手痒痒的,心也痒痒的。我立刻爱上了这种奇妙的感觉,手一动不动地停在了那里,朦胧中的他也一动不动。
不知道何时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车帘猛地被人掀开。
“孟书,你在干什么?”一道不算大但很有气势的声音将一心扑在绛月那双美丽眼睛上的我给吓了一跳,我朝车门那一看,是飞墨。
“飞墨啊,你怎么也来坐这个马车?”我笑嘻嘻地打招呼。
凡烈突然挤到了飞墨身边:“姐姐,你已经到周家庄门口了,下车吧。”
听凡烈这么一说,我点点头:“绛月,我到了,下回再来找你。”说完跨下车。不想一脚踩到了一颗小石子,眼见着自己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旁边的飞墨一把将我扶住:“喝酒了?”
我站稳后摆摆手:“不要紧,只喝了一点点。”
飞墨好像很不高兴:“一点点,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我没醉,就是头有点晕。”我实话实说。
“我的嫂子啊,头晕就是醉了。”司清原来也在旁边,刚才我都没注意到。
“孟姑娘,我先回去了。”绛月柔声地说道。
“哦。”我笑道,“谢谢绛月公子。”
“绛月公子,谢谢你送贱内回来,贱内多有打扰,得罪得罪,”不知怎么地今天飞墨这幅彬彬有礼的样子让我非常心烦。
“飞墨,你在人前就是个标准的木偶士兵,做什么都是一套一流的公子相。”我头晕得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姐姐,你胡言乱语什么啊?”
“孟姑娘多喝了几杯,是在下的罪过,百里公子莫怪,各位,在下告辞。”绛月跟他们几个人打过招呼后离去。
“明天我让人查查这个绛月公子什么来头,我已经三番两次地说孟书是我的夫人,他还是孟姑娘孟姑娘地叫个不停。”飞墨的话很冷。
“江湖上藏龙卧虎,我看他现在还没有跟我们作对的意思,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暂时先别管。”大哥抱胸说道。
“他是卖琴的。”我好心地提醒到。
“深更半夜,为什么要去陌生人家?”飞墨好像在跟我说话。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他是,他是我的,朋友。”
大哥走到飞墨旁边:“飞墨,算了,你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先进去吧。”
一听又要进周家庄,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进,这里面全是冤魂我才不进去呢。凡烈,我们去拥春城里住。”
“孟书,你又闹什么,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孤身跑到一个男子家喝酒别人会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别人知道了会笑话百里家?”
我被百里飞墨的话弄得很烦:“那还不好,那样你休我的时候更容易,反正也要休的。不守妇道的女人,休了也没谁说什么。哦,对了,我们根本就没成亲,我们那是什么来着?”我的头晕得像一团浆糊,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他不知为什么张着嘴愣在了那里。
江大哥走到我们两个中间打圆场:“好了都别吵了。孟书,以后出去跟我们说一声,女孩在外少喝点酒,不安全。”
“恩。”我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没想到又踩到一个石子,气得我大骂,“到处都是石子,跟我作对,踩死你活该。”
江大哥叹了一声气:“飞墨你扶扶她吧,她醉得太厉害了。”
飞墨走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往周家庄里带。我挣扎着不想进去,他狠狠地来了一句:“别闹,再闹我把你点了穴道扛进去。”
我气得要命:“我告诉你,周家那些萧墙底下都埋有死尸,他们家的布局叫……”
“闭嘴!”他打断了我的话,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我才懒得找骂,自然照办。
回到住的地方,我懒懒地躺在床上捂着被子睡觉,把他们四个扔在一边不理。
“姐姐,快起来。”凡烈过来摇摇我。
我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挥开:“连你也要教训我,烦不烦?”
“不是啊姐姐。”凡烈解释道,“第一:这是我们三个的房间。第二:姐姐你连鞋都没脱就上床了。”
“哦,”我晕乎乎地爬起来,找了个借口,“是飞墨把我拉进来的。”
“姐姐,是你把姐夫扛进来的,姐夫现在正被你压在身体下面呢。”凡烈苦笑着解释。
我低头一看,身体下面果然压着眼露凶光青面獠牙的飞墨。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拍拍大脑,好像想起来了。在飞墨说“闭嘴”以后,我不想找骂,乖乖地伸手帮他闭上了嘴巴。好像后来他想拿指头戳我,我抓住了他的指头,心想:你戳我一下,我就要还你十下,向敌人开炮,然后我飞快地朝他乱戳了十多下。再然后我想起了某部战争片里说的:不能浪费战利品。于是我一弯腰把唯一的战利品扛在了肩上,还喊了什么口号来着。对了,后来我参加举重比赛了,好像喊的是:“为了国家荣誉,我要得举重冠军。”
想到这,我问凡烈:“我的金牌呢?”
凡烈的表情顿时像吞了一个咸鸭蛋。
我反应过来了,举重大赛的规模太小,举办方根本买不起金牌,连奖状都没一张。我叹叹气,将屁股从飞墨身上移开,想自己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