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本是王谢堂前燕,缘何飞入百姓家。 第23章 洞房花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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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贾府门口,公孙梓墨翻身下马,并顺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又兼潇洒万分,惹得人群中又是一阵哄闹,有些女子竟不顾矜持,失声叫了起来。
“看见没?看见没?他下马都不用踩马凳子,直接就飞下来了!”一个女子激动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是的呢!天啊,他还会功夫呢!要是我也能嫁给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就好了!”
“你?做梦吧?听说他的新娘子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你想嫁给他,还是下辈子吧......”
公孙梓墨佯装什么都没听到,仰起头,神气无比的向大门走去。
贾府大门半掩着,一个机灵的小厮堵在门口,笑嘻嘻的说道:“姑爷,我们小姐说了,今天不愿去你们家,还是改日再来罢!”
公孙梓墨从怀里掏出一封准备好的银子,递了上去:“高抬贵手,让我进去吧!我知道你们小姐正等着我呢!”
小厮接过银子,随手一掂量,知道是个大数目,顿时眉开眼笑,恭恭敬敬的打开门道:“姑爷来咯!放礼炮——”
只听得院子里面是噼里啪啦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一个灿烂的红色礼炮盛开在贾府上空,人群里是骚动不已,大家都知道,等一会儿新娘子要是上了花轿,按规矩,贾府的仆人就会向外面撒一些果品或是铜钱碎银,意在同乐。
后院那边早已准备妥当,只等着这礼炮响起。一听到动静儿,大家便把语桃扶上喜娘的后背,黄莺在一旁辅佐。
语桃有些不忍心,那喜娘看上去也有四十好几,自己这么重的份量,也不知她吃不吃得消。万一中途要是背不动了,掉了下来,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回头街头巷尾又该传开了,说是贾大小姐太胖了,活活将个喜娘给压趴下了!
“小姐,你就放心吧!奴家以前可是种地的,有的是力气!”喜娘像是看出了语桃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就这样,喜娘背着盛装的新娘子,一步一步往前院走去。
“来了!新娘子来了!”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小丫头高声叫道。
下人们赶紧分成两排,恭迎小姐出阁。
到了正堂,公孙梓墨正陪着岳父岳母说话。
“新娘子到了!”黄莺脆生生的宣布道。
“女儿啊——我的女儿——”原本有说有笑的韩秀清一下子扑了上去,扯住语桃的衣袖就是一段干嚎:“今儿个你就要出嫁了,叫为娘怎么舍得哟——”
这是哭嫁,语桃应该随声附和才对,无奈语桃真的哭不出来,只好也装着伤心不已的模样——好在盖着盖头,外人也看不出是真是假。
贾世诚也跟着哭了起来,老泪纵横,伤心的倒像是再也见不着女儿似的。
虽然知道是风俗,可是公孙梓墨还是觉得难以忍受,都道是大喜事,为何要哭哭啼啼的呢?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还是得按照规矩演下去,于是他不得不像两位老人保证道,会好好的对待新娘子,让她衣食无忧,幸福快乐什么的。
天啊,成亲真是件辛苦的差事,要是有可能,以后再也不要成亲了!公孙梓墨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在叫苦。其实叫苦得不止他一个,连语桃也是,因为她既要防止自己掉下来,还得在那里鬼哭狼嚎。
终于,贾世诚夫妇携手为新人祝福,公孙梓墨这才松了一口气。
喜娘背着新娘子往外走,公孙梓墨在旁边跟着,还得呵呵的傻笑。
到了大门口,一个小丫头按照喜娘的吩咐,拿起一个点燃的红烛和一面铜镜,往花轿里面照了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
女家中午为正席酒,俗称“开面酒”,亦叫“起嫁酒”。不过这都不关公孙梓墨的事情了,他的任务是将新娘子“娶”回家。
“起娇——”迎亲的队伍中有人大喊道。
“呜哩哇啦——”喜气洋洋的声乐便奏响起来,大家都鼓足了气力,可着劲儿吹着,打着,人声鼎沸,气势逼人,好不热闹!
贾府里面欢声笑语连成片,刚才还悲悲切切抹着眼泪的贾世诚,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不少见风使舵的家伙,都打着送贺礼的招牌,将些稀世珍宝送了进来,为的是让贾世诚在皇上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以保前途一番风顺。
不管目的如何,大家都很高兴,只有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暗自咒骂。
“晨曦妹妹,你怎么躲在这里,可叫我好找!来来,这是我前儿个出门时帮你买的珠花,你看看,可喜欢?”说话的是一个长相俊俏却略显轻浮的年轻人,他正是韩秀清的亲侄子,翰林大学士之子韩袁恒。
“去!没看见我正忙吗?”贾晨曦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撒呢,这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曦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帮你去出气!”韩袁恒说着,撸起了袖子。
贾晨曦跺了跺脚:“粗鲁!你瞧瞧人家梓墨世子,多有礼貌啊!你就不能学着点?”
韩袁恒怔住了:“梓墨世子?怎么又扯上了他了?你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他是个地痞流氓吗?怎么今天......”
“怎么了?人家就是比你强!无论是气质还是修养,样样都比你强!”贾晨曦愤恨的说道:“真是让语桃那个小蹄子拣着宝贝了!”说完甩袖子就离开了。
留下韩袁恒在哪里发愣,心里直纳闷:“我招她惹她了?干嘛骂我啊?”
贾晨曦跑回自己的院子里,把能够着的东西全部都砸了个稀巴烂,心里忍不住直埋怨爹娘——为何不早些让自己见一眼那个梓墨世子,早知道对方是如此迷人、如此风度翩翩,打死她也不会拒绝这门亲事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居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乡下人做上了世子妃,本来今天万众瞩目的对象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她!
语桃坐在轿子里,心扑扑直跳,似乎都有些喘不过来气儿了,这就是嫁人吗?从一户人家搬迁到另一户人家,从一个陌生的环境转入到另一个环境,身份换了,地位也换了,是不是意味着,从此自己的人生也要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要与自己白首偕老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是斯文,还是粗鲁?是壮汉,还是书生?听爹跟大娘都说他文武双全,温文尔雅,这是真的么?
揣着三分好奇,三分紧张,三分激动,还有一分的期盼,语桃被抬到了四王爷的府邸。
一个下人见花轿抬到了,立马点然了炮竹。顿时一股浓浓的烟硝味儿便在周围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轿子停稳后,轿夫卸轿门,由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俗称“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出轿小娘”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新娘始出轿。
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摆在路中央,新娘要先跨过马鞍子,才能走上红毯。语桃谨记着喜娘的嘱咐,小心的走着,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紧接着,新郎就走过来,站在左边。
四王爷一个人跟王妃笑眯眯的坐在主席位置上,旁边依次坐着侧妃张玉婷,原本侧妃是不能坐在席位上的,不过鉴于她是皇上恩赐的,所以地位较其他妃妾来说,要稍微高出一些。
主香的师傅见大家都准备妥当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高声叫道:“行庙见礼,奏乐!”
乐师们便奏起乐来。
语桃吞了口口水,她觉得脚有些发软,像是随时都要跪下去似的。
“一拜天地!”
语桃在喜娘的暗示下转向屋外,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
语桃又转了个方向,鞠躬。
“夫妻对拜!”
语桃再次转向,迷迷糊糊的又鞠了一躬。
“礼成!新娘新郎入洞房!”
听到这句话,语桃已然激动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像个木偶似的,由喜娘牵引着,慢慢的、机械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