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情形依然还停留在陆青原靠坐在牌桌上，楼译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两个人一高一低的对视。
    “和个疯婆子打牌，你还能把钱都输光了”。
    “让姨娘玩个高兴而已，何况我也是真不会打牌，赢啊输啊也无所谓”。
    楼译看着手里的大洋，又从陆青原放在桌上的皮夹里抽出几张钱币，一起递给方才凑桌的两个下人，“应该够抵你们刚才输掉的钱”。
    两个下人看了看陆青原，推辞道：“这，少爷我们不要，少爷玩的开心就好”。
    楼译轻轻一笑，“拿着吧，我给的，他不会问你们要回去。是吧陆先生？”
    “收着吧”。
    有陆青原发话，两个下人才敢收下钱。面对这天差地别的地位，楼译心平气和，他起身走到客厅的沙发。陆青原跟在他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
    涛子和阿文站在院子里，两个人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
    楼译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问陆青原，“姨娘真疯了？”
    这句话带着些许疑惑，楼译仍然不敢相信云姨娘真成了疯子。可看她的行为举止，又真的像个疯子。
    陆青原靠在沙发里，语焉不详的说：“或许是吧。”
    “你也不肯定？”
    “她不疯的时候骂我，疯了也骂我，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
    楼译听了有些发笑，“看不出来你还挺记仇”。
    这话落下好一会没有回应，楼译感觉奇怪，回头一看，陆青原正瞧着他，黑眸在阳光下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怎么了？”，楼译问。
    陆青原坐正身子，手里捏着刚才在牌桌上拿的一块麻将，“我按照老爷子的惯例，每月给她的银钱不曾少，楼澶在牢里过得也不差”。
    楼译犹豫了一下，看着陆青原把玩麻将的手，问：“你能把他放出来吗？”
    陆青原的手停了，侧眸看向楼译，“你在为他请求我吗？”
    楼译从不觉得自己对楼澶来说是个好哥哥，但他现在确实希望陆青原能放了楼澶。
    “姨娘进楼府之前好歹也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这么多年虽势头不如之前，也还有几个相好的能说得上话。楼澶的事除非是你有意为之，谁会因为一个聚众闹事把他关那么久”。
    陆青原淡淡一笑，双手打开搭在沙发背上，往后倚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架在一起。
    “你还真求对人了，但我并不打算放他”。
    “陆……”
    余下两个字在陆青原的注视下自动收回，楼译不甘心的看着他，现在的陆青原像极了一个张狂的二世祖。
    他从来不知道陆青原竟然这么爱记仇，还这么小心眼。
    “你干嘛一定要关他？”
    陆青原目光幽幽，“他骂我”。
    楼译有些无语，“你有没有意思？不管是他还是姨娘，他们哪回骂你我没给你骂回去？你自己又不爱吵架，这么一点事，你用得着记这么久吗？”
    “你为他埋怨我？”，陆青原问。
    楼译一时语噎，“这也不是埋怨你。楼家确实对姨娘不公，她为了生楼澶放弃了原先的名利地位，跟着老爷子这么多年，她从楼家得到的也就只有一个楼澶，还给她吧”。
    阳光穿过雕花窗户，明暗相接的光线打在楼译脸上，光映在他的眼里，明亮澄澈。这是独属于这个少年的单纯天真。
    陆青原眼眸微闪，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回过头对楼译说：“这个理由并不能让我放过他。你还有什么是能为他向我交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