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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碣就道，“你死后，想葬在什么地方？我先把墓地买了，咱们葬一起。我先死了，你把我先搁进去；你先死了，我把你先搁进去。以后我儿子来给我烧纸，你也有一份儿，万一到那儿头得用钱呢。”
    “你想得还真挺周道。不计划计划来世吗？”
    “计划来世是你们这些艺术家兼空想家的事，我一俗透了的人，不配谈来世，谈了也是玷污你们这些人的耳朵；再说我也不需要来世，也不相信有来世，我只求当世。”
    “你的当下已经很好了，别再求更多了。”
    “是啊，我不求更多。我已经答应姐姐了。”
    “什么？”
    “还能有什么，好好照顾你呗。我现在算是知道了，长姐如母，你们这姐弟情，实在是让我羡慕。你也别再固执了，搬家吧，离我近些照顾起来也方便。”
    杨真的态度还是拒绝，虽然还是那种并不激烈的方式，“你把时间精力消耗在我这样一个老迈的人身上，时间久了你会感到厌倦，会破坏咱们之间现在的稳定，所以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柯碣听了就拿眼儿瞪着杨真，“我是说一回这事儿你就弄一套说辞，都不带重样的。行了，我也不跟你说了，能省的力气我还是尽力省点儿吧。”说着就浸着脑袋专心吃菜，把一个黑脑瓜机在留给了杨真。
    杨真一直羡慕着柯碣因为天生和年轻而显得那样生机勃勃的黑发，看着看着，杨真就笑了。柯碣的脑瓜顶生了眼睛一样，就也抬起头来瞅着杨真，“你笑啥？”
    杨真的笑容就在脸上维持着，“你需要一个年轻的情人。”
    对于杨真有这种思维柯碣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可他心里的逆反却腾地涌了上来，脸上绽出笑来对着杨真道，“我有啊，他年纪比我小七岁，刚开的花儿，新鲜又好看。”
    “就像曾经的你。”杨真坦然笑着，看着柯碣，“人世有代谢，人该出场了就出场，该退场了就退场，这是维持自己体面和自尊的最好方法。在你的世界里，现在是我该退场的时候了。”
    柯碣就扯着嘴角笑，“那您老人家准备退哪儿去啊？回到这个山青水秀满是灵性的方还是回到咱们那冰天雪地的地方？”
    杨真点点头，“都有可能，或许以后就靠流浪过日子了也不一定。”
    柯碣保持了微笑，“是想得挺美。说你”身残志坚”是委屈你了你点儿，就你这身板儿还流浪呢，花园里50米高的假山您花一天的时间能爬上去就算你是个强的了！”柯碣此时的样子简直可以用穷凶极恶来形容。
    杨真耸了耸肩，不说话了。柯碣一时之间意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总算是把饭吃完了，两人返回酒店。柯碣也不多说话了，打点好杨真的琐琐碎碎，让他早早歇了。自己则在杨真的边上翻着眼睛想主意——真是愁死人了。
    第二天一早柯碣下楼陪着杨真吃了早饭，看着他叫了车走了自己才返回房间。
    柯碣拔通了电话。
    “兰苑雅居”的新房里，柯碣和杨真之间已经弥漫了蕴着危险的气氛。
    “你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这是我印出来的单子，你看看吧，看有没有遗落，如果有，我让汪姨再找找，或我去拿或她邮寄过来。”柯碣说着把一薄撂的A4纸递给杨真。
    杨真不接，只看着柯碣，“你这算什么？”
    柯碣把手里的纸往手边的窗台上一放，“杨小真，你的生命已经到了逐渐尘埃落定的阶段，不要再想别的了，安心待在我身边，跟我生死与共。”
    杨真就微微扬着头，看着柯碣，并没有再固执地多说什么，“那边的房子你帮我卖掉吧，钱我存起来吃利息，我总得生活嘛。汪姨你多给她发三个月的工资吧，别白照顾我一回。”
    柯碣以为杨真说这样的话是妥协了，就笑了，“这就对了，小杨真，你一定是感受到我是多么爱你老人家！”说着强行抱住杨真，狠狠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房子还并未完全弄完，杨真需要在酒店再住一阵子。酒店是柯碣自己订的，离自己的公司不远，他每天都会挑个时间过去陪杨真一会儿。
    柯碣并没有把杨真的房子挂到中介，而是挂到了网上，拜托汪姨留守，给看房的人提供服务，工资按平时的标准照开。杨真所在的海边城市房价颇贵，近两百万的房子哪能说卖就卖出去，是肯定要花费一段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