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离央吃完了饭，随手把碗洗了。高艳在边上说：“下次我拿回去就好，你别动手洗了。”
    宴离央把碗递给她没说话，高艳接碗时手和宴离央的手触碰了下，心跟着狂跳脸也发烧般的红了。没敢看宴离央，撒腿就往外跑了。
    高明在边上把他姐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见宴离央要自己到水洗脸，忙上前抢了盆子，说：“你等着，我给你倒水，这粗活你不用干。”
    拿着太监给皇上倒洗脸水的觉悟，神情到动作都带上了让你亲自到水我就是罪该万死。
    宴离央站在那看着那条小胡同，等高明把水端来放到洗脸架上，才拿起香皂打湿了手，仔细上揉下搓不漏掉每一块皮肤，就着盆把手洗干净。高明搁边上眼疾手快的又把盆给端走了，如同端着圣水。
    姿势敬畏的把水给倒了，重新换了盆干净的水放到架子上。宴离央瞥了眼他，就着新上供的水洗了把脸，取过毛巾轻轻的在脸上贴了贴。
    高明看着宴离央的擦脸动作，心里觉得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光这动作看着就特别优雅。乡下的人擦脸那个不是狠命的搓几把，恨不得擦下块皮来才觉得干净。一面在心里想着以后他也要这样擦脸，既高贵又优雅。
    高艳送个碗都是一路小跑，高大队长看着自家闺女慌里慌张的样子，“急啥，屁股后面有狗啊！别把碗给碎了。”
    高艳幽怨的看了眼他，放下碗转身就跑。高大队长被气的直瞪眼，花婶子在边上平淡的道：“这妮子是慌人啦！”
    高大队长听了后，过了会才大笑起来，“咱闺女长的不丑，多俊，以后的事还说不定呢！”
    花婶子瞅了眼外边，看没有人才说：“长得俊有啥用，和你一样没脑子。”说完拿起高艳送来的碗去了厨房。
    宴离央和高明刚出院门，就看到高艳小跑着过来了。宴离央瞅着她跑的气喘吁吁，就站那等着她。高艳到了跟前感激的看了眼他，宴离央转身就朝小胡同走去。高艳紧跟两步，“从这胡同走？”
    “这里不是也能到学校嘛！”宴离央回了句，就进了小胡同。
    小西宝抱着阿情的胳膊也从院子里出来了，不过他光顾着看阿情的家门口有人没，没注意到右边过来的宴离央三个人。高明看着小西宝的背影，嘴巴不屑的撇了撇。宴离央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小西宝抱着阿情的手。
    怕什么来什么，高成刚好也从院子里出来，看见走过来的两个人，当下就驻足看着他们。小西宝看到阿情他爹，忙松开了抱着的胳膊，弱弱的喊了声：“高叔”
    高成用鼻子“嗯”了声，算是应了这声叔。阿情看到他爹瞪着他，也没朝前走，就站在那梗着脖子和高成对视。本来高成就因为去浇地时偷电被发现，还告到了村长那，被村长数落一顿还罚了钱。
    在看见阿情那种不服的眼神，心头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往前猛的走了几步，抬脚就踢在了他的腰上，阿情被踢的撞到了墙上又弹了回来，高成上去就是一套组合拳朝着阿情的头脸身上就砸了上去。
    嘴里还骂着：“给你胆了啊？敢瞪老子，小免崽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都不姓高。”
    阿情在倔，那也仅限于脾气，在抗打那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平时因为营养不良长的也不高大。被一个成人兜头盖脸招呼，也只能自保的抬起胳膊捂住脑袋。
    宴离央三个人在看到高成踢阿情的时候就站住了。看着阿情双手抱头，被高成像打沙包一样的打，宴离央脸色有些难看，高明侧偷偷的乐了声。收到宴离央冷脸瞥他的眼神，才收住了笑。
    小西宝很怕高成，可担心阿情被打破了脸，小心翼翼的上前拉着高成的衣服，“高叔，高叔，快别打了，脸打破了到学校会被笑话的。”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微微发着抖。
    高成抬腿又踢了一脚，才看向宴离央这边，注意到这是个生人没见过，咽下去将将要骂出口的话，转身朝胡同口走去。
    小西宝在阿情被打时，就看到了宴离央，心里也只是诧异了下，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阿情被踢的弹回来时眼角扫到了宴离央，对他来说就是神仙下凡站他面前也和他无关。
    全村人都见过他被揍，高成想揍他时是不分场合的。村里人可怜的，活该的，不屑，嘲讽嘲笑的眼光，他都无所谓，有时候还觉得高成打他是为了给大家助兴，不然村里就少了这么一个重要的话题。
    阿情站那没动，愣愣的盯着胡同口，小西宝看着他眼角也破了，脸也肿了，嘴角还流着血，边上还站那宴离央他们三个人。小西宝想抱抱阿情又不敢，眼睛含着泪小声的叫了几声：“阿情，阿情”
    见阿情不应声，才伸出手摸上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阿情这才收回了目光，他现在脑袋里嗡嗡响，耳朵里也咣当咣当的响，左眼看着小西宝都有些模糊。见小西宝掉泪了，阿情伸出手用拇指擦掉了他眼角的泪。
    低头找那只被打掉的鞋，小西宝忙把鞋踢到了他的脚下。阿情穿好鞋主动的拉起了小西宝的手，也没理宴离央他们，朝胡同口走去。
    宴离央的父亲温柔和善，母亲更是脾气好，从小到大一句重话都没有给过他。在学校里见过人打架，可那是同学之间的，他接触的家庭里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对他来说这种人不配为父亲，凶残、暴虐、没人性。
    以前觉得农村人纯朴憨厚老实，现在看既滑稽又可悲。心里没有对弱者的同情，相反认为阿情抱头被打的样子活该，你没长手吗？他打你，你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