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翔平时最大的爱好以及娱乐就是睡觉，偶尔也会看个电视的。
    比如现在：“章章。”林翔懒在沙发上，“上次莫约说有几部片子很好看，我将芯片给放在桌上的盒子内了。”打个哈欠。
    章章很自觉地，“我去拿。”
    看了一部片子，林翔已经昏昏欲睡了——就算是再惊险刺激的片子恐怕也不会有自己现在正经历的真实吧。
    瞥了眼看得津津有味的章章以及明天不上班在大厅玩的其他观看者。
    ……不晓得这有啥好看的。
    林翔嘀咕着慢慢合上眼。
    一觉醒来。
    大家都回房了。
    只有章章还在认真盯着屏幕看。
    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你看了一晚啊。”林翔瞥了眼屏幕上不晓得什么种族的武打明星在故作凶狠地打斗。
    章章回神，按了暂停，看了眼林翔，笑道：“恩，肚子饿了吗？我给你拿点东西吃？”
    林翔点点头。
    无神地看着那装芯片的盒子，突然想起小狼上个星期给自己的芯片不晓得塞哪去了。
    不会是一起混进去了吧。
    林翔在心里嘀咕。
    “翔翔，晚餐的甜汤要喝么。”章章很快端着碗锅回来了。这在林翔看来非常无聊的片子对章章很有吸引力。
    林翔点点头。
    盛了甜汤给林翔，章章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片子。
    林翔一边喝着东西，一边有眼没眼地跟着看。
    很快又看完一个，章章将放过的丢一边，然后在盒子内翻芯片，同时跟林翔道：“我觉得制片公司真是不错的行业。”
    “哦？”林翔懒洋洋地随口应着章章。
    “将各种各样的故事都化成具体的场景，让我能感受到很多人类的情绪。”章章笑意盈盈。“我喜欢人类。”
    真是傻兮兮的家伙，就算是被以前的主人那样折辱，却仍然喜欢人类。
    选了芯片塞进读卡器，章章再次认真观看了起来。
    林翔将碗搁回桌子，准备出去走走，扫了一眼新放的片子。
    那是黑漆漆，杂乱的房间，期间有一小团黑影在进行着小幅的动作。
    屏幕携带的音响发出了电波干扰的滋滋声，影像也非常不清晰。
    那影子动了动，突然站起了身体。
    看身形，应该是个女性。
    ……不对啊？
    这摄像也太不专业了吧，看起来像是偷/拍的。
    难道是电影特技？
    林翔正疑惑呢。
    “……是小月。”身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
    啥？小样儿？
    林翔困惑地转头看章章。
    章章两眼发直地看着屏幕上的黑影。“小月……”
    小月？
    “翔翔！”章章突然转过头来，“是小月！”惊喜地嘟嚷。
    林翔莫名其妙地看着章章。
    “我没想到我还可以看到小月。”章章开心地转回头，紧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道：“小月小月……”唇角扬起笑。
    影像资料留在了对方抬起头的一瞬间，还没拍到对方什么模样儿，屏幕就变成无讯号的空白了。
    “啊……”章章颇为失望地按下了重播。
    但是屏幕上仍然是空白的。
    “咦？”章章奇怪地，又按了按那重播纽。
    “别按了，一次性的。”林翔懒懒道，“那小月是你的制造者吧？”猎人内部的资料芯片一般都是一次性的。没想到传说中的技师居然说的是章章的制造者。
    章章点点头：“我很久没看到她了。”
    “我以为你不想去见她。”
    章章连连摇头：“我也找不到她。”叹口气，喃喃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随即又笑了起来：“没想到还可以看到她。”
    “为什么找不到她？”林翔奇怪地，“你应该可以连接很多星球的通讯设备吧？”章章的大脑可是最高级的计算机。
    “她能制造出我，当然有办法不留下任何痕迹。”章章摇摇头，“小月在机械方面是很天才的人类。”
    “她为什么不让你找到她？”
    “因为小月说不喜欢我……”章章神情突然暗淡了下来，“她说，不喜欢我们，于是给我们设定了不准回去找她的程序。”
    “恩，好吧。”林翔耸耸肩，“你有感觉她给你设定的这个程序在哪么？”
    章章呆住。
    “你都完全不知道吧。”林翔有点同情地——章章还真是脑子不开窍啊。
    “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是，你的话，我想她一定没设定这样的程序。”林翔笑了笑，摸摸章章粉红色的头发，“我说过的吧，你的制造者没有把你当做机器人，不然不会告诉你人类的情感。”没有谁会闲到费尽心血制造出一个懂得人类情感的机器人只是为了将它脑中设定不要回去见自己的程序。
    虽然不清楚那个叫小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一定非常重视章章。
    只是章章已经习惯了以机器人模式思考问题，而无法理解这一点。
    章章呆呆凝视着那白色的屏幕：“……我不知道……”
    “不如直接去问她。”林翔笑。
    “……不要。”章章摇头，“她说讨厌我，让我永远别去找她。”双眼有些无神，像是陷入回忆般喃喃道：“她亲口跟我说……让我滚……”
    原来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程序，而是因为那小月跟章章说了这话，而让他没勇气去寻找。
    林翔笑道：“换个说法，你想见她么？”
    章章点头：“小月是个温柔的好人，我想再一次见到她微笑。”
    “那去找她吧。”
    “不行，她不让我去找她。”章章固执地摇头。
    “你不好奇当年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你理解人类情感的么？”林翔问。
    “……好奇，但是我不敢问。”章章低下头说，口吻有点怯懦，“万一不像翔翔你说的那样怎么办？”
    林翔看着章章那担惊受怕的样子，突然轻笑起来，手掌盖在章章头顶上：“相信我，不问你才会后悔。”这家伙，真是比我还像人类啊。
    章章抬起头，迟疑地看着林翔的眼。
    “而且，我这次的任务是寻找她。”林翔笑。
    章章了然地点头：“说起来，小月也经常搬家，说是有很多组织要找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也一样么？”
    “哦？”林翔扬起眉，似乎有点眉目了。“我想找她谈论一个双赢的交易，如果真像我所猜测的那样。”
    章章困惑地看着林翔。
    林翔笑着：“总之，我不会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我保证。”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她不愿意，我拼却性命也会保她周全！”
    章章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像是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
    林翔只是笑。
    过一好一会，章章才道：“她是个善良的好人，别伤害她。”
    “好。”林翔答应。
    “那么，一起找到她吧。”章章微微点个头：“我，我也很想再见到她。”
    “对了，章章，如果是你，就是刚开始，你还有主人那时候，小月下达的命令和主人的命令，你会优先考虑谁的？”林翔突然问。
    章章惊讶地：“这还用说，当然是主人的，小月只是我的制造者。”
    林翔耸耸肩，笑。“那如果是其他机器人呢？”
    “当然跟我的选择一样。”章章眨眨眼，“服从主人的一切要求，这是我们被制造出来的理由啊。”
    “说起来，我没问过，你当年为什么叛逃？”
    章章迟疑了一下，才说：“那个男人对待我们的方式，我觉得不舒服，而且，他要我们带他去找小月……”说道这，章章蓦然捂住了嘴，像是明白了什么。
    “要是你没有自己的思维，一定带他去了不是吗？”林翔笑，“我想，她大概知道自己会再次被自己制造出来的机器人找到，并且强迫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才要你别回去了，至少不要让你看到她被强迫的样子而产生内疚。”林翔笑着再次拍拍他的头，下了结论：“虽然你程序上认为应该服从主人的命令，但实际上，小月的意愿在你心目中更重要，她可能也估计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对你做出这样的要求。”
    章章愣愣地看着林翔：“怎么……这样……”
    林翔耸耸肩。
    “我一直以为她恨我，讨厌我，因为我也是别人强迫她做出来的东西……”
    章章也是被强迫做出来的？
    “真是可悲啊……”林翔轻叹，“空有天赋却没有自保能力，只能在各种势力的压迫下爬行着生存。”
    章章愣了一下，然后问：“翔翔，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很难得，并未失去自身的意志。”林翔思考了一下，笑道。“因为，你，是她的最好证明。”打量了一下章章美丽的容貌，道：“当时，你被制造出来时，将会用于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供主人发/泄以及保护主人。”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一个作用不大的机器人会有这样高的智商，如此优秀的程序，以及包罗万象的数据库？”
    章章呆住。
    也许，连章章的叛逃也算计在里面了吧，那个叫小月的家伙。
    “是希望你能代替她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林翔笑，“告诉你人类的情绪，让你学会自己思考，不让你再回去，大概就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