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玉澈看着小吉就这么闭上眼不再说话，轻轻帮她盖上被子，便离开了。小吉，对不起！给我点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只要你不再消失。
    这一夜我闭上眼，却没有睡着。那哀怨的悲歌就这么一直飘入我的耳朵。我能听出那孤独与心碎，能想象歌声中祈求被爱的绝望……
    那天以后，虽然我还是时常能听见悲歌，但我和玉澈都刻意回避了菱萝的存在。十天后，玉澈把我带到书房，递给我一张纸戳，寥寥数笔却看的我心不再平静。
    “小吉，我要去前线了。你能不能一直留在这儿？”玉澈温柔的看着我询问。
    “我……”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几个字头脑中盘旋——越二皇子赴前线，三月攻下边城。
    见我没再说话，玉澈有些焦急，一把握住我的手，“小吉，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没有答话，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落在地上，碎了……
    “小吉……”玉澈一把抱住我！低声在我耳边说，“我知道，有些事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只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只要再一次机会就好……就好……”
    我的双手慢慢环住玉澈，就这样我们拥抱了很久……我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第二天一早玉澈便出发了，临行并没有打搅我。我醒来时，玉澈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看着床头他放下的一卷画，我沉默了。玉澈，我能明白爱求不得的不甘与心痛，只是爱离开了就回不来了。你知道吗？当你告诉我菱萝的身份，我听了只是觉得累时，我就知道，在我心中，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我和你之间是一种类似亲情的牵绊，而爱早就在那个流血的冬日，在你的臂弯中流尽了，对不起，我也许等不到你回来了……只怪我们相爱时太年轻，误了爱的真谛，迷失了爱的方向，等回过神，爱已悄悄溜走不再来……
    玉澈奔赴前线，王府还是一如既往、紧紧有条。这是玉澈走后的第三天，我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想要离开的心情，在风冽必经的小道上等他，想知道一些前线的消息。然而，我却遇见了菱萝，那个美丽哀怨的女子。今天的她看着似乎更加孱弱了，有些苍白的脸，轻的不能再轻的步子，让人看了不忍不上前。“你还好吗？”眼看她就要被绊倒，我急忙伸出手扶住她。
    柔弱无骨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襟，我做了她的垫背，我们就这样摔在了一起。“你没事吧？”
    “嗯……谢谢！”菱萝细细柔柔的声音很好听。
    “能起来吧！”
    “嗯！”
    我就着菱萝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
    “你！”
    我们俩同时开口，看着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先说吧！”菱萝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
    “嗯！”
    接下来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我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你在这儿还好吗？”我先开口，只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如果过得好，又怎会日日悲歌呢！
    菱萝沉默了很长时间，当我以为她难过得不会再说话时，她却开口了，“小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这样的对白似曾相识，这样的场景更是熟悉，原来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炎阁，那个遇见宇涟的地方。
    “好！”本以为菱萝的故事就像我曾经看过的小说那样，在位者为了某些政治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的女儿或姐妹。没想到，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听完故事，我终于了解为何菱萝会日日悲歌。原来菱萝是主动来离的，而她来离为的是一个承诺。只是没想到，时光变迁，沧海桑田，她以为的昔日诺言尽是不堪一击的玩笑。她要找的人原来只是利用自己的魔鬼，但是当初自己要来时是全然不顾后果的，为此甚至和父母、皇室决裂。而今却再也没有面目回去。说得好听点是南齐的公主，难听点是南齐抛弃的可怜人。三年前，我经历的那场变故没多久后，菱萝就寻到了离，来找她的良人。只是结果是……所以她一直没有回南齐。一年前，南齐和离为了瓷器的制作工艺而闹翻后，两国一直处在冷战状态，而今的离越之战爆发，离齐关系再度紧绷，菱萝更没有脸面，也没有办法回家了。
    我能明白信错人的那种心碎，更能体会有家回不去的悲凉。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和我同病相怜的公主，我不由得湿了眼眶。“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吉，知道吗？我在三年前就知道你了。也是因为你，我才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封离先只是为了借助我的力量，才……”看着菱萝拭泪，我有些不忍她再说下去。
    “没关系，也是因为他，我才知道什么事真爱。小吉，你明白吗？”
    “我……”这个问题，我从没有真正思考过，不禁有些愣住了。
    “真爱就是……”只记得菱萝说了很多，只是我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因为在炎阁的枫林中，我似乎见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