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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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原本安静的皇宫竟然喧闹了起来,其声大噪甚至传到了偏离主殿的含熏阁。而张富生手上所托着的华贵衣裳,更是证实了沈枫华心中所想,皇宫中的喜事真是多:“不关我事。”张富生一张脸立即耷拉下来,他就知道这个沈公子肯定不会去的,皇上总是喜欢派给他一些难缠的事情完成:“沈公子自从进宫还未出去逛逛呢,皇宫可大着呢!”沈枫华挑眉,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再怎么好看奢华,终究是个笼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不去!”张富生那张苦瓜脸愈发明显了起来:“今日是李贵妃的生辰,沈公子就当是凑凑热闹吧!”凑热闹总没错了吧,是人都爱凑热闹,除非……沈枫华将那衣服一推:“我不爱凑热闹!”
果然!张富生托着衣服跟在沈枫华身边,他今天豁出去了,他沈枫华要是不去,他就一直跟着他直到烦死他为止:“沈公子……”很是楚楚可怜的一声,可惜沈枫华这个神医从小学医替人诊脉,那摒弃一切杂音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沈公子……”张富生不死心,跟着在一排排书架上寻书的沈枫华身边当起了小尾巴:“只是一个宴会罢了,大不了中途累了就回来,总比没去要好吧。沈公子……”沈枫华将手中的书一横,拦住了张富生:“不去。”简短易明的两个字,傻子都能听得懂,张富生应该没傻到这份上吧!
张富生托着衣服,看着沈枫华又开始流连起书架,那饱满圆润的指腹滑过一本本书籍煞是好看。可惜啊,却是个难说话的主:“沈公子,难道您忍心看奴才挨板子吗?”苦肉计,张富生得意,这可是他最爱也是会得意的一招,连皇上那边都用得着!沈枫华嘴角勾起抹明快的笑意:“那好啊,多少人想让我这神医医治呢,便宜你了!”张富生窘迫,行!沈枫华,算你狠!苦肉计不行,还有别的。张富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沈枫华现在最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张富生笑了几声,随后说道:“哎呀,这就不好办了,皇上最好客了。沈公子要是不去,皇上肯定是要留沈公子。”张富生再一次对身为宫中老人的经验丰富感到自豪,没办法,他也是摸爬滚打一路上来的!
沈枫华蹙起了双眉,可恶的张富生居然拿这个来威胁他。将书放在一边,沈枫华思量再三,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出宫回药心斋。也不知楚与非现在在做什么,可千万别愚蠢到想要进皇宫来就行。沈枫华拿起张富生托盘上的衣裳,随后又扔在了一边:“我只答应赴宴。”张富生赶紧躬了躬身子,只要他沈枫华去了就什么事都大吉了,其他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沈枫华一撩衣摆举步出门,张富生也很是沾沾自喜的紧随其后。
等到沈枫华一入了宴,现场的几百号眼睛齐刷刷的都投了过来,顿时议论声纷纷扬起。沈枫华蹙眉,刚要随便挑个位置坐下却被张富生给拦下带到了主座旁的一个显眼位置。这下倒好,看着地下黑压压的一片嫔妃娘娘,议论声空前上涨。沈枫华拿眼横了一下张富生,可别告诉他这个老奸巨猾的张富生不是故意要他坐这里的。张富生偏过了头不去看沈枫华那凛冽的眼神,那琥珀色的眼眸美则美矣,可惜,杀人不眨眼啊!
过不了片刻,沈枫华只觉得耳边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下去,还未反应只见尉迟良楚与一有着倾城之姿的美貌女子一同出了来,一想便知那定是今日的主角——李贵妃。尉迟良楚坐在龙椅上,看到原本留给沈枫华的位置上竟没有空着,眼中一亮咧开嘴就是一个明爽的笑容。沈枫华注意到尉迟良楚炽热的眼神,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尉迟良楚笑得热烈,倒是让他想起了某人笑得同样爽朗甚至更为明亮简单。真想马上就出去,回到药心斋跟那人说他回来了,一切平安,省得那恩怨分明、快人快语的某人等不及就冲到皇宫里来了。
尉迟良楚入座后,歌舞笙箫也徐徐开演,李玉挽很是甜蜜着与众人分享着这一切。宫中有几个妃子能有这样的待遇,除了她也就只有皇后与淑妃,可是那两个人又有哪个比得上她的三分容貌。李玉挽的座位就在尉迟良楚身边,娇小的身子倾向尉迟良楚那边,声音甜腻:“皇上……”而在同时,尉迟良楚举起了金杯侧头看向了坐在皇后一边位置上的沈枫华:“枫华,这可是难得的美酒,你不尝尝?”沈枫华看了尉迟良楚一眼,声音清冷:“我不喝酒。”确切的说,他沈枫华不喝皇宫的酒,不喝尉迟良楚的酒。尉迟良楚点点头,沈枫华是神医,喝多酒施针手会不稳。随即又坐正了身子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看起了歌舞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李玉挽要说的话。
李玉挽银牙一咬,她忍住,不生气。她堂堂贵妃,何必跟一个男宠生气,说不去还不笑死人了!嫩手一抬,将桌上的茶盏拿起,可惜这点小水怎么能让她满腹怒火消除:“皇上!”又是一声娇俏的喊声,不过幸好这回尉迟良楚听见了。尉迟良楚转头:“嗯?”李玉挽娇嗔,她就不信了,还能输给个男人:“皇上,玉儿一年就一次生辰,今晚就去玉儿寝宫吧!”李玉挽笑得得意,她每次这样说尉迟良楚就必定是会答应的。尉迟良楚稍稍迟疑了一下,头有些偏向皇后那一边,但终究没有转过去:“那,好吧。”皇后看到尉迟良楚这样的举动,只怕皇上如今对沈枫华迷恋非常,这件事她还是少参与为妙,微微轻咳了一下:“皇上,臣妾身体微恙,就先行离开了。”
尉迟良楚应了一声,皇后先天体弱多病,现下乏了也让她早些回去休息:“皇后早些休息吧。”皇后点了下头,由身边的宫女扶着离席而去。这下倒是让李玉挽更加高兴起来了,看着坐在她另一边的淑妃更是得意。淑妃本就品阶比她低,现在皇后又是不在,那今晚这个场上就是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知皇上送了玉挽什么呢?”尉迟良楚含笑命人将礼品抬了上来:“应当是你喜欢的。”随即,皇上准备给李贵妃的礼品就由几个小太监给抬了上来。只见一个扎着红绸的箱子打开后,里面金石玉器的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李玉挽起身走到那个箱子边,伸手从中拿起金如意把玩了片刻又放下拿起另一样来。李玉挽看得尽兴,回身看向高高坐在主座上的尉迟良楚:“皇上……”李玉挽愣了一下,顺着尉迟良楚呆呆出神的方向看去,赫然是那恣意潇洒的沈枫华。心中不平之气顿生,这个沈枫华到底有哪里好。李玉挽上前拉住尉迟良楚的手臂,在尉迟良楚耳边撒娇撒痴:“皇上送的,玉挽都好喜欢!”尉迟良楚随口应和了两句,看着沈枫华正看着一物发呆的样子:“枫华……你在看什么?”沈枫华回过了神,注意到尉迟良楚身边的女人很是不善的目光,不动声响。
尉迟良楚撇开了李玉挽步向那个装着礼品的箱子,从中拿起那个精致的金如意:“是这个?”尉迟良楚问得小心,因为这同样的在探查沈枫华的喜好。见到沈枫华不为所动,尉迟良楚不死心又拿起了一物看向沈枫华。他实在是挑得小心,他挑得东西越多,就说明他距离沈枫华也就越远,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他一定要知道。直到尉迟良楚拿起了一株由紫色玉髓制成的灵芝草,见到沈枫华眼神稍稍的一动,尉迟良楚就了然于心。沈枫华看着尉迟良楚那炽热的目光,心中充满着不满于反感,况且底下那群不讨好的妃子娘娘们又开始新一轮的议论起来,令他实在头疼。
李玉挽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是她的生辰,可是主角怎么反倒是成了那个沈枫华!这算是什么道理,这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现在皇上正在挑选着看着那个沈枫华的脸色。李玉挽一时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那个沈枫华居然敢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要她难堪,那她也定是要叫沈枫华不能好过!手中的丝绢被扯得厉害,李玉挽强自按压下心中的冲天怒意。她做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的今日的成就,可那个该死的沈枫华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就博得了皇上的眷顾,他凭什么!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枫华就按照张富生所说的,到了一半累了就回去了。尉迟良楚虽然很是不舍,但不想去勉强沈枫华,只得答应。结果就是到了第二日,含熏阁迎来了不速之客。
李贵妃很是傲慢的带来了一大帮人,倨傲的在含熏阁中踱着步子,看着这皇宫中最为奢华的楼宇。这本该是她的,这座楼,这含熏阁本该是她李玉挽的,可是凭什么现在让这个沈枫华住在里面:“你就是沈枫华?”沈枫华坐在一边,眼角看了那个傲慢无礼,恃宠而骄的李贵妃,潇洒的将书翻过一页又继续看了起来。李玉挽看那一身水蓝衣裳的男子将她视若无睹,这简直是叫她快要忍无可忍:“本宫问你话呢!”沈枫华依旧看着书,这个女人爱说废话,他要不是沈枫华,那这个女人又找谁兴师问罪来了!
李玉挽气极,这个沈枫华怎么这么狂妄无礼,见到她不行礼也就算了,问他话居然还装作没有听到。李玉挽终究是李玉挽,她不是皇后明哲保身,也不是淑妃机关算尽。她有与生俱来的美貌与高人一等的身份。她比皇后美貌,比淑妃出身好,所以她是贵妃,后宫中仅是皇后之下的贵妃:“今日我倒要教教你什么是宫中规矩!”说罢,几个人就上前围住了沈枫华。张富生暗叫一声不好,这李贵妃的妒意在整个后宫中是出了名的,现在聚众来闹事,只怕除了皇上就谁都没辙了。张富生看了沈枫华一眼,现在他要是跑到皇上那里还来得及,若是再等上片刻,皇上就等着收尸吧!想到这里,张富生很是激灵的在李玉挽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溜走了,反正现在李玉挽眼中只有一个沈枫华,别人她是看不到的了。
李玉挽看着沈枫华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心中更是怒极,正想着怎么惩治沈枫华,就看到桌上放着的东西。她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怒极攻心,这分明是昨夜尉迟良楚赏赐给她礼物中的一件,而现在却出现在了沈枫华的桌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本宫的东西!”沈枫华蹙眉,这女人简直是口不择言了。尉迟良楚一大清早的就命人将东西送了过来,而他更是在宴席一半时就离开了,他拿什么去。李玉挽上前将那株玉髓紫芝拿起交给了身边的侍女,看着沈枫华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才来得好些:“原来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贼!”
沈枫华听着荒谬,他又翻了一页书,自动将这个女人的声音摒弃。陌生人骂他,他可以无视,因为这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李玉挽气得想要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的撒泼,可惜她是贵妃,从小的教养告诉她决不能作出这样的举动来。可是,当她看到沈枫华一脸休闲自在的品茶,看书之后,她实在无法再冷静下去!只见李玉挽一个眼神,几个公公就拉起了沈枫华将其拉到李玉挽的面前。手中的书籍掉在了地上,沈枫华被李玉挽突然的发难也弄得不爽,无奈身上的药皆被收走。李玉挽细细打量了下沈枫华,她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俊朗男子。可惜,她现在对他厌恶的不行:“不过是个男宠,你狂妄什么!”
沈枫华听了这话,怒意顿起,男宠这个字眼怎么可以用到他沈枫华的身上:“我不是男宠,不过你却是个供皇上享乐的女人之一!”琥珀色的双眸中闪现着凛冽的寒意,这个女人实在过分的可以。李玉挽羊脂玉般的脸上顿时怒得发红,这个人居然敢这样说她,她何时被人这样说过,看着这张脸更加生气起来。李玉挽一扬手,一个耳光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那张清俊的面庞上,几道红痕顿时明显的显现在沈枫华的脸上。
“你做什么!”沈枫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手却被束缚住动弹不了。而这凭空出现的声音,又是谁的?转头一看,竟是尉迟良楚进了屋子来。李玉挽心中顿时一惊,看了一眼跟在尉迟良楚身后的张富生,牙痒痒的狠:“皇上,臣妾……”尉迟良楚刚一进门,就看到李玉挽很是不顾形象的居然敢打沈枫华。尉迟良楚上前几步扯过李玉挽反手就是一掌下去,惊得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愣愣。李玉挽惊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位将万千宠爱集于她一身的尉迟良楚,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她!
尉迟良楚伸腿踢开了那几个束缚沈枫华的太监,伸手就捧起沈枫华的面庞:“没事吧?”语气温和关切。沈枫华蹙眉,一把挥开尉迟良楚的手,踢开了几个太监走到屋子另一边拿起了脸盆中的凉毛巾贴在脸上。那女人是个疯子,尉迟良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尉迟良楚想沈枫华此刻肯定是在气头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了几句之后恋恋不舍地离去。而这之后,宫中就传出了消息,李贵妃被降一级,与淑妃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