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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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信一脸惶恐的看着他,后退了几步,张着嘴,发不出声。车里的人走了下来,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更加阴沉,
“怕什么?”男子一步步逼近信,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我的儿子,”
像被什么击中,双腿一软,信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抚着胸口,不住的喘气。
“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吧…”男子蹲下身,咬牙切齿的说,“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信低着头,不敢看他,消瘦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却被男子一把抓起,提着他的衣领喊,
“你以为躲得过去吗?”
信睁开眼睛,咬住嘴唇,依然不肯说话。男子的脸渐渐扭曲,双手拼命摇晃他的身体,嘴里骂着一些污秽的词语。就在他越发激动时,背后突然挨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松开信的衣领,额头流下一条血渍。
“彦一…”信回过神,才发现青川站在男子身后,手里握着一块砖,
“没事了,”青川走过去一把抱住信,扔掉手里的东西,轻声说着,双手却因紧张颤抖不已。
男子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抹去脸颊上的血,在两人身后笑起来
“青川彦一,没错吧?”
“你是谁!!”青川听到他的声音,放开信,回头朝他吼道,
男子半睁着眼睛,向后靠着车子,血不住的流下来,带着嘲笑的声音说,
“信,告诉他我是谁…”
青川移回目光,一脸疑惑的看着信,
“…他是我父亲,”信死死抓着青川的衣服,几乎快要哭出來,那些噩梦般的场景一幅幅从脑海闪过,
“彦一…我们走吧…”头深深的埋进胸前,信哭喊起来,剩下青川面无表情的愣在原地。
“信,难道他就是…”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青川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信此刻的表现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他所有恐惧的根源。
信停止了哭泣,抬起头露出从未见过的神情,恶狠狠的看着被他称为父亲的人,
“是他强暴了我,早该杀死他的,杀死他!!!”猛的挣脱青川怀抱,信疯了一般冲上去挥起拳头打在男子头上,原本已经受伤的人更是没有还击之力,等青川反应过来,将信拉开时,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原本喧闹的街道一下子恢复了死寂,信整个人瘫在青川怀里,脸上挂着泪痕,只是眼里再无任何生气。
青川低着头,握起信的手,黏稠的血液还未干。倒在地上的男子微微张开嘴,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
“…你和你母亲一样…没心没肺,孽种…根本就不是…我生的…”话说完,也停止了呼吸,身下溢开一片鲜红。
青川没有看他,闭上眼睛,轻声在信的耳边说,
“你看,伤害你的人都遭报应了,信…再也没人可以欺负你,”
说完,从口袋拿出电话,试着按下Bill的号码,接起的人却是吉原,青川平静的开口,
“吉原,最后求你一件事,”
三十分钟后,吉原赶到现场,血腥味扑鼻而来,看到还站在原地的两人,慢慢走过去,只看到青川微笑着松开信,推到她身边,
“带他离开,”
“怎么回事?!”吉原红了眼睛,不理会青川的话,抓住他吼起来,
“…我杀人了,你快带他走,”
“我不信!!!”吉原哭喊起来,从青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彦一…”
“吉原,信怕冷,你记得提醒他加衣服,他不能吃辣,每次沾到都会咳嗽,还有,他的生日是12月12号,记得替我送他喜欢的礼物……”青川伸手揉了揉信的头发,宠溺的看着他,
“彦一…”吉原还要开口,青川已经将信的手塞进她手里,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以后信就拜托你了,”说完,深深弯下腰鞠了个躬。还未起身时,远处已经传来巡逻的警笛声,青川一怔,随即看着吉原,
“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快走!!”
吉原红着眼眶,吸了口气,抓紧信,转身将他推进自己车里,最后看了一眼青川,消失在街口。
青川扶着墙角,慢慢蹲下去,整个世界仿佛又只剩自己,再没有什么遗憾了。他说过,就算失去一切,也要保护信,这次,他终于做到了。
清冷的街道上,青川被警察戴上手铐,推进警车,警笛响起,将他带往另一个方向。头靠着玻璃,一言不发,青川闭上眼睛,在谁也看不清的角落,笑着流下眼泪。
外面又飘起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来,覆盖住污秽的街道。那些过往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一个白色的点,青川握着冰冷的双手,内心却无比温热,那抹白色,曾将他引向光明,完成自我救赎,并体会到曾以为遥不可及的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川几乎快忘了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面对同样的人。他从不和人交谈,只默默完成分给自己的工作。偶尔会有人寄来包裹,里面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却从没有人来探视,亦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人,在这所监狱里,青川就像一个谜。
在被调查的那段日子,面对所有询问,青川一并承认。后来警方找到事发当时,那个路段的录像带,发现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人,问到青川,他闭口不谈,不论怎样逼问,依然保持缄默。这个案子拖了很久,直到警方调查出那个人就是信时,才发现他已经跟随吉原移民澳洲,缺少目击者,最后成为了悬案。
后来,当警方查到死者当年做过的一些事时,才发现,这个人曾参与贩毒,猥亵幼童,而对象正是他的儿子,事实上,他与信并无血缘关系,很多真相最终水落石出。
多年后,由于表现良好,青川被判减刑出狱。原本已经做好在里面呆一辈子的打算,当狱警将行李递到他面前时,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换上便装,拖着步子走出监狱,外面的天色如同记忆里那样,只是这底下,缺了一个人。没有人来接他,青川回到自己的房子,所有东西都在,却已浮上厚厚的灰尘。打开自己的房间,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是曾经给信的那张支票,上面的三个字已经淡去。
吹开床上的灰尘,青川一头倒上去,手里紧紧握着纸条,隐隐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