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卷 第五章雅集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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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全都被吓得往自家男人处跑,个个惊慌失措,一时间回廊下集聚了一堆人。
一位年纪较大的管事人从人群中跑出来,冲到众位官员面前,顾不得行礼,手指着偏厅,声音发抖:“周尚书夫人……她……”
礼部尚书周溥:“我夫人怎么了……”
躺在偏厅地上的是礼部尚书周溥的夫人,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流一地,靠近门口的地方血迹被冬日冷风吹的凝固不淌。
周溥刚要抬脚进去,一下子瘫坐在地。
“夫人啊……”泪流如柱。
唐墨看了下现场情况,与联西央对视一眼,两人皆知此女已魂归天际,而凶手肯定就在今天参加雅集的人中。
这时联西央站了出来抬手一压眼神横扫仿佛开了气压泵,那些管事的人、小厮、侍女们被他一扫就都闭上了嘴,只剩那些官家女眷还在胡乱尖叫说话。
联西央猛一转身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屋内景象,风度翩翩地把离他们最近的绍娘子自然而然地引去了众女眷面前,“各位夫人,莫要惊慌,绍娘子刚为大家弹了好曲子,不如让绍娘子陪几位一同去后院稍坐片刻如休?”
“是,随绍娘子先下去吧……”众家男人都赞同。等女人们围到绍娘子身边后,联西央小声说了句,周尚书莫慌。周溥听后点点头。
联西央又对着主人家说,“杨尚书,找几位妈妈来把众位夫人们先领去别屋,备下热茶为压惊,再找几位医师来过看看。”
杨左安立马应声答好。唐墨看着联西央对这突然之事应对自如,觉得这小王爷真是有种天然驭人之气。
等众位夫人们去了后院男人们才走进梅园偏厅。联西央一马当先唐墨紧随其后。唐墨与在联西央耳边低语几声就转身离去,招来杨府小厮让他带路去了后院。
联西央等众人都落坐后率先开了口,“各位大人,刚才事出紧急,下官就大胆越趄先手下文吏去安抚下各位夫人,他年方十六少年郎,还算不得男女大防,望各位大人莫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小王爷千万别这样说,我等突面此事难免失措……”说话的自然是主人家杨尚书。
“各位大人,敢问下官是报应天府还是宗人府,请各位大人明示下官?”联西央问出关键,这案子归谁来管理?
联西央是新晋的按察使,但这里是京城,按理一切发生在京城的案子应该由应天府主理,另一层原因是死者礼部尚书周溥的夫人周洪氏是紫迢郡主的二女儿,名义上的皇亲,皇亲遇害应该是由宗人府来审理。
一屋子的男人早已坐下,他们心中各自盘算,连刚目睹自己妻子倒在血泊中的礼部尚书周溥也在盘算。
周溥作为死者夫君他先开口,“我妻乃是紫迢郡主之女,如兰她小时候也在宫里养过一阵子,如今不幸遇害当然是要报宗人府来惩治凶手,不然我如何向皇太后交代?”
周夫人,本名洪如兰,是紫迢郡主的二女儿。紫迢郡主本是前朝太子太傅洪博尹之独女,紫迢郡主刚出生没多久其生父洪博尹突发疾病,当时他已经是内阁首辅。洪博尹这太子太傅教的是先帝,临死前先帝来到洪博尹病床前以学生之名听老师临终之言。
洪博尹临终时力荐当时刚科举高中仅一年的状元朗,康峦为,进入内阁,这大大的不合规矩礼制。通常入内阁都是要先入翰林院,在翰林院熬出头进六部,在六部中政绩斐然得了皇上青眼才能入内阁。这中间少说都要十年二十年时间,而这位年轻的康峦为就在中状元第二年只身进入内阁,能力出众,与先帝志同道合把江山坐稳,定了这番祖宗基业。
先帝怜洪博尹早逝将其独女封为紫迢郡主,交由皇后在宫中抚养,一是尽君王之仁,二是感教师之恩,紫迢郡主从小就生活在宫中与主公一般,后招婿立洪国公府于京城中。紫迢郡主共有二子二女都姓了洪。二女儿洪如兰就下嫁礼部尚书周溥。
“这事发生在我杨府,既是京城之地,依我看还是应该报由应天府来处理。”说话的是主人家工部尚书杨左安。
当今朝堂暗流涌动,武官与文官之争,内阁与六部互争雄长矛盾重重,多数官员政见不同,其中最尖锐的矛盾就是皇太后与当今圣上之间的治国方向不同。
朝堂之上的各方势力,从前朝到现今在概可分四股。现任皇帝自是一股;皇太后与康峦为是一股;新进无根基的文官也算一股;武官除去了北塞将军联家,现在只有杨家和郭家两方,各自牵制,只要不打破相互间的平衡,可算是同一股。大体上是如此,还有一些说不清的隐晦交杂。
礼部尚书周溥的背后由皇太后支持的旧部朝堂,工部尚书杨左安的背后是忠心当今圣上,政见激进的新朝堂派。宗人府管理的自然是与皇亲国戚相关的案件,那势必就听了皇太后的。应天府管理京城地界发生的一切事由,自然是皇上管理京城地界要害之处。
今天来参加雅集的官员们,除了杨士言是为武将后代,现掌握京城内官兵,剩下的虽然全是文官但面对此凶案他们也能猜到凶手势必从于那些偏厅夫人们中。在屋中人各自有盘算,已将这杀人案变成了政党间相互斗争的战场。而这场战役的第一场战斗便是争夺主理案件权,此案是由宗人府掌管,还是应天府审理。
这些官场上的明争暗斗,联西央心知肚明,所以他并不会揽下这场官司。案发后他便自称下官,表明于这场政党新旧派的争斗与他无关,只求脱身。
屋内的气氛不能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但也各自为政的争吵不休,联西央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先暂不论请哪个府衙来审理,不如让下官为周夫人检查一番,让周大人敛尸回家为首要事。众人这才停下争论,同意联系央的说法,杨尚书快快招来了笔墨,伺候着联西央把尸体情况记录在册以供日后府衙。
而联西央则把写好的记录先递给了正留守都督指挥使,杨士言。他身为武将杨家之人,掌握京城之内所有官兵,为圣上最贴心武官。联西央把现场尸体情况记录和杨士言两人共同确认后才留下记录以备后用。
唐墨今天特意让长明为自己打扮了番,本意是要为联西央出头,在雅集上显显他家按察使大人手下有的是能人。此刻唐墨穿得像是京城贵家小公子一般,他年岁小又长得好看,见人爱笑,当他出现在赴约雅集女眷中那些女人并没有本能的排斥抗拒他。
“各位姐姐们莫要害怕,安小王爷让我过来陪姐姐们聊聊,等会大家就能随各位的家人回去了。”唐墨一边用清亮的声音说,一边配上乖巧的笑容。
绍娘子一见唐墨来了,像是见了亲人一样跑到他面前:“唐公子你来了啊……”
绍娘子是抛头露面的女子,这在明朝并不是光荣的事,但此刻屋里就数她最胆大,或者是说因为她是屋里唯一一个没有亲眼见到周夫人倒在血泊中的人。
“绍姐姐你看到发生什么了吗?”唐墨故作天真地拉着绍娘子坐到了屋里的圆桌旁。
“我之前听了唐公子的曲子就立马冲了出来,像这样的好曲子……”说到这里绍娘子不些不好意思,“我虽是弹曲为生但若非真心喜爱悦音美乐又怎么会投身此中。”
唐墨顺着她说,“弟弟自是知道姐姐的,”说着唐墨还为绍娘子倒了茶水,“听姐姐弹那”苍海笑”我就知道姐姐是真懂乐,真识曲的人。”
在现代男子为女子倒茶水并不是干什么稀奇事,但在这里可不一样,尤其唐墨还是有官职的人。绍娘子自觉被看重,也猜到唐墨来肯定是问这些夫人们话的,就随着他一唱一和起来。
“今天来这雅集我除了应杨尚书邀之外更多的是和夫人们见见面。”绍娘子故意大声了些。
“平时我在行院弹曲都遇不见夫人们,而夫人们其实也都是识音之人。这话不能当众大人面前说,但好多夫人都比老爷们更懂音律呢!”
绍娘子这么一说就有几位夫人围了过来……
“是啊,其实我们大都和绍娘子相熟,府里有雅集或宴席也常邀绍娘子来……”
“对啊,绍娘子琴艺冠绝京城一般人可听不到呢!不是朝中高官可请不动绍娘子呀……”
“各位夫人说得是什么话?你府上什么时候叫绍娘,绍娘我有推脱过……”
“唐公子你今天弹的可叫”苍海笑”?”问话的是王夫人。夫君是工部侍郎,王海之,正三品。
“王夫人可是喜欢?”唐墨连叫她也坐下。
“这曲子虽简但其中意深,这里谁会不喜欢!”常夫人,户部侍郎,常步基,正三品。
“蒙各位夫人错爱,那过几日我把词抄成音册给各位送上府中可好?”唐墨正好借此机会以便再单独问话。
“那真真是谢过唐公子了……”这下各家夫人是全围了过来。
这些夫人在后院中均为自家夫君仕途谋划,谁都明白经过今天这一曲”苍海笑”,唐墨这两个字在京城就值了钱。谁都愿意让自家亲近这新晋才人,自家夫君也落个识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