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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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后山几声鸟鸣,惊扰了屋内两个陷入回忆的人。风骓沉沉呼出口气,神情悒悒:“上一世,喆儿很小便没了娘。这一世,他连娘都没见过。上一世,喆儿从不曾享受过父爱。而这一世,他这父爱也享受不了多久了……”
最后梦恛跟风骓达成共识。那就是等沈凌翾再长大些,再懂事些……
话说回来,虽然沈凌翾的玩心重,还不爱修炼。却凭借着丹乙帮他安排的异禀天赋,和极佳的根骨。还有那气死人的命格。修为的进步到也不算太差。当然了,比起在外面游历的时候,确实是慢了不少。但是比起一般普通的修士来说,又不知快了多少?
然而沈凌翾的命运,也在按照丹乙安排好的,正潜移暗化的进行着。
沈凌翾游历那几年。沈家就先后走了不少的远戚。他这回家不到一年,家族中的近亲,便开始接二连三的去了西方极乐……
终于,沈凌翾十五岁这年,他送走了自己这一世,最后一个有血缘的至亲,他爹,沈知言。
沈知言在弥留之际,叮嘱沈凌翾。
“吾儿若有心向道?便要勤勉修炼,不可懒怠。争取早日大乘飞升。光耀我沈氏门楣……若无心向道?便安心接掌天宝阁,莫要让沈家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叮嘱完,他便先一步“飞升”西去,与沈夫人团聚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老父遗言的敬畏?还是真的长大懂事了?沈凌翾在他爹沈知言死后不久,还真就静下心来认真修炼了。两年之后,也就是沈凌翾十七岁这一年,他终于突破到了元武境第九层。
可接下来几年,沈凌翾便一直徘徊在元武境第九层。无论他怎么勤勉修炼,打坐内视返听。始终都无法突破到混元境。他仿佛是被钉在了元武境第九层。
最让沈凌翾受不了的是,这元武境第九层还是个十分尴尬的境界。
按说,元武境本是元神境中的一个小境。到了元武境也就算是元神修士了。但是,元武境却不能将金丹之力转为元神之力。只有到了混元境,修士才能将自己的金丹之力,转换成元神之力。
试想,一个没有元神之力的元神修士?又怎么能算是元神修士呢?所以说元武境,它就是个尴尬的境界。
而且修至元武境第九层修士,从外表看还不如刚结丹的修士。其因有一,元武境第九层的修士,金丹之力已经开始内转,都在蓄势待发准备融合成元神之力。所以外表几乎已经看不到金丹之力了。
除非修士运转灵力的时候,才能显现出自己的金丹之力。可谁会有事没事的就运转灵力?
修仙之人,以修为论尊卑。修为高者,世人奉迎。修为低者,人人轻贱。修士中狗眼看人者常有。金丹第九层的修士,常常会被当成刚凝气不久的低阶小修。在一些仙盟仙试大会上,也常常被忽略。得不到相对应的尊重。
因此,通常突破到元武境第九层的修士,都是直接闭关修炼至混元境再出关。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元武境突破到混元境,可以算是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基本完全没有阻碍。
天赋悟性高的修士,闭关两三个月便能突破到混元境。稍逊些的,闭关个一年半载也能成。所以说在仙门中,你是绝对看不见元武境第九层的修士,出入尘世的。
当然了,沈凌翾除外。他不在宗门,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奉迎那些修为比自己高的宗门前辈。而且他家有的是钱。更不会像一般无根无基的散修那样。为了几个委托银子,还得忍受世家弟子们的排挤跟打压。
起初,沈凌翾也为不能突破而懊恼过。不过他的懊恼,只是一段时间,很快便释然了。如今三年过去,他似乎都已经完全习惯。境界什么的懒得管了,爱什么时候突破,就什么时候突破吧!小爷我就随缘了。
只可怜梦恛跟风骓两位师父,急得如坐针毡。因为他们知道沈凌翾因何迟迟无法突破。
上一世的幽喆,是承受了抽筋扒皮之苦,才将体内的魔元修成了天魔魂。然而这一世的沈凌翾,已经转世成了人族。人族又哪里来的魔元?
所以如今沈凌翾,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的状态。他要想突破至混元境?就必须借助天魔魂之力。而想用人族的身体修出天魔魂?又必须得到元神之力的助益才可以。
然而元神之力却要突破至混元境之后才能获得。所以究其根本,沈凌翾想突破?必须先获得天魔魂……
两位师父为了沈凌翾能够突破,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作为炼丹宗师的梦恛,几乎将所有能提升修为,助益突破的丹药都炼了个遍。可惜沈凌翾用过之后,依旧是毫无进展。
万般无奈之下,两位已入太虚级别的尊者修士。也跟普通修士一样,接受起了委托。带着沈凌翾四处帮助人解厄除晦。尽管如此。沈凌翾的修为依旧是止步不前。
最后两位师父,只得又一次的关起门来商量。商量后的决定就是,踏遍十方世界也要帮沈凌翾寻到助益突破的灵宝。可怜风骓跟梦恛。放着好好的隐居甜蜜日子不过,偏偏要跑来做这徒弟奴。
一晃又是三年。十九岁的沈凌翾,已经完全长开了。身形跟他前世不向上下。宽肩窄腰大长腿。容貌跟前世比,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前一世的魔君幽喆,五官如刀削斧凿般。虽然俊美,却比较锋利。
这一世的沈凌翾,五官轮廓要柔和不少。还长了一双桃花眸。他又特别爱笑。笑起来眼尾挑得刚刚好。如两湾秋水含波。让人在不经意间,便被勾动了心房。
沈凌翾十七岁之后,府里的小丫头便常常躲在远处偷偷瞧他。如今长成了掷果盈车,看杀街头般的模样。更是走到哪都会引来不少女子的目光。
至打风骓跟梦恛决定为沈凌翾寻找突破的灵宝后,便经常出门在外。沈凌翾也就成了无笼头的马。慢慢的,一颗玩心死灰复燃。天宝阁的事他也懒得管。全都交给了阁中一个叫满月的咨客小厮打理。
他自己只有在每月望日这一天,才会跑去天宝阁看一眼。因为每月的望日,是天宝阁竞宝的日子。
所谓竞宝,就是将高级或顶级的法宝灵器,在固定的日子、时辰,展示出售。严格来说,到也不算出售。应该叫以物易物才对。真正顶级的法宝与灵器,是无法用金银来衡量的。
竞宝这一天,来的人特别的多。就连一些宗门世家,都会有修士前来。说白了,沈凌翾去天宝阁就是为了凑热闹……
又是一个初春二月天。适逢望日。风、梦两位师父外出未归。沈凌翾便带着怜芙跟几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在馆子里小赌怡情掷骰子玩。今日他的手气不错,随随便便就赢了五十两。
当然了,沈凌翾就从来没输过。无论他坐庄还是当闲家。那骰子总会按照他的意愿出点数。
今日赢了钱,按照老规矩,沈凌翾带着怜芙上飘香楼美美吃了一顿。只到酉时,才领着怜芙闲庭信步的往天宝阁去。因为竞宝要在掌灯时分才开始。
这规矩也不知道谁定的?但凡竞宝,都要到晚上挑灯之后才开始。也不知道是为了看得清啊?还是为了看不清?就连锦绣谷,一甲子才举行一次的玄品大会,也是晚上才开始。
主仆二人溜溜达达便到了天宝阁。沈凌翾老远便看见,满月正站在天宝阁的门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满……”怜芙刚喊了半个音,就被沈凌翾一把捂住了嘴。然后用口型无声的对她说道,“别喊,等我吓唬他一下。”
怜芙了然的用手指做了个捏嘴的动作。沈凌翾又无声的夸了句:“真聪明。”
主仆二人绕了一圈,偷偷绕到了满月的身后。沈凌翾从腰间的如意囊中取出一张飞行符箓。再敛了气息。只见他一个瞬闪接瞬移。那符箓就悄无声息的贴在了满月的后背。
只看得一旁的怜芙差点笑出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沈凌翾随即捏诀念咒。满月便“噌”的一下,双脚离地,低低的飞了半人来高。
虽说飞得并不高,可骤然起飞,也把满月吓了个够呛。惊惶无措的在空中胡乱扑腾。嘴里也乱七八糟的求饶:”妖……妖怪老爷饶命。妖怪老爷饶命。小的可没做过昧良心的事啊!妖怪老爷饶命……”
闻言,沈凌翾顿时“哈哈哈”的大笑不止。一旁的怜芙,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一听这笑声,满月都快哭了,委屈道:“公子,您怎么又捉弄小的啊?”
沈凌翾缓缓的转到满月的面前。微微仰头望着满月,打趣道:“瞅你那出息样……大白天的哪来的妖怪?就算有妖怪。有你家公子我在……”沈凌翾做了个劈砍的动作,“一律斩于刀下。”
满月涩涩的吸了吸鼻子:“公子您行行好,先放我下来吧?”
“没事,飘一会多好。”沈凌翾笑眯眯的看着满月,“你不老说让公子哪天带你御回剑嘛?这多好?还能自己飞了。哈哈哈……”
见这招不行,满月立刻换了一招:“公子公子,晌午的时候,两位师父用灵鸢传信到了天宝阁。小的有好事告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