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回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2)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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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晴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嗯”了一声,等对方挂了机,才长长出了口气。
    “莫飞,你,你刚才说什么?”陡地,苏晴想起自己刚打电话之前,好像莫飞有话要对她说。
    “没什么!小苏老师,刚才打电话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吧?”莫飞把身子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问道。
    “你,你胡说!”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红得像面国旗似的,还说不是!”
    “我,我可是你老师!”苏晴摊出了“老师”这张牌。
    “老师怎么了?老师就谈恋爱啦?”莫飞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我是你老师!所以,不许你打探我的私生活!”
    “我对你的私生活才不感兴趣呢,我只是猜猜罢了,又没逼你承认!”
    “你!——”苏晴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莫飞绕进了死胡同,不禁生起气来。正想训他两句,却又见莫飞的脸色变了。“莫飞,你——”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莫飞又倾斜着身子吐了一地。
    “莫飞!”苏晴赶紧把他扶住,一边去拿纸巾,一边给他不停拍着后背。“莫飞,很难受么?你是不是很难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你别吓我啊!”苏晴看着莫飞苍白的脸心跟着再次收紧。
    “我死不了!”吐干净了,莫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苏晴。
    “你,你衣服都脏了,我给你拿去洗一下。”苏晴见莫飞衣服上有些污秽叫他把衣服脱下来。
    “小苏老师,你懂不懂照顾病人啊?”
    “嗯?”
    “你得先给我去拿件换的衣服吧,总不能让我在你面前光着身子啊!虽然你是我老师,但男女还是有点授受不轻!”
    被莫飞这么一说,苏晴的脸又红了:“噢!那我回避,你先脱了衣服躺下,盖好被子,我现在就去宿舍给你拿些换洗的衣服来!”说罢,苏晴提了包从病房退了出来。
    “记得先叫护士来清理现场!另外,再把我梳洗用具一起带过来!”门后,莫飞的叫喊声一直在响。
    “现在的小孩儿真难伺候!”苏晴撇了撇嘴。
    病房里,莫飞望着苏晴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小老师,估计在家也是被宠出来的……正胡乱想着,突然头部一阵剧痛,紧跟着是难以抑制的眩晕,带动着莫飞五脏六腑再次翻溢起来,他强撑起身体把头探出呕吐。这次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只剩下胃里的酸水。
    莫飞平躺在床上,头还是痛得要命。好久,脑袋没这么痛过了!莫飞无力地闭上眼睛,儿时的记忆莫名涌现眼前。
    从记事起,莫飞就知道他和其他人不一样。“野种”——这是莫飞在读幼稚园时小朋友们给他起的绰号。那时候,他和包括这么叫他的小孩子都不了解这个绰号的意思,可每当那些小伙伴朝他挤眉弄眼,大声喊他“野种”时,他还是很生气,甚至会挥着拳头向对方呼啸而去,小伙伴们一哄而散,丢下一串串嬉笑和他一个孤单幼小的身影。渐渐长大后,莫飞才知道为什么小朋友们叫他“野种”,他一度很恨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父亲,仿佛他的到来就是为了遭受白眼和讥笑;他也恨母亲,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优雅俊秀的母亲偏偏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一个不能爱她的人?莫飞对自己的身世有着太多的疑问和怨愤,母亲除了教他弹琴之外,几乎不跟他讲任何有关自己生父的事。
    “或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天,莫飞狠狠把拳头砸在琴键上怒目瞪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妈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莫飞脸上。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妈妈对他动手。莫飞吓得全身颤抖,母亲的目光却是如此坚定,不可饶恕。
    很久以后,莫飞才明白,若刺痛一个女人,只要带走她心灵深处埋藏着的对那个她深爱的男人的信念与幻想,足以!
    那晚,莫飞没吃饭,一入夜,他的头就开始痛,钻心的痛,痛得他在房间里满床打滚,为了不让妈妈听到,他一直换着咬枕头和被角,凌晨四点,才渐疲惫得瘫倒睡了。
    第二次头部的剧痛是在母亲出殡那天,他穿着一身黑衣协同大人们送母亲走。那天,他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来了,他带着怀恨瞥一眼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哥哥,那是张文气干净的脸,透过这张脸,莫飞仿佛看到了他幸福的童年和少年,他紧紧握紧了拳,眼泪含在眼眶,他使出吃奶的劲不让它掉下来。
    晚上,在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小房间里,父亲提出要带他一起走,莫飞一声不吭地盯着母亲的遗相。
    “你会弹钢琴?”这时,哥哥一边摸着黑白琴键,一边问他。哥哥的声音很温和,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孩子能有这么轻柔的嗓音。
    “这琴只有我妈才弹!”他冷冰冰地回答。
    “这是你哥哥,莫伟恒。”坐在桌边的父亲介绍道。
    “要是你会弹还可以教我,钟飞!”莫伟恒略带遗憾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叫钟飞?”莫飞很诧异地望着莫伟恒,自打母亲把自己名字改为“莫飞”后,很少有人再叫他钟飞,这个名字,叫得他心里生疼。
    莫伟恒走上前拉起莫飞的手,微微露出了笑容:“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弟弟莫飞,我知道你很怀念你的母亲,你的名字,阿飞,跟我们走吧,我是你的哥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从莫伟恒清澈的眼神里,莫飞看到它流淌着一股晶莹的似泉水一般的东西。不到十二岁的莫飞“哇——”的一声扑在哥哥怀里大声哭起来。这是在母亲去世后,他头一次放纵自己大声地嚎哭。那晚,或许是因为哭得太久太累了,在去广州的路上,莫飞的头又疼了起来,虽然不像第一次那么严重,但还是难抑制得痛,在哥哥温暖的臂弯里,他疼着疼着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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