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141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木涵轩在清晨醒来,仍感睡意蒙眬,可精神却好得出奇。一看手机,时间尚早,而且早上也没课。话说回来,有课又怎么了,想睡就睡,反正没人管。堕落的大学生活啊,木涵轩感叹道。
尽管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他还是赖着不起,忽然发出无声的傻笑,又恐被室友看到,便用被子压住头,笑了个够。
哈哈,林菜绪,好有意思的名字啊!一想到这名字他就想笑。
最重要的是,她的人也跟这名字一样有意思。
木涵轩是在学院的迎新晚会上认识林菜绪的。当时他是学生会后勤组的,负责舞会道具的摆设,说白了就是干苦力的。林菜绪当时上演舞台剧《梁祝》,饰演的是祝英台,彩排的时候老是抢别人台词,连梁山伯的都抢,让木涵轩很无语。此后他就关注上了这个有意思的姑娘。于是,向来爱偷懒的木涵轩很难得地主动请缨,为林菜绪别话筒。据木涵轩回忆,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手一直在抖,别了很久都没别上。
木涵轩讨厌一成不变毫无新意的生活,可又害怕改变,因为这会让他无所适从。于是他就一直浑浑噩噩下去,成事不足却也不会坏事,波澜不惊,死后无名。而林菜绪的出现让他的生活有了盼头。
“同学,你们的表演很成功啊,一起喝杯奶茶庆祝一下吧。”晚会结束后,木涵轩向林菜绪发出邀请。要知道,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凝聚了他毕生心血与勇气,此刻讲出来时心跳加速,脸红得像发烧,他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
“我说这位同学,要庆祝也是我们剧组成员庆祝啊。”林菜绪卷了下腮边的头发,笑着说道。见木涵轩面如死灰,她又说:“不过看在你帮我别话筒的份上,下次请你喝吧。”两人就这样交换了手机号码。
寒冬时期的晴天仿佛特别干净,干净得就像林菜绪的脸庞。这个比喻是木涵轩想出来的。最近他有点抽风,发现特别美的东西都觉得像林菜绪。风刮在脸上虽然有点疼,但他还是很喜欢冷风的感觉。更何况,冬天喝奶茶才能体会到温暖。哈,林菜绪就跟奶茶一样温暖。又来了。。。
这个冬天,学校童心大发,决定搞个校园美容活动。比如,凿个湖、种棵树什么的,可惜,这些成本太高。于是,经过激烈讨论,领导上的意见终于取得一致,在公共场所贴些图片。其中,广告系的老师灵光乍现,说要在厕所贴上成双成对的有名眷侣。于是,校园的厕所标志全是双宿双飞,樱木花道赤木晴子、李逍遥赵灵儿、陈冠希钟欣桐、梁山伯祝英台,不过后者是大家谁都没见过他们模样,所以随便找些古装照只要是一男一女就行。实际操作过程中,有个女老师钟爱日剧,有人提议说贴个《名侦探柯南》中的工藤新一和小兰吧。她曾听说小栗旬演过工藤的,便要求贴真人版。小兰这个名字听上去耳熟,这小兰究竟叫什么兰呢?什么什么兰,对了,武藤兰!所以,C楼一楼的厕所门口,小栗旬和武藤兰深情对视。木涵轩刚出厕所,就被图片上的两人雷到,同样被雷到的还有林菜绪。木涵设想过千万次的偶遇竟然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遇见了最想遇见的人,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偶遇。
“哎,同学,真够巧的。”木涵轩没话找话。
“哦,你是?”林菜绪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态。她的眼睛本来就够大了,这么一瞪,更是姿色倍增。木涵轩看得一愣一愣的,同时心情沮丧到极点——才几天不见啊,居然就不认识我了。
“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木涵轩故作镇定,既然自己平庸得让人看了一眼就认不出来,那还不如识趣点。
“哈,被骗了吧,大家都说我演技好呢!”林菜绪得意地笑,“你这人跟木头一样的,真好玩。我以后就叫你木头好不好?”
木涵轩说:“你才木头呢。”心里却在想:好啊,当然好,你叫我什么都好。
林菜绪说:“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啊?”
木涵轩心里暗暗高兴,心想,你总算还记得要一起喝奶茶去。“啊?什么?”他故意装傻。
“奶茶啊。”
“哦,对,奶茶,去哪家喝好呢?”
“美好事物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木涵轩心想,我还喜欢你这个名字呢。想不到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比喻还有比对了的,确实,这个姑娘真的跟奶茶一样让人温暖。
阳光、白云、微风、奶茶、校园,一切都是如此青春,让人忽然感到时间的长度。木涵轩轻吸了口奶茶,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觉得幸福得要死。没过几秒,他又觉得感伤,一切都这么美好,而这些都不会永远属于自己,比如,说不定明天就是阴雨天气,奶茶很快就会喝完,最重要的是,林菜绪会不会一直就这么陪在自己身旁呢?如果真能这样的话,自己能静静地看着她,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有时候,木涵轩真觉得自己是个YY狂,纯情派YY狂。
“这奶茶很淡哎,女生不是喜欢甜一点的吗?”木涵轩问道。
“淡淡的不是也很好喝吗?太甜了反而会腻味。”林菜绪始终是低头的时候多。
木涵轩立马觉得,这姑娘有内涵,于是厚起脸皮说道:“有道理。以后你要喝奶茶就叫我哦,我要当你独家奶茶供应商。”
“好啊,那你每天欠我一杯。”林菜绪得寸进尺。
看着这个霸道的姑娘,木涵轩有种说不出的喜爱。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回寝室的路长一点,奶茶满一点,吸管细一点。忽而又感到眼前一片朦胧,是想哭吗?不对劲,这么容易哭之类的也就罢了,问题是,自己为什么哭啊?难道两人前世有缘分?所幸,这朦胧感很快就过去。在林菜绪看来,旁边这个有点木的男生无缘无故就在那发呆,是反应太慢不知道说什么吗?
女生楼附近有块小树林,两人找了条凳子坐下。木涵轩脸色绯红,因为这凳子在他印象中是属于情侣凳,一般都是情侣谈情说爱的地方。林菜绪看着他,只觉得好玩。这时,隔着小树,他们看到有个衣着粗犷的家伙摇头晃脑地走过去。“厉国刚!”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厉国刚是广告系的老师,说话跟抽风一样,出奇的快。
木涵轩忽然想起,自由有张假条要交到学院办公室,于是振臂一呼:“厉国刚。”厉国刚年纪也轻,举止有几分癫狂,所以就和学生打成一片,学生打招呼也是直呼他的名字。
厉国刚迈着内八字走了过来,两眼直勾勾地打量两人,嘴角露出一丝叵测的淫笑,说道:“哎~~~这位同学,真巧啊,你也在这。”
木涵轩和林菜绪直接无语掉。木涵轩说:“我有件事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是叫我当你们证婚人吗?完全没问题。”厉国刚一阵狂笑。林菜绪脸若桃花,拉了下木涵轩的衣角,轻声说道:“抽风了吧他。”木涵轩说:“他向来抽风。”心想:抽得好!说得我爽屎了。转眼望向林菜绪,见她脸红的样子,不由得痴了。
“哇,脸这么红啊你们两个,那我不做你们证婚人了。”厉国刚手舞足蹈脑袋乱甩。
“别扯了,我上次逃课没用假条,学院都要警告我了,帮我送一下吧。”
厉国刚走后,木涵轩心里一阵暗爽,恨不得把他拉回来再多说几句。虽然事实不是这样,但听着毕竟也是舒服的。
“接下来去哪呢?”木涵轩打破沉默。
“回寝室啊,不早了都。”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走着,木涵轩突然把头转向林菜绪。菜绪本是低头,感觉好像他有看向自己,便也回头;木涵轩窘了一下,在她扭过头来之前把头挪向别处。
“什……么时候一起……看电影去吧。”木涵轩结结巴巴地邀请。
“再说吧。”
“那,你上楼吧,再见。”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再见。”
目送她缓缓上楼后,木涵轩觉得,“再见”不同于英文里的“bye-bye”,它比“bye-bye”多了一分沉重,而且字面上是“再次见到”的意思,这就多了一分期盼。很诗意。很伤感。
木涵轩回去后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深切地感到,林菜绪是个危险品,怎么刚见过现在又想见了呢?吸毒上瘾了好歹也是好几天才会发作呢。虽然大家都在一个校园,而且刚见过面,但他觉得他们已经离开了一年,相距了一光年。
不行了,我已经不能满足只是朋友的关系了。木涵轩冷不防冒出了这么个想法,觉得自己真是禽兽,才见过两回就已经产生非分之想了。
他陷入对林菜绪的无限想念之中,像草一样不能自拔。该怎么表露心迹呢?写诗?写情书?写情诗?这些都不好,人家看到自己这么快就有非分之想了会吓到的,而且这也不符合自己含蓄内敛的性格。对了,写小说吧,小说本就是YY的产物,而且是源于YY而又高于YY的,把自己的想入非非都写进去,既有可读性又有思想性,而且可以制造一大串符号,就跟达芬奇密码一样神奇,需要深入解读才能让对方猜出来。
既已下定决心,木涵轩便抽出纸和笔,皱眉沉思。男主角叫什么好呢?当然不能叫木涵轩,而且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太像非主流。小说是提炼自生活的,所以越平凡的名字更能体现小说的真实性。就叫葛士杰吧,实在是一般,不过一般的才够真实。女的呢,名字当然要稍微好听点了,叫黛玉太假了,那就索性叫妙玉吧,好,就妙玉,余妙玉。
既然已经想好名字,木涵轩的思路就跟决堤的大坝似的打开,提笔写道:
“葛士杰在清晨醒来,仍感睡意蒙眬,可精神却好得出奇。一看手机,时间尚早,而且早上也没课……”
木涵轩执意要现在纸上写的原因是,手写的才有质感。写完后,他又不厌其烦地逐个打到电脑上。完成后,深吸一口气,点击“发表”,心想,林菜绪什么时候能看到呢?
第二天,木涵轩正巧上厉国刚的广告学概论。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因为他总觉得林菜绪看了小说后会发点什么过来,于是捏紧手机,时不时地低头看。厉国刚讲课真个手舞足蹈,说话跟扫机关枪似的,把下面的学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呢,这又回到我上第一节课时候的最原始的问题,广告到底是科学呢还是艺术?”厉国刚飞快地扫了一圈,见没人理他,于是走下讲台,一个个问道,“这位同学,是不是你?”被问的学生急忙把头扭向别处;“是不是你?”第二个学生低头看书,装作没听到;“哎,那肯定是你了?”第三个学生摇了摇手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厉国刚叹了口气,望向最后一排若有所思的木涵轩,忽然两眼放光,以为终于遇到了会思考的好学生,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这位同学,终于找到你了,别看别人了,就是你!”
“滴!”手机有反应了!木涵轩惊了一下,也不管厉国刚就站在面前,看了短信再说。
果然是林菜绪发过来的,只不过是这样的:“哈哈,你写得真搞笑,不错呐。”搞笑?你怎么只看故事,不去揣摩下我向你表达的东西啊。还说我是木头,你姓林,你是两个木头。木涵轩想着,最后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
“这位同学,你说什么,两个木头?”厉国刚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说成是两个木头,脸上不禁青一阵紫一阵的,耐他平时多搞笑,此时也是杀气腾腾。
“额,老师,你刚才问的是什么问题?”
……
此后,木涵轩只是继续写小说,写超级YY派小说。此外,每天都跟林菜绪短信不断。之所以不打电话的原因是,他怕自己太紧张会晕过去。偶尔见几次面,木涵轩都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跳快了好几倍,一如既往。
时间安静地流过,来得很慢,但去得很快。木涵轩千头万绪,只想着下一次和林菜绪见面是什么样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想之情随着头发疯长。
“在干什么呢,两个木头?”
“你才木头…刚逛了夜市回家呢,买了张油画,画的是月桂,很有感觉呢。”
“不错不错,逛累了就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头在被窝里蒙了好久,木涵轩才恢复过来,勉强做到不再傻笑,才露出头来。此时太阳当空,天气竟是不错,他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然后抓起手机,写道:“天气不错哦,今天有什么打算呢?”发出去后,起身刷牙洗脸。
许久,手机竟是没反应。他拿手机随便拨了个号码,打得通,这说明自己手机没停机。难道是林菜绪的手机停机了?打一个试试吧,万一接通了说什么好呢?想借口真是件麻烦事。挣扎良久,终于拨通了林菜绪的手机。
“喂。”声音不是林菜绪的。木涵轩心头火起,是个男的!要不就是林菜绪的手机被偷了,要不就是……他想到这,打了个冷战,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种迷狂状态,满肚子脏话就要脱口而出,但脏话太多不知道怎么组织最有杀伤力,正混乱时,那个声音接着说道:“木头哥哥吗……”木头哥哥?对哦,林菜绪手机里应该是把自己的名字存成“木头”。这个声音听着像是初中生,他便稍稍恢复了点理智,把即将蹦出的脏话统统吞回肚里。“你有见到过我姐姐吗?她昨晚还睡家里的。今天一早就不见了哎,只有手机放在床上。”木涵轩舒了口气,自作多情地想,原来是未来的小舅子,还好没骂出来。随即心头一紧:“什么?林菜绪不见了?我……我没见过她啊。”
怪了,林菜绪向来是手机不离身的,怎么会没带手机呢?早锻炼?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早锻炼呢。木涵轩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临时出去走走也是有可能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毕竟放心不下,便搭上公交,驶向林菜绪家的方向。之前送过她回家,他们还一起在她家旁的小饭馆吃过饭。这时他开始怀疑自己去那边的动机了,担心固然是有,但她这么大了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去她家附近的话,就相当于自己跟她的距离近了,这也能让他心里暖一些。而且,说不定还能碰到她,到时候就说:“真巧啊,偶遇哦。”下了车,进了他们一起吃过饭的小饭馆,学着那天林菜绪趾高气昂地喊:“老板,一碗牛肉炒饭,不要胡萝卜。”然后坐下,安心地吃着,并且YY了无数遍林菜绪进来的场景。
吃完饭,在她家附近徘徊。来来回回经过了无数遍她家大门,眼见太阳渐渐下山,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