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Ⅳ 第四十章 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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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姚远是故意扔偏还是真没扔中,反正这一下实在够悬,刀四虽说江湖资历老道,但也给吓得不轻,那张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立马变得惨白,眼珠惊恐大瞪,似乎一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不过当他明白过来后,旋即勃然大怒:“你他妈的,在往他妈哪儿扔呢?”
看来已是对刀四恨之入骨,姚远咬牙切齿回道:“狗杂种,老子现在真他妈想亲手剐了你。”
刀四一听这话可不得了,若是手里有枪或许早就举起来了,但幸好现在没有,不过他还是用极快的一个翻手,将腰后的刀给抽了出来,然后指向姚远道:“兔崽子,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既然你这么得寸进尺,那老子今天若是他妈不把你那条烂舌头给绞下来,老子就……”
“啪”,一旁的欧阳忽然发力,箭步而上,先是一脚踢飞了刀四手中的铁刃,然后跟上一组勾拳加肘击,轻松便将上一秒还在叫嚣的刀四掀翻在地。
刀四明显有些不服,刚准备要起来,欧阳又是一个膝盖压了下去,将其摁得是动弹不得,接着用刀抵住他的脖子,厉声喝道:“我他妈也忍你很久了。”
见已无法反抗,刀四识趣地放弃了挣扎,不过他却并不畏惧欧阳的目光,且哼笑一声,道:“妈的,你们人多,算老子认栽,不过我倒想问你一句,如果这两崽子被尤西人杀了,你会不会报仇?”说着,用手指向我和姚远。
这一问,还真让欧阳卡了壳,半天说不出话来。诚然,欧阳是个极其理性的人,但倘若我和姚远真出了意外,我想他只怕也会感情用事,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变相肯定了刀四的行为?
“当然会。”就在这僵住的时刻,左军走了过来,替欧阳答道:“不过却绝不至于像你这般愚蠢和鲁莽。”
接着,他轻轻扯开欧阳,放刀四起身,然后道:“我们虽是逃过一劫,却也断掉了退路,恐怕尤西人不再追我们同样是这个原因。”
“他们认为那处裂缝,必将送掉我们性命。”这时一旁的齐一凡补充道。
左军点点头,说:“不错,如今形势已是进退维谷,往后,是欲将我们斩尽杀绝的尤西人,往前,便是那处诡秘莫测的裂痕。不过我想诸位心里都很清楚,后退绝对是死路一条,而前进,也并不一定就意味着能够绝处逢生。”
顿了一顿,他朝我们望来:“若想在这深山中存活得更久一些,尤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同舟共济,相互协助。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不仅都是彼此眼中的依赖和希望,而且更是维系生命的关键,无论少掉谁,对整个队伍而言,都可谓损失巨大。因此我认为,与其耗费精力内讧,倒不如将成见先搁放一边,等想办法出去了再说。”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此刻我想,即使再怎么水火不容的对手,听完这席话后,也该冷静下来了。的确,若是站在全局的角度去考虑,将私怨放到其次无疑是明智的选择,不然,就算现在除掉了刀四,而最后我们却也因逃不出去困死山中的话,那只不过早死或晚死的区别,毫无任何意义。
左军又看了眼前方,道:“好了,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休息下去了,必须赶在天黑下来之前到达那裂缝处,否则的话,会更加麻烦。”
队伍于是开始继续前行,一段路之后,视野逐渐变得开阔,竟能平视到天空了,而依地形来看,我们俨然已位于山谷之中。
对面也是一座莽莽林海,巍峨雄浑的高山,根本无法窥尽全貌。就在我多看了几眼风景时,头前领路的齐一凡突然指向前方,高声道:“就在那里,便能看到那处裂痕了。”
众人想必心中全都一振,立马小跑起来,直到齐一凡停下。再顺着他的手指,举目远眺,只见在深谷之间,有一处面积巨大的裸露岩壁,而在那之上,嵌着一道上下走势的狭长裂痕,远远看去,犹如是被一柄巨型利剑刺入后所留下的印迹。
然而站在这里,也只能够看到这裂痕的上半部分,至于它的下面,则完全被幽谷底部的树林给遮蔽住了。这时左军目光一偏,移向谷底,看了半天,然后对齐一凡道:“那下面,你去过了吗?”
“没有,昨天我就只到了这个位置,没再继续往下走。”齐一凡摇了摇头,接着又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底下,倒真有种莫名的恐怖。”
左军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脸严肃。齐一凡的话不假,往下望去,谷底影影绰绰,鬼魅阴森,好似没有尽头的深渊一般,现在就是身边有这么多人,我都不免有些望而却步,更别提齐一凡独自一人的时候了。
“有什么可恐怖的?除了树不就是树,还能有什么?”姚远又在一旁大放厥词起来。我没声好气地反驳道,能有什么?毒虫猛兽,哪一样你受得了?
左军估计也是摸清了姚远的个性,便没作理睬,而是提醒众人刀不离手,招子放亮,接着他一马当先,带头往前走,其余人见状,随即跟了上去。
越往下走,令人不安的氛围便越加浓烈,别的不谈,光是四周的树,就十分不对劲,变得怪异至极,简直有些莫可名状。
粗壮得近乎恐怖的虬劲根须,自地下拱爆而出,拧麻花一般,绞缠在一起,甚至还攀上树身。而树干之上的主枝,竟达十余众之多,争先恐后,拼命往上疯长,挤占空间,有的枝干负重不起,垂了下来,便干脆沿着地面生长,有的无立足之地,竟绕进了旁边树的枝丛里。
而再分岔出的侧枝,不仅密密麻麻,难以计数,且居然比主枝还要粗得多,所以使树冠庞大得超乎想象,看起来极不协调,整个树形,就像是一株株硕大的木制酒杯,绝对的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但意外的是,众人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山里的不同寻常,根本没任何人表示惊讶或是发表议论,恐怕只要是不对我们有危险,看在眼里也就够了,不必去管它。
虽然这样,可我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置身于这种怪诞可怖的环境,几乎让人心底泛起阵阵无助之感,我们现身在何处?还是在地球上吗?
就这样走了很久,也不知有没有到谷底,反正只觉得脚下的坡度变得愈来愈小,差不多已趋于平坦。但四周,早已暗同黑夜,头顶的天空被严丝合缝地给罩盖掉,透不出一线光亮,队伍唯有借助强力手电筒,方才能够继续前行。
死寂和昏沉将我们团团包裹,而在光柱的照射下,到处都是虚影迭迭,一切显得格外不真实,恍然之中,我甚至产生出以为是在梦境里的错觉。
“已经到底了吧?”姚远低声问了我一句,显然他也是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早已没有了刚才那股无畏的势头。
“应该是吧。”我虽无法肯定,但左军在头前倒是走得十分坚决,没有丝毫停顿,像是目标已在他的脑中清晰可见。
果然,在他的带领下,在这片古怪的谷底密林间穿行了约摸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找到了那块岩壁的底部。
我狠狠舒了口气,然后随众人来到近前,只见岩壁与丛林之间,咫尺的间隙,有些许自然光亮泻下,这无疑使人满心欢喜,不过在细看之后就发现,新的问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