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9章 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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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洛未央的身体一向不错,但这次确实伤得狠了,再加上连续几天高热,水米未进,让他着实在床上躺了一阵子。等到他完全康复,京城里已是枫红遍野,草染霜华。
站在宫里的演武场上,赫连无夜不等未央走到近前,已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另一手伸过去掀开他的衣领,嘴里说道:“让我看看,真的都好了么?”
洛未央用力推开无夜,“王爷,拜托你注意点儿形象好不好,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况且师父还在一旁呢!”说着,对旁边一位身材高大、满面虬髯的汉子就要跪下行礼,被那汉子一把扶住,“小侯爷快别多礼!”
赫连无夜被未央抢白了两句,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已经看到他脖子上的伤果然好了,只留下淡淡的一条痕迹,应该过不多久就会完全消失了吧。
虬髯汉子名叫战英桐,大内第一高手,也是当今皇上身边的一等贴身侍卫,几年前受命做了无夜、亦恒和未央的武功师父。
洛未央四处看了看,道:“亦恒呢?怎么还没来?”
赫连无夜撇了撇嘴,“那家伙多半又起晚了,师父,要不我们别等他了。”
“也好。”战英桐拍了拍无夜和未央的肩膀,“你二人先走上一趟拳法我看看。”
“师父,我们是对练还是……”无夜问。
“对练吧,都拿出十分的精神来,不要有所顾忌,放心,有为师在旁边看着,谁也伤不了。”
应了一声,赫连无夜和洛未央都脱下外面的长袍,露出里面的劲装,一青一蓝两个身影很快斗在一起,渐渐分不清彼此,只觉劲风飒然,虎虎生威。
眼见洛未央一招“龙顶探珠”,变拳为掌,向自己头顶拍来,赫连无夜偏身避过,左手在对方腋下一托,右手使出“纵横四海”,两指瞬间向未央胸前戳去。不知是无夜变招奇速,还是未央伤重初愈,这一招他身形滑出,本该能够堪堪避过,不料却慢了半拍。就在手指已挨上未央衣服的刹那,无夜突然收手,纵身从他头顶跃过,心中暗想,每次过招都是未央从无顾忌,自己却往往在关键时刻下不了手,真不知是未央对他太过信任还是实心眼、太听师父的话!
“好,都停手!”战英桐上前分开二人。
不等师父开口,洛未央却抢先出言责怪起来:“你刚才怎么回事?师父都说要使全力,怎么你却中途收手?这样下去如何能有长进啊,还是王爷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
天啊,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自己不忍心下重手,生怕伤了他,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怪自己。赫连无夜心里大呼冤枉,脸上却还得陪着笑,道:“我这不是因为你身上伤刚好,所以才有所顾忌嘛。”
“哼,”洛未央白了他一眼,拉开架势道:“再来!”
“好了,”战英桐上来解围,道:“拳脚就先练到这儿,下面试试剑法吧。”
战英桐所传授给他们的“飘摇剑”走的是奇妙诡异的路数,动之如风,剑影相随,舞起来看着飘逸出尘,身姿曼妙,招式却诡奇狠辣,往往令人猝不及防。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宛如繁弦急管,速度之快难以形容,一青一蓝的身影裹在刀光剑影之中,不过片刻已走了二三十招。洛未央身体纤瘦轻灵,这套剑法使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只逼得赫连无夜节节后退,此时无夜纵然想要手下容情也是不能了。
只听一声轻喝,紧接着当的一声响,白光闪过,赫连无夜手中的长剑被洛未央挑脱了手,冰冷的剑尖指着他的脖子,距咽喉不过半寸,甚至皮肤上都能感觉到那森森寒意。
只见洛未央眼眸微动,脸上带了一抹浅笑,低声对道:“虽然你并非伤重初愈,我也还是有所顾忌啊。”
无夜气结。
赫连亦恒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战英桐让三人从拳脚、剑法到轻功、内力甚至暗器都演练了一番,最后含笑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可以出师了。”
“出师?”三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对,”战英桐点点头,“你们三人跟随我习武已有九年,我自问已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绝无藏私,而你们因人而异也各有所长,比如未央的以剑法和轻功见长,无夜则内力浑厚,亦恒喜欢讨巧,暗器练得不错。不过,出师并不意味着你们现在就有多强,而是说需要教习的东西你们已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对敌经验和历练等等,这些东西是要靠你们自己一点点去掌握的。俗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这个道理,明白吗?”
道理是明白的,只不过觉得有些突然罢了,三人互相看看,再望向战英桐,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舍。
“哈哈哈,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说出师的意思,就是不用每日都来找我报道,一招一式跟着我学而已,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每日在宫里当差,难道还能跑了不成?”一番话说得三人都笑了。
抬头看看天色,战英桐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走吧,今天中午咱们师徒四人去外面大吃一顿,喝上两杯,你们如今都是男子汉了,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个月四殿下也该出宫建府了吧?”
说到这个话题,赫连亦恒明显兴奋了许多,四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出宫去了。
他们去了离皇宫不远的碧云楼。
碧云搂是京城数得着的大酒楼,以淮扬菜最为拿手,几人上了二楼,拣了一个靠窗的雅间坐了,点了枇杷虾、三丝燕菜、荷叶罐焖鸡、白烧四宝等几个这里的招牌菜,又要了一坛上好的竹叶青,边吃边聊起来。
“师父,父皇说你年轻的时候也曾闯荡江湖,不如给我们讲讲江湖上的见闻吧,也免得将来我们出去什么都不懂,丢了您老人家的脸面。”酒过三巡,赫连无夜笑道。
闻言,未央和亦恒的眼中也露出一丝期许。江湖,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总是带着神秘的诱力,一旦有机会,总想多了解一些。
战英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道:“呵呵,江湖?什么叫江湖?所谓一人一剑一江湖,江湖里的人快意恩仇,总喜欢说生亦何欢死何惧,听上去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可实际上江湖里不仅有英雄,也有小人,除了快意恩仇,更多的是血雨腥风,除了仗剑天涯,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无奈,其中的复杂恐怕不是你们这些王侯公子所能够想象的!”
“师父乃大内第一高手,当年人在江湖必是意气风发,令恶人闻风丧胆吧?”赫连亦恒一脸仰慕地看着战英桐。
“哈哈,”战英桐又笑了,“四殿下,没有人初入江湖便能意气风发,行走江湖靠得更多的是人的头脑、品行,还有三分运气,否则即使武功再高,也容易碰壁,更何况恶人也有武功高强的啊!”停了一下,他又道:“其实我倒觉得,江湖中真正意义上的恶人并不多,人都有其善恶两面,很多事情,也并非用简单的好坏二字能分得清的。”
赫连无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听父皇说,师父你也是出身将门,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江湖上闯荡呢?”
“因为我和你们现在一样,对江湖两个字充满了好奇,还有向往,这大概是男人的一种本能吧,尤其是习武的男人。”喝一口酒,吃一口菜,战英桐眯起双眼,好像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往昔的记忆,“那会儿我也不过像你们这般年纪,父亲常年驻守边关,母亲又去世得早,家中无人管我,于是闲来无事我便喜欢走南闯北。记得初时凭着手底下的功夫,我也曾颇风光了一阵,尤其是打败了素有‘神指’之称的陈金飞之后,更有些飘飘然起来!结果很快便在微雨楼的手下吃了一次大亏,才让我真正懂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战英桐从回忆中抽出思绪,看着无夜等人,“你们以后若是出门在外,第一切记不可目空无人,招摇过市,凡事行个低调,才是做人的根本。”
“师父,你所说的微雨楼,可是昔年所谓‘小楼弹微雨,高台舞细花’里面的微雨楼?”未央停住筷子,忽然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