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王江洋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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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半个月后王江洋即将登台的这天。
这一曲惊四座的留香坊头牌早就传遍了约兰大街小巷,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新一代新星。天还未亮,下到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上至已过花甲的六旬老妇,全在留香坊还未开门前就齐聚门前翘首以待,待到留香坊门板一开人群顿时以江海低流之势汹汹涌入,毫不客气的踩坏了留香坊才换了没几日的门槛。二楼方便看到表演的雅间早就被订光了,大堂更是宾客云集,最后拥挤到过道都再放不下一张凳子。
即使如此,人还是越聚越多,柳絮没料到王江洋一曲便可引来如此人潮,哪怕十两银子的门票还是源源不绝,惊得目瞪口呆,笑得合不拢嘴,悔得肠青肚烂--早知道该要百两一张门票啊!
不光约兰城,因搞市场调查轰动了重香的留香坊时隔半月又推出最新神秘头牌,就连约兰附近的大小城乡都不断有人慕名而来。到最后,一条街道完全堵塞--见不到头牌能听听琴音也好嘛--以至于需要官府出面维持秩序。
柳絮拿出流水席的架势,迅速派人去拉回了一大批廉价桌椅,沿着街道就摆开了,这下一座五两仍然哄抢,柳絮确定自己睡着了都能笑醒。
那边,如此万人空巷的盛大场面凤娘自是看在眼里,一张脸板得跟扑克有一拼。前两日风霜雨露已经正式挂牌接客,按规矩凤娘也为他们准备了一夜开苞之礼,四人同时登台,舞剑的舞剑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布棋的布棋,也到了不少新老客官捧场,场面还算热闹。当夜四公子都被一个当朝贵人包下,初夜价一人百两,虽然那贵人已到知命之年,可有钱就行,凤娘哪管其他。
其后几日四公子却一直乏人问津,也不少熟客来一会公子,却无人愿意包夜,不知是被初夜一人百两吓的,还是四人魅力不够,用风的话说,除了第一夜四兄弟陪那老女人聊天白白浪费了几个时辰的青春后,都要闲出虱子来了。打趣的口吻里又隐隐松了口气。
自己精心培养出的秘密武器没达到预期效果,再一对比如今留香坊的盛况,凤娘的不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对着留香坊的方向瞪了又瞪,眼珠都要脱眶而出了。最终凤娘一甩衣袖,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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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瞩目的夜终于到来了。
塞满了留香坊楼上楼下的宾客,还有门外的长龙,让留香坊的厨子都忙得脚底朝天,柳絮不得不再去附近酒楼请了几位大厨来搭手。酒水菜肴源源不断的端出,王江洋的屋子却依然房门紧闭。昨夜去敲门时王江洋只说柳姑娘一切放心,都在掌控之中,可到如今仍然毫无动静,柳絮不免内心打鼓。
难以等待地又上楼催促,才敲了两下,门开了,柳絮一不留神被猛地拉了进去。
“你--”搞什么,话还没尽,柳絮看着眼前的王江洋呆住了。
上好的黑色丝缎裁成的紧身的长袖衬衣裹住王江洋修长的身躯,大V立领,露出细长突出的锁骨。衣服从肩到臂到腰无一不完美贴合着,透气而又不显得肌肉一块块。细看,丝缎上还用更纯的黑线描出纹理,朴素又不失低调的华丽。腰间一根纯白丝带扎住,随意而洒脱。下身一条黑色长裤,不同于上身的精细缎面,是粗糙几分的布料制成,不贴身也不肥大,宽松笔挺地笼住双腿,左腿外侧用银线勾勒出一条气势昂然的巨龙,从腰一直蔓延到小腿腹。一头不够顺服的短发此刻更是支立张扬,几乎一根一根都竖了起来,脸上没有多做妆容,眉若寒剑眼如朗星,薄唇清抿,俊朗的面容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冷峭的意味。
此刻的王江洋浑身上下混合着一种野性的隐忍和浪漫的爆发,完全不同的气质在他周身激烈碰撞而又奇妙的融于一体,如果非要用什么形容,就只能是一个字,魅。柳絮怔怔看着眼前脱胎换骨般的人,只觉得心一下比一下跳得快,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嘴里跳出来。看着此刻的王江洋,柳絮才深深感到,他身上有一股不同于任何人的独特韵味,不是兰蔻自小被自己培养出的柔美温顺,也不是其他公子表现出的冷然高傲或媚骨琉璃。正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一步步吸引着她向他靠近,直想达到最近的那个距离,把人贴到心窝里。
“柳姑娘对这身装扮可还满意?”蓦然的调笑拉回了柳絮的神智,她尴尬的转开眼,敷衍着还不错。岂止是不错,简直绝佳到不想让他出去被别人看见!
“那柳姑娘是不是该给在下点奖励?”
“什么?”目光继续游离,不敢落回王江洋身上。
“软香散的解药。”
“什么?”语调拔高,这次终于把话听进了耳朵里。
“我说,如果这次表演成功让留香坊声名大噪的话,我希望柳姑娘能给我软香散解药。我是个生意人,希望柳姑娘能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好。”一个干脆利落的音节,反倒让王江洋吃惊了几分。预料中她会反问自己怎么知道她有解药的--那个欧巴桑不过轻轻对自己一挥袖帕柳絮便知怎么回事,想必这是她们对付桀骜的公子的惯用伎俩,又岂会没有解药?
柳絮扫视了遍屋子,这才发现有两个关键人物不在:“怎么没见上官姑娘和兰蔻?”
“我让他们帮忙准备去了,待会你就会见到。”身上这套衣服是那张清单里让兰蔻帮忙带回的衣料自己设计剪裁的,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这古代都没有,着实让王江洋大费了一番周折,不过好在最后都准备妥当了,今晚,就要你们这群古人惊掉下巴!哼!
“另外两位贵客姑娘安排好了吗?”王江洋旁敲侧击--说起来那个一三八号叫雨林的,以为会和上次露一样半夜翻窗呢,这么多日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来历。
“都安排妥当了,公子不用费心。公子这登台可想好了艺名?”总不至于就叫王江洋吧,多俗气一名字。柳絮可没忘记听到他名字时王泉晔微皱的眉。
“艺名么……”王江洋一个旋身,“就叫魅吧。”
柳絮刹时被噎住了。还从没有公子的艺名只有一个字。不过这个字,的确再贴合不过。
“好。”
“对了,舞台布置我还需要姑娘配合一下……”凑到耳边的语声充满了狡黠灵动。柳絮听着这低沉的嗓音,看着他自信满满的神情又一阵恍惚,这是在重香男子身上永远不会见到的骄傲,美好得散发着一圈圈炫目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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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客官,欢迎光临留香坊。”柳絮一登上特地按王江洋吩咐打造的的华丽舞台,早就等得不耐烦怨声一片的大众立刻安静了下来,“柳絮知道,各位都是来一睹留香坊最新头牌风采的,承蒙各位抬爱,柳絮保证今夜的表演会让您永生难忘。废话不多说,下面有请魅公子。”
台下翘首等待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随着柳絮一个邀请的手势,舞台突然一片黑暗。
不等观众发出惊慌的抗议,猛地一个小型烟火在舞台上空绚丽绽放,映照出台上低头垂立的黑衣青年。就如受到什么暗示,全场人都屏息凝神,几百道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安静得仿佛睡着了的身影上。
烟花纷纷落地,金的银的,包裹着中间的那抹黑影,一时间竟有火树银花不夜天的错觉。众人都痴痴地望着忘了眨眼。
紧接着,在最后一丝烟花落地四周重归黑暗的瞬间,舞台左右同时点上了十余盏小灯,映得舞台一片明晃。
“砰!”低沉的打击乐器奏出第一个音符,睡着的人从梦中被唤醒。左手平抬,“砰!”右手跟上,“砰!”小臂弯垂,“砰!”头偏压左肩。
“砰砰砰砰……”鼓点声急促起来,混合着随之而起的悠扬古筝,台上的黑影流动了起来。
没错,是流动,不是舞动。
众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的身体怎么会软到如此地步!从肩到手,一直是完整波浪状浮动,甩头摆腰,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和谐那么流畅!没有华丽的水袖飞扬风声咧咧,只是简单一身素衣,却无一丝一毫的多余,仿佛他就该如此,一直都是如此。
那人一直闭着眼微垂着头,仿佛陶醉在这静默的黑涛中,直到琴声猛然转高,黑影一个回旋,头仰起,双眼蓦然张开,如雪如电!台下倒抽一口冷气,台上的人已轻启薄唇,缓缓唱来:
“1983年小巷12月晴朗
夜的第七章打字机继续推向
接近事实的那下一行
石楠烟斗的雾飘向枯萎的树
沉默的对我哭诉”
低沉的嗓音让人如至一场黑色梦境,没有婉转,更近似于呓语,冰冷中又奇异的透出一丝柔软,在众人周围徐徐拉开一场梦的帷幕。
“谁不在场
珠宝箱上
符号的假象
矛盾通往他堆砌的死巷
证据被完美埋葬
那嘲弄苏格兰警场的嘴角上扬”
侧身的角度恰到好处,前一盏灯映照出挺拔的背脊,后一盏灯把脸的一半隐没在黑暗里,清冷的视线,微翘的嘴角,确恍如暗夜玫瑰绽放,倾倒众生。
“如果邪恶是首华丽残酷的乐章
它的终场我会亲手写上”
抬腰,提胯,扭臀,黑色的丝线在光线折射下演绎出华丽的篇章。
“晨曦的光风干最后一行忧伤
黑色的墨染上安详”
银龙翱翔在激荡的空气里,黑色的波纹一波波蔓延开来,浸入每个人的心田。没人知道这是什么舞,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曲,没人知道这词是何意,却已经无可救药的沉沦。
“farfartherfarther
越过人性的沼泽
谁真的可以不被弄脏
我们可以遗忘原谅
但必须知道真相”
低沉的鼓点伴随着悠扬的筝曲,期间穿插的声线太过冷静,是低诉,是梦呓,更是魅……一场痴魅梦境……
“黑色的墨染上安详
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
它的终场我会亲手写上
晨曦的光风干最后一行忧伤
黑色的墨染上安详”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止歇,黑影默默地回复到最初的低头垂立,仿佛这天这地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不巧撞入凡间的精灵而已。
一片寂静。
众人忘了鼓掌忘了喝彩甚至忘了呼吸。
不会被我吓傻了吧?台上的王江洋心里暗暗皱眉,面上却还不得不保持沉静如水装腔拿样。
后台拿着鼓槌的上官虹听着前排一片寂静,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天混混提出这招时自己就质疑过,虽然把21世纪JAYCHOU的《夜的第七章》搬到这古代来的确够震撼,但操作起来怎么说也有很大难度。
别的不说,光是原曲里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电子琴的奇怪音效,打击乐、打字机的声音,还有沙锤、音乐盒似的复杂主旋,就不是这古代一盏古筝,一面靠兰蔻找来的牛骨做成的圆鼓就能模仿的。再说那么复杂的意境古人能懂吗,歌词里那些贝克街,骑士,维多利亚,外面满满的人谁知道是什么意思。还配上那些个现代舞动作,上官虹直想晕过去,虽然大家都是号称神棍,但这王江洋也太混了些吧!
但我们的天才混混一甩头,一句我的地盘我做主,就把上官虹千千万万个理由堵了回去,还被那万恶的混混一把抓住要打鼓要教兰蔻弹曲子,真是苦了她。
抱怨归抱怨,都是哥们上官虹不可能真扔下混混不管。原唱里本来还有个女声,王江洋却没让上官虹帮忙,坚持从头到尾自己唱完。上官虹知道这是他不想自己招摇,万一有了麻烦不好脱身。
时间就在静默中缓缓流逝,台前台后的人都不敢动,柳絮还沉浸在刚才耀眼夺目的表演里没回过神,完全想不到观众反响这个问题,更没想到去活络气氛,让王江洋站在明晃晃的台上摆着pose傻站着不敢有所动作。
不知过了一盏茶一炷香或还是一弹指,终于从二楼雅间传出一声大喝:“好!不愧是魅公子!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只当得一个魅字!”
听这声音,正是王泉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