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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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色遮蔽中移动,突然背后杀声震天,再回望时,后院已是宛如白昼,借着火光,我飞速向前,后面的人应该尚未看清我,对太子府的地形并不熟知,只能跃上房,沿房与房之间行径,随时双脚勾住房檐将身子荡起,透过烛光向内扫去,无红烛暖帐,又下一间奔去,我心内急成一团火,若再找下去,我未找到小公主,怕就要被叛军先找到了。
站立房上,四下张望,猛然见那日存放人形珊瑚的屋子,暗夜里发光珊瑚仿若站立的人,我立时辨别的方向,向左方的院落狂奔过去,房内灯火通明,房外的我冲到门口,一脚踹开,房内的下人们鹌鹑一般蜷缩在一处,我拉起其中一个问道:“岳公主呢?”
几人手指向内间屋内,不敢向前,我一把甩开手中的人,向屋内奔去,满室红光,夜明珠发出昏暗的光,而红烛却把整个房间染上一层深红,纱幔把整个房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朦朦胧胧的纱雾里,传来男子声嘶力竭的怒吼:“贱人,娶你把整个大靖都陪上了,如今叛军大举逼近,你这个丧门星。”随着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我三步并作两步,扯开纱雾冲了过去。靖太子单手掐住小公主的脖子,怒目横眉再加一分力,只怕小公主就要香消玉殒了。
“叶聃,放手!”我从未有过如今这样的狠戾,飞起一脚踢在靖太子脸颊。他毫无防备的飞了出去。靖太子站起身“啐”了一口血,指着我喝道:“岳国一个丧门星加一个娈宠,乌烟瘴气的脏岳。”
“叶聃,你之前的信誓旦旦呢?你不去驱赶叛军,欺负一个弱女子,靖有你只有亡国。”我扶起遍体鳞伤的小公主,心内的愤怒完全控制不住。
靖太子突然疯一般的冲了过来,我急忙起身迎敌,两人在屋内大打出手,屋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我靴内藏匿的匕首拔出来,猛扎过去,靖太子闪身避开,我一个趔趄向前冲了两步。靖太子无心恋战,突然虚晃一招,我就地一滚,他“嗖”一声箭一般扑向小公主,一下把人控在身前,狞笑道:过来就杀了她。”
我站着不敢动,怕他万一投鼠忌器伤了小公主。我看向小公主她眼内茫然又恐惧,一个手心捧大的金枝玉叶一夕间逢此变故,不知道是该叫还是已经吓的不能言语。只有眼角一直流淌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叶聃,你将公主放了,我放你走。”靖太子挟持着小公主门外移动,我缓缓跟在后面。
“放我走,你看看外面的叛军,我们都走不了。”靖太子听着震天杀声一丝绝望。
“援军呢?都城里的禁卫军呢?靖都是一座无防御的都城吗?”我也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叛军是友是敌。“援军,你们岳太子联手叶冉,皇城里的禁卫军出不来,都城内守成将领王腾,李茂早是他的人了,靖三十三郡,远的援军来不及救,靠的近的都来贺我大婚,被叶冉的人抓了。”靖太子绝望的脸上落了一滴泪。
靖太子牢牢抓住公主:“她,就是这个女人,大婚娶来灭国的天煞孤星。”
此刻我紧张的一身汗,如何将小公主从他手中救出来,我暗暗向周围瞄,然,叛军已冲开了太子寝宫,
大批的军士看着眼前一幕,不敢轻举妄动,纷纷住了脚步,更有人向屋外的将领汇报。
叶冉一身白袍,白袍上沾满了血迹,血如粉色桃花衬的叶冉脸色更苍白。叶冉根本没打算停下脚步,向靖太子走过去,靖太子的手在小公主肩头按了下去,可以清晰的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我一把拉住叶冉,命令道:救公主!”
叶冉冷冷对我说:“我只要李聃,别挡我。”
我提起匕首横在脖子上:“我死,你可以过去。”
小公主疼的昏在靖太子怀里,我们三人僵持着。叶冉挥挥手,让将士们退了出去,屋里只剩我们四人。
“叶聃,大势已去,你又何必执迷不悟。我留你一命,你将岳公主放了。”叶冉索性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放在桌上。
叶聃大笑起来:“早就应该把你这个杂种投进大狱,让你戍边,倒不如把你放在都城弄死更便宜。悔不该听妇人之言。”
叶冉将茶水倒在地面:“覆水难收,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懂吗?戍边恰好可以让我羽翼丰满,你为了讨好父皇送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我们都不了解女人,爱你是真的,恨你也是真的。”
叶聃惊觉叫了起来:馥芷!”
没人接他的话,他似乎被这两个字打击的失常,眼里血丝密布,身上暗红色吉服将这一夜的喜气冲刷的干干净净,他的女人送给了自己的父皇,他的太子位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大厦将倾,他那精于算计的母后,竟然用馥芷去谋夺太子之位。
他记得那时候的馥芷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初见是在馥芷父亲获罪要灭满门时,李聃也不过十五岁,缠着要跟着去看抄家,因李聃望见馥芷房门口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叮咚咚,遂将风铃拿了下来,馥芷扑过去在他手上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害的他手肿了好些天,望着馥芷仇恨的眼眸,李聃只有一个想法,此女必须臣服于我。那一场孽缘,为他换来了父皇给予的太子之位,后来那个对他笑魇如花的女孩儿他再也没敢看一眼了。
靖太子看着怀里的小公主,浓浓的恨意转嫁给怀中这个引狼入室的女人,岳国的太子竟然趁今夜联手叶冉,四门大开,这一场预谋已久的变故,将他,堂堂靖国太子沦为各国的笑话,他就是个蠢货,兵临城下还自以为洞房花烛后必定太子之位更稳固。
不料,手下人将这一场灾难讲诉于他后,他已无力挽狂澜了,大势已去,他能做的只能将太子妃变成人质,阶下囚不可能。他要用这个岳国公主当做筹码。
“叶冉,给我一匹马,我自行离开靖,五十里后我自认安全将这个女人丢下,你们不可跟我。”靖太子又捏了小公主有肩。
我大叫:“给你马!”
叶冉狠狠瞪我:“这是靖的家事,你出去。”
我指着小公主:我是岳人,这是我岳的公主。这是我的国事。”
我转脸对靖太子急切道:给你备马。”
靖太子看着叶冉说:“你去备马。”叶冉的眼虚迷起来,无人敢吩咐于他,我顿感他的杀机起了。
我跺脚大喊:“叶冉,小公主是岳国公主,她出事,你如何再与端木季继续结盟。”
叶冉将战袍狠狠甩在身后向门外走去。
“叶聃,你要守信,五十里后将小公主留下。”我听见小公主微弱的抽泣,已不知道该恨谁,叶冉,端木季,你们难道真的可以不顾堂堂一国公主的安危吗?
“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照我说的做,你在前面向门外走。”他说着话,将身旁烛台向寝宫的纱雾扔了过去,顿时房内火急剧蔓延开来。
我急向屋外走,又时不时回头看向拖着小公主的叶聃,他嘴角噙着笑,一排雪白的牙如同嗜血的野兽即将要撕裂他的猎物般异常兴奋。
寝宫的火势开始向吞卷,房梁被烧的劈劈啪啪作响,烟尘呛的我双眼流泪,但执着的只在靖太子身前几步。
门栏离我只有三步之遥,突然靖太子将小公主托起一掌打进里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下意识的向里奔去,靖太子猛推一掌打在我肩上,反手将我的匕首夺了过去架在我肩上,扣住我的脉门,推着我来在屋外。我奋力挣扎,向屋外尖叫:“救公主啊!”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火苗的卷席盖过了我颤栗的呼救。身后的火蛇吞吐将干燥的夏夜烧的更燥热,房梁的坍塌声此起彼伏,我听到里面惨烈的呼叫,却再也无能为力了。
院中一匹马,我耳边只有惨叫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靖太子拉着我飞身上马,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眼前一片模糊,那个叫我虫的女孩,再也不能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小话了,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软了,没有一丝力气,一夜之间,失去了那个唯一的朋友,或许我不去太子府她不会死,或许让叶冉不管不顾的去和叶聃一搏她也不会死,也许我不和师傅回去,留在驿站陪小公主出嫁,这一切不会发生,也许,我平生从未后悔过所做所想,这一刻我只想一切只是我的梦,我只是在梦境中。
马飞驰在出城方向,夜风在耳边呼啸,身后马蹄声纷繁踏来,不离不弃紧随其后。
叶聃拉住缰绳,将马头拨回,站在路中对追上来的人喊道:“再追,送给你们的只有人头了。”
夏日的晨曦露出来鱼肚白,虽没有大亮,远远也可看清来人。
我眼神空洞,这一夜我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从小到大第一个对我推心置腹的女子,岳国的小公主,这个称谓有何用,尚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小女子,嫁一个平常男子,生儿育女,她能做的就是皇家的祭品,被这场权利之争送上了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