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那个不能说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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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退伍一年后才进的警局,一来就被分到了刑侦大队,听说他用退伍后一年的时间把大三大四两年的学分修完了,因为是在特种部队当的兵,又拿到了省重点大学的毕业证,所以轻而易举就被招录到了警局,是个特别牛的人。更牛的便是,他竟然是荣斐二公子,他爹是南市首富,大半个城市的营利性酒店都冠着他的姓,初来之时警队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大少爷体验生活”,”基层经历垫脚石”,”靠关系进大队的傻子”……之类的,但和他朝夕相处下来,刑侦大队的人都知道那些传闻跟他本人八竿子打不着,他很拼,却无心官场,不抽烟不喝酒更不逛夜场,闲着的时候成天呆在市局档案室,听说他想查五年前的一桩案子,但又不跟任何人说,他唯一像大少爷的地方,可能就是只喝很贵的咖啡。
单凭这些,楚涵来了才三个星期,就成了女警们眼里口中的香饽饽。
郭小军想着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低着头翻手机的楚涵,他比楚涵先进警队两年,从楚涵来了之后便组队成了搭档:“你那衣服贵不贵?”
楚涵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什么?”
郭小军知道楚涵开着一辆很漂亮的路虎,除此之外,对他本人的生活一点也不了解,就想多挖掘一些传闻中”大少爷”的痕迹,也好在午后的警花警草茶话会上拿出点真材实料的八卦,让那几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要他爆料的小警花们五体投地。
“不是被那小孩戳烂了么?”郭小军硬着头皮找借口,“要报销的嘛,所以问你贵不贵,平时都穿什么价位的衣服呀?”
楚涵叹口气,拍拍他的肩:“靠右停,就在这儿了。”
郭小军回过神来,糟糕,他凌晨的时候执行任务穿的是外卖小哥的衣服,难怪他会觉得我傻?我还真傻!
两人回到警局,洪丽抱着一本档案袋小跑着过来,压低声音八卦道:“知道你们今儿在出租房里抓到的那帮毒贩里有谁吗?”
郭小军瞪大眼睛,“明星?官二代?我们是不是要火了?”
洪丽咯咯笑:“想得美,是肖坤。”
“哪个肖坤?”郭小军很失望,听都没有听说过。
“五年前揭发国民女神吸毒的那个肖坤呀!”洪丽打了郭小军一拳,“那时候他可是狠狠地火了一把,没想到自己也沦落得吸毒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一报还一报?”
楚涵愣了一下,推开郭小军径直往审讯室去,郑太平站在审讯室外抽烟,盯着单面镜那边的嫌疑人丁石,正在思考要怎么开始才能撬开他的嘴。
“缉毒队还没来要人吗?”楚涵问他。
郑太平摇摇头:“我跟他们通过气了,等我们把这个案子审了再移交。”
丁石是他们跟了三个月的一宗杀人案件的嫌疑犯,调查过程中才发现他也是近期活跃在南市的毒贩之一,缉毒队的也在跟,两个案子相互交叉原本也是常事,但郑太平向来脾气暴躁独断专行不善于同别人合作,缉毒队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插进手来,只好任由他掀毒窝抓毒贩,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也乐得清闲。
“我找肖坤,他关在几号房?”楚涵问。
郑太平瞧了他一眼:“他是去买毒的,跟贩毒无关,也不认识丁石,拘留个两三天送戒毒所完了。”
“我知道,”楚涵垂眸,“我找他有别的事儿。”
郑太平对楚涵心心念念的那桩陈年旧案略有耳闻,知道他入了魔迷了心,许久才叹口气:“隔壁,但不要给我惹事。”
楚涵点点头:“明天不来上班了,我要去西分所。”
郑太平”啧”了一声:“你要光想查自己的事儿,早申请分去档案室多好?来我这儿讨嫌?”
楚涵没理他,绕出门去了隔壁。
肖坤和五年前形同两人,整个人瘦了两圈,全然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帅气潇洒,他捧着纸杯浑身颤个不停,头发又油又脏,掉的只剩指头粗细的一把,耷拉在脑后扎成个细细的马尾,脸上有几道疤,眼里全是红血丝,随着颤抖,眼皮时而抽搐几下。
这是毒瘾犯了的症状。
楚涵倒了杯煮好的咖啡,没加糖奶,关上审讯室的门后,他把咖啡递了过去。
“喝点吧,提神的。”他说。
肖坤边不停地哈腰致谢边双手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纯苦的涩味让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好歹几口下肚后,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肖坤是吧?”楚涵边问边打开桌上的资料夹。
男人垂眼看着手里捧着的咖啡,慢慢地点头。
“还记得我吗?”楚涵问,“咱们以前见过。”
男人终于小心翼翼地把眼睛从桌面上移开,慢慢地聚焦到楚涵脸上,可他看了好一会儿,仍然迷茫地摇了摇头。
“不记得没关系,”楚涵心平气和地说:“因为那时候咱俩就只有一面之缘,你跑的比兔子还快,消失的干干净净,我找了你五年了。”
肖坤眨眨眼睛,四五年的吸毒史让他的大脑迅速蜕化,已无法认真地思考问题,更别提能记得从前的事了。
“资料显示,你今年九月刚从老挝回来?”
肖坤迟疑地点点头,楚涵合上资料夹,“说说五年前的事儿吧,虞娇吸毒的视频是你放出去的,为什么后来却对媒体说是云闹闹指使你这么做的?”
肖坤突然瞪直了眼睛,可以说那桩事是他人生毁灭的一个开端,他可以忘了所有的事情,却记得那件事的始末点滴。
“你……是谁?”肖坤沙哑地开口,说了见到楚涵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是谁你用不着管,”楚涵用手指扣了一下金属桌面,把风声鹤唳的肖坤惊地浑身抖动了一下:“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坤失神了很久才喃喃道:“可是……云闹闹……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呀,她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问?”
楚涵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受不了别人当着他的面说”云闹闹死了”这几个字,肖坤坐他站,两人四目相对,却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许久之后,楚涵稍微冷静一些,他慢慢坐了下来,不容置疑道:“说吧,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自从九月初在老挝因为吃霸王餐被毒贩追杀后跑回国以来,肖坤已经是二进宫了,他害怕被关起来,更害怕没有毒品可吸,那种毒瘾犯了浑身奇痒难耐的感觉让他生不如死。
而且面前这位没穿警服的警官让他觉得很紧张,他身上有一种奇异又熟悉的压迫感,让他上下齿相碰之后,除了真相什么都不敢编,何况他认为自己现在已经丧失了编故事的能力。
“我好像记起你了,”肖坤眯着眼睛颤颤说道,好像浑身上下的旧伤又开始磨疼:“你打过我,下手很重,你是南工的大学生。”
楚涵沉默地看着他,当年就因为肖坤的一句话,云闹闹成了众矢之的,他假装客人把肖坤约到了一家酒店里,就为了逼他说出真相,可当时的肖坤嘴硬着呢,还扬言要报警告楚涵,说他逼他做伪供,那时的楚涵状态很差,肖坤的三言两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往死里打肖坤,直到小叔的人赶到,把楚涵带回家,把肖坤扔到了医院,肖坤却不依不饶,拿着一块从楚涵包上扯下来的南工校徽四处奔波说要告他,后来不知小叔给了他什么,总之最后以肖坤撤诉了之,此后,肖坤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楚涵俯下身盯着肖坤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是现在说呢?还是我再打你一次?”
肖坤一颤,手里的咖啡差点泼了出来,当年他被楚涵打断五根肋骨,四颗牙齿,鼻梁骨外移,还造成了肺水肿,在医院躺了五天才能动动手指,那些伤痛仍记忆犹新。
他垂下眼眸,毫无底气地说道:“你现在是警察了,警察不可以随便打人。”
楚涵笑了笑,不带一丝笑意的笑让肖坤后脊发凉,“我随时都可以不当警察,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肖坤自知现在已失去了所有讲价还价的资本,毒瘾让他浑身上下噬骨蚀心地难受,他摸到桌上,把冷掉的黑咖啡捧过来喝完,“其实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说说吧,省得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