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记 总赖东君主 第十二话 珊瑚间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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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绪的声音虽不清朗,听起来却很是舒服,她唱完后就调皮地冲小莹笑了笑。
“姑娘,这曲调好特别啊。”小莹满脸崇拜。
“我以后教你唱吧,怎么样啊?”菜绪轻轻笑道。
“好啊好啊。姑娘,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
此时,书架对面的白云和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曲调特别抑扬顿挫的歌声中,听到菜绪吃吃的笑声,心里不禁讶然。林菜绪,你到底还有多少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啊……
过了许久,书架那边声音小下去了,白云和与苍铭收拾了书打算出去,路过菜绪她们身边的时候,白云和停歇了脚步,望向她们,小莹因为惊讶而发不出声,林菜绪却早已躺在书架旁约会周公去了。
她胸前抱着那本摊开的《异人录》,侧靠着书架躺在地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间那淡淡的忧愁依旧轻轻漾着。白云和皱了皱眉,脱下了身上的象牙白藏蓝滚边外套,轻手轻脚地盖了上去。
小莹激动得差点喊了出来,被白云和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所以林菜绪醒来之后,小莹噼里啪啦就把白云和如何如何把衣服脱了,如何如何把衣服给菜绪带上,又如何如何地带着担忧走开的事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菜绪听了,感觉心里微微甜了一下。她觉得,这白云和虽然面孔冰冷,不过还算绅士啊。于是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
回到水芜苑的时候,那青水的丫鬟小婵刚好从白云和的书房出来,娇俏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见到菜绪,脸上换了一副鄙夷和嫉恨的神色,再见到小莹手上那一袭象牙白的长衫时,面色愈加不好看,瞪了小莹一眼便急匆匆往西厢房走去。
菜绪对着小莹耸了耸肩,两人无奈地回房了。
午后,林菜绪在房里待不住,留下小莹一个人睡午觉,便在白府内四处走动起来。
木西苑的后边就是白天行的阳衡院,阳衡院的西边是养和院,也就是明悟大师落脚的地方。菜绪探头探脑地进了院子。那养和院中,院落并不大,地上铺了细细碎碎的鹅卵石,四处点缀着青葱的树木。
林菜绪沿着那条青石板铺成的五丈宽的路,拂过那种在路边的海棠,往内院走去。再通过一条不长的月牙形走廊,便是几间厢房。
菜绪走到厢房前,打算沿途而返,却听到了厢房内传出了白天行的声音,她猫着腰像壁虎一样粘到了厢房墙上。
“大师,这林姑娘只要和和儿在一起,就能解他的毒,那得费多长时间啊?”白天行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能解毒?菜绪这下更死劲地贴上了耳朵。
“和儿的毒深入骨血十几年了,要全部解除起码也得两年。”明悟大师说道。
“大师曾经说过,这林姑娘身周围的气场可以侵入和儿的体内,可是两年时间,这和儿原就反对那门亲事,两年时间,怕是以和儿那执拗的个性,断不会夜夜回那林姑娘的房间。眼下又多了一个青水,我担心……”
“天行啊,还有另一个法子,每日饮用半碗林姑娘的血,连服七七四十九天,那和儿的毒则可立解。”
“七七四十九天?这……”白天行很是迟疑。
晕,原来和着让我嫁给白云和是为了解他宝贝儿子的毒啊。菜绪微微乍舌。明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只怕林姑娘每日半碗血的量受不住,别说害了林姑娘,这和儿的毒能否解也是问题。”
“那中间断个几日也不成?”白天行仍不死心。
哇,这白老头也太不把我当人了吧。菜绪心里愤愤不平。
“不成,一旦断个一日,又得重新顺数七七四十九日。”
林菜绪散步回水芜苑的时候,神情恍惚。原来白云和和她做名义夫妻的原因是为了解毒。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如果自己突然找到了能回去的方法的话,那白云和怎么办。况且,青水好像不容于我,搞不好我两年时间都混不下去。要是我现在每天给他喝半碗血,假设我活下来了,那那时我岂不是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不就得离开白府了啊。
菜绪懊恼地甩甩头,心情坏极了。等她逛够了,大踏步回到水芜苑时。冤家路窄,那娴静似花照水的灵人儿青水正站在叹月池边欣赏落日的余晖。菜绪一看,那夕阳把青水的身影拉的斜长,那架势,很像四十五度角,明媚的忧伤。指不定那白云和就爱这一套。菜绪一想到这,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青水听到了声音优雅地转过身来,瞧见是菜绪,摆上了一脸动人的微笑,这一笑,虽可倾城,在菜绪眼里却出奇的扭曲。她直直走上前去,寻着轻松的调子说道:“青水姑娘,我和白云和互相看不上眼,你就别琢磨心思对付我了,好好照顾你宝宝才是正事。”菜绪正欲离开,青水轻轻笑了声。
“相公当然看不上你啊。”青水得意地笑着。
“那你干嘛还要针对我。”菜绪不耐烦地问道。
“你还真抬举自己。”青水袅袅婷婷地往旁边走了几步,“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活得那么理所当然。”
“我们?”她难道情绪高了说胡话了?
“没错。就是你们。”青水那脂粉甚浓的面孔柳眉横竖,“白府仗着自己家大业大,一顶破轿子就把我给打发了,到了这还要受那白老头的气。青楼怎么了,卖艺又怎么了,我堂堂左相孙女还配不上这白府的三公子吗?”
林菜绪看着面前呼吸开始急促的青水,竟生出怜悯的心来。这古代的女子活的真辛苦,不仅要三从四德,还非得低眉顺眼,一旦入了风尘,还真是进了火坑,一生都不能得个好名声了。无论她多么贤良淑德,端庄清丽,出得厅房上得厨房,这家世背景一压下来,什么都是空。
青水显然是注意到了菜绪眼中的同情,她强制地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甩袖而去。林菜绪暗自感叹,原来她是纯粹不想让人安分啊。
这个晚上,菜绪睡得很不安稳,太阳穴总是突突地跳着,心里也七上八下。接近子时,白云和进了房,菜绪还没睡着。她朝里翻了个身,心里数起了绵羊。过了会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过了许久,菜绪隐隐约约觉得床前站了个人。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清了床前那个摇摇晃晃的影子。破旧的长裙,凌乱的珠钗,还有那恶毒阴狠的目光,显然是她十岁那年遭遇过的鬼怪。
菜绪猛地坐了起来,熟悉而紧张的恐惧让她空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她全身不住地战栗,八年前那种冰冷粗糙的感觉和独自承受恐慌的感觉齐刷刷漫上全身,令她完全动弹不得。人影咧着嘴对她凄惨地一笑,接着慢慢伸出形如枯槁的手,菜绪艰难地往床内靠,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白云和仿佛听到了林菜绪急促的呼吸声,他敏捷地起身,犹疑地走到了林菜绪的床前。却见到那名穿着月白内衫的少女正半靠在床里头的墙上,全身瑟瑟发抖,一张莹白的脸白刷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旁边,泪水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